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支持你的选择,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答应我,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你该相信冥络,他不会弃你于不顾,你不能让他赶来时以一个屠龙者的身份面对你。”
长笙沉默片刻,道:“我有分寸。”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么有主见的你,我竟觉得……”蒋筝话未说完,忽觉一股酸涩之一涌上鼻尖,没说完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
那个曾经不管面对什么,都会傻乎乎将目光望向她寻求帮助的孩子,在经历那么多挫折与生死离别后,拔除了黑龙在自己心中埋下的疑惑之根,秉持着与自己身份相符的大义,从容的做着自我牺牲的打算。
长笙终究是长大了,看着这样的长笙,蒋筝竟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或许……是那个一直接受着她安慰与鼓励的孩子坚强起来了,而向来不够强大的她,在这一刻,更是前所未有的无用,只能病恹恹地站在那个孩子身后,连与其一同战斗的力量都失去了。
长笙望着蒋筝,试图看透她默默含泪的双眸为何晶莹。
沉默许久,她闭眼道:“开战后,你就在这里等我,如果我还能回来,便将对你的许诺一一兑现了。”
话到此处,长笙略微顿了两秒,见蒋筝目光好不闪躲,便继续道:“若是有什么意外……比如我死了,或者我不再是我,弗兰格和莫妮会带你去找冥络,到时你把一切都告诉他,让他替我做完余下的抉择……”
“别说这些,我在这等你。”蒋筝开口将她未说完的话语打断,食指轻按上她的唇,弯眉笑道:“要是败了,我就和你一起死。”
“你……”
“长笙,在埃格特的时候,你不是问我,心里有没有你吗?”蒋筝强忍着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道:“有啊,不止心里,我整个世界也满满都是你……当初是你求我,让我不要把你带去没有我的世界,我做到的了,那么现在你也给我听着,我这辈子都缠着你,一日不多,一日不少,你要哪日不在了,我绝不独活。”
“你认真的?”
蒋筝弯眉一笑,坚定道:“我在这等你,只要你还活着,哪怕世人都容不下你,也不要丢下我独自一人离开。”
长笙不敢置信地看着蒋筝,她本以为自己从来都是一厢情愿,就算心中一直有期许,却也不敢勉强也害怕面对蒋筝的答案,毕竟世俗的眼光,从来都是会杀人的利刃,她也只敢心中想想,若是一切灾劫结束之后还有将来,那能默默将曾经答应她的一一兑现了,守护着她一生无忧,便也足够了吧。
此刻,在她打算为那场很可能有去无回的战争豁出一切时,蒋筝却忽然给了她答案。
她一时不知该用何种情绪去面对,去回应,只站在原地,默默将蒋筝凝视,直到一层水雾湿润了眼眶,这才闭上双眼,欣慰地扬起嘴角:“阿筝,等我回来,这一生都不会负你。”
蒋筝永远难忘,长笙再睁双眼的那一刻,含泪眸中,似有盈盈星河,恨不得送她整个世界的明光。
***
塔兰的冰雪尚未消融,空气中仍透着刺骨的寒,那越发微弱的护城法阵一如往日,五色流光将塔兰的天空笼罩,城楼内外,火光通明,照亮了整个塔兰,只是那曾经夜晚也无比繁华的街道,如今只剩一片死寂。
战备早已完毕,战鼓未起,便已人人自危。
塔兰城中未能搬离的住民,纷纷闭紧门窗,在这不眠之夜,与家人一同蜷缩在黑暗的角落,给予彼此安慰——最终胜利会属于谁,塔兰会否易主,对他们而言都不重要,他们拼命祈祷,只求战火不要从城外蔓延至城内,让自己安然度过这场战争。
塔斐勒的府中除他以外已空无一人,府外集结了五百亲卫兵,他只一人独自坐在书桌前,就着微弱的烛光,写下自己的罪状。
自清醒过来的那一刻起,他便不断算计路雷克,使其渐渐失去黑龙的信任,与此同时更不动声色的暗中助力,让远东军一路无阻。如今,最后一战前,他写下了自己所有的过,而对自己所有的付出与功劳都只字不提。
搁笔许久,塔斐勒缓缓抬眼望向窗外月牙,想起曾有那么一人,陪他看过一轮月圆月缺,不禁陷入长久的沉思。
他知道,风铃再一次出现在艾诺塔,应是遵从于精灵祭司的指令,为帮助长笙而来,如今就在远东军中,在救治重伤士兵的同时,随时准备着为远东军第一法师助阵护法。
“你也去西南找过冥络,那里的风沙可大,灼灼烈日很是摧人……我问你那从小就娇气的孩子有没有总是哭哭啼啼,你说他是我的弟弟,自然不会丢我的脸,我能不能理解为,在你的心中,我曾是个顶天立地的人?”
“只是如今,我非但没遵守约定去沃多看你,还在你回来看我时变成了你声名狼藉的敌人,你会不会特别看不起我?”
末了,久久无人应答,夜寂静得好似时间被凝固了一般。
直到城外那蓄势已久的战鼓声划破了此夜最后的一片宁静,这最后一声叹息才悠然而落:“这样也好。”
他起身,穿上许久没有碰过的军装,领着府外集结的亲卫,快步赶往入云塔。
入云塔内,罗恩已经布下巨大的祭祀之阵,城外的鲜血之息,顺着空气或顺着泥土,一点点被拉拢聚集于此,整座入云塔从外部看来,已被一层触目惊心的血雾笼罩,血雾之中,隐隐还有诡谲的紫色魔光缓缓萦绕。
塔斐勒守在塔外,身旁的士兵眼中透露着惶恐不安,此时此刻,谁与魔族勾结,早已一目了然,可却仍然没一人敢出言质问。
想要活着,是人类的本能。
深夜的寒风吹得人脸颊生疼,塔斐勒闭上双眼,眉心紧锁,似在等待什么讯号。
远处的战火将塔兰的夜空映得通红,这种近在眼前的危机感让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了留在此处的勇气,这座越来越空旷的城,在这一夜出现了新的逃亡者。
塔斐勒听见了妇女孩童的哭声,听见了急迫的催促声,听见了人们看此刻的入云塔时,那一阵阵惶恐的逃窜声。
在肉眼可见的事实真相面前,向来喜欢私下议论纷纷的人们已不再去纠结谁对谁错,因贫苦而抱有一丝希望不愿离去的人们也已不再在乎离开那间居住依旧的简陋小屋后一家人该如何存活,他们只想逃离这被战火波及的城市,只想活着离开早已被魔化的帝都。
一场恶战持续了一整晚,路雷克不断派人向塔斐勒来报战况,只因战前塔斐勒说会找时机帮他,他选择了相信。
——报!远东军攻破了守护法阵!
——报!远东军在进攻城门,我军正全力抵抗!
——报!远东军死伤比我军惨重!
天色渐亮,身后入云塔的魔气越来越重,塔斐勒明显能感觉到一阵不适与心悸,黑龙的意识在脚下渐渐复苏,愈发强大,早已不是平日里只能借助旁力的一丝神识。
——报!远东军攻势渐弱,叛首长笙已亲自上阵,陛下欲下令出城追击,特来询问殿下意见!
“不急,再等等。”塔斐勒不禁皱眉。
塔斐勒清楚,此刻情势大好,路雷克必然心中狂喜,前来问询,绝不是为了他的意见,仅仅是在乎黑龙的意思,他说时机不到,便等同于血祭尚未结束,路雷克必然会听。
时间一分一秒煎熬着无数人的心,塔斐勒仍在等待着什么。
——报!远东军士气已衰,陛下欲出城追击!
“再等!”
远东军,败得如他预料中的一样快。
塔兰城作为艾诺塔帝都,建城之时便耗费巨资,虽长年无战,城防却一直无比坚固,更有护城法阵,只要守军守住城楼不出,进攻者便无计可施,只能硬攻。
然而,要想从同样精锐的近卫军手中攻下塔兰,没有三倍以上的兵力,几乎就是飞蛾扑火。
这本就是一场胜算渺茫的仗,远东军之所以会为了长笙拼命,一时为了柏德死时的遗愿,二是因为她无比坚定地对他们说过:“援军将至!”
如今,援军未至,胜利无望,士气渐颓,路雷克若大开城门出城追击,远东军必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余地……
不能再拖了吗?可现在,真的不合适。
塔斐勒下意识捏紧手中的刀柄,转身望向入云塔——血祭尚在进行,还没到出手的绝佳时刻。
第三次,来传信的小兵带来了让他心乱如麻的讯号。
——远东军士气低入谷底,陛下已准备出城追击!
就在此时,南面的守城军官竟也慌忙赶来,指着人们心中尚还安全的后撤方向,语无伦次地打着报告:“二殿下!打……有人打过来……没没,没有后路了……”
塔斐勒睁眼:“西南军?”
“西南军……他们忽然出现在城门外,我,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一定是他们故意切断了消息,我们驻守各地的传讯人员肯定都凶多吉少了!”小军官说着,忽然止不住地发抖,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脚踝,下意识看了一眼脚下。
下一秒,一声惨叫惊醒了旁侧数百卫兵,地面上竟伸出诡异魔气,将他双腿紧紧缠缚,而后生生拖入地底。
旁人下意识上前营救,却是在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拽出了一双血淋淋的断腿!
很快,魔气越来越多,开始缠绕其他活人。
“魔物啊!快逃啊!”
惊恐在一瞬蔓延开来,塔斐勒站在其中,魔气自他身旁绕过,他下意识想要保护自己的手下,却又在一瞬心软后选择了旁观。
黑龙果然把他当做了自己人,他无视着手下的求救,冷漠转身,走进入云塔,寻着血祭之源,一步步向塔顶走去,从容得仿佛身后炼狱与他无关。
***
长笙已记不清自己进行了多少次修整与进攻,塔兰的城墙都已残破,她却始终无法攻下这座看似摇摇欲坠的城。
她能远远望见路雷克对她带恨的目光,她也同样对那个手持帝王剑的“大哥”恨得咬牙切齿。此时此刻,身上的伤越多,痛越深,她心中的恨意也就越大。
远处高耸的入云塔忽在此刻魔光大作!
路雷克见状,也扬起了手中之剑,将城门大开。
近卫军瞬间从中冲出,士气高涨,声势浩大,似要将早已伤疲难续的远东军彻底粉碎!
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
长笙抓起一旁残破的军旗,不顾伤口崩裂,用力挥动起来。
她催动内力,让所有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入云塔的异状都看见了吗?事到如今,胜者才能拥有身而为人的尊严,才能让自己与家人站着生存!有人要跪着偷生,我不拦着,但我——长笙·艾诺塔,今日一步也不会退!”
她说罢,将军旗扔入弗兰格手中,自己持刀冲在了最前方。
莫妮想要上前保护长笙,却见那一刻长笙的身体似有一团诡异的血雾萦绕,明明已伤痕累累,却如嗜血修罗,愈战愈勇,所有靠近她的人,都被一刀毙命。
为什么……忽然变强了那么多?
不远处的拉基与风铃见状,下意识相视一眼,不禁皱眉。
长笙,已经开始催动体内的龙息,这样下去,她一旦控制不好体内的力量,必会化龙。
“必须阻止她!”风铃想要上前,却被拉基拦了下来,她转身看见拉基皱眉摇了摇头,那双疲惫的眼中写满了不得不做出牺牲的不忍。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