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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不及待。
夏瑜来时和姐姐一起还不觉年末的这场降雪如何; 现在居高临下看去; 满眼都是银的、白的世界……雪粒还在堆积; 似是要连枝尖最后一点青绿也要吞噬干净的样子。
姐姐呢?
她着急地在白茫茫的雪地搜寻。
呀,看到了。
姐姐整个被裹进长而舒适的羽绒衣; 这么纯净的白,好像要没入周遭新鲜的雪景。
幸而,姐姐项间的围巾是鲜亮的颜色,这么明显; 教她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她。
真好。
夏瑜的目光专注; 如同冬日里藏在巢穴的小动物; 睁着明亮澄澈的眼眸,小心翼翼地从细小的洞口朝外窥视——那里有她向往的东西。
温热的鼻息落在冰冷的窗户,玻璃渐渐洇开薄薄的水雾; 纯白的……视野里的姐姐变得模糊。
夏瑜慌乱地用手掌抹掉,可再看去,姐姐已经不见了。
她怔怔地又瞧了会。
等夏满出声的时候,夏瑜放下脚跟,仰头看了看夏满。
未几,仿若无事般,她认真道:“叔叔,我们去帮阿姨做饭吧……好多菜呀,阿姨一个人会很辛苦的。”
话音落下,在夏满犹豫中,她绽开一个干净乖巧的笑,有一些的羞赧,却动人。
夏满夫妻知道夏瑜懂事乖巧,却没想到会懂事到这种地步。
夏瑜去洗干净了手,想要帮他们择菜。
嘉珍弯着腰和她说:“天冷,择菜冻手,小瑜到旁边坐一会吧。”
夏瑜困惑地看看嘉珍有些皲裂的手:“可是……阿姨的手就不会冻到吗?”
嘉珍笑:“我啊,习惯了,就没那么难受。小瑜年龄小,手嫩,万一冻了就受罪了。”
她催着夏瑜去客厅看电视。
夏瑜看了看她,判断出阿姨是真的不愿意她,便低了头,轻轻“嗯”一声。
嘉珍欣慰地看着坐在沙发的女孩背影,夏瑜比起初见要高了不少,可还是绵软小小的一团。
深色的沙发套、干净白皙的小孩、电视里的卡通动画……一切就像她魂牵梦萦的那样。
是夏满先发现不对劲的。
他在厨房里想了又想,觉得家里的果汁不一定合小孩的心意,便冒着雪出门拎了气泡水和牛奶回来。
“小瑜——”他进了玄关,看见沙发上的女孩,心里温热,正要开口,笑却僵在了嘴角。
夏瑜的眼神是空茫的,她似乎是在努力地想要看进动画片,却因为心思涣散,怎么也看不懂的样子。
她的坐姿很拘束,两只手放在膝盖,手指无意识抠着裤缝,窄窄的肩部僵挺着,看上去非常紧张。
与可爱娇俏的背影迥然相异。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夏满的回来,和她打的招呼。
夏满把饮料放在一旁,进入厨房,然后喊了句:“小瑜,可以帮叔叔一个忙吗?”
女孩从沙发上回过头,她软软应:“好~”
夏满瞧着夏瑜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然后走向他。
“叔叔,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呀?”
她微微仰着头,眼神纯真明朗。
夏满的嘴里泛苦,他蹲下。身:“叔叔要帮阿姨清洗排骨,没时间去准备小葱……”
“小瑜会剥吗?”
夏瑜的眼睛亮了亮,她点头,“我会的。”
为了使夏满信服,她又忙道,“陈婶最喜欢我剥小葱了,她夸我剥的比姐姐的还要干净。”
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陈婶其实是因为喜欢她才这样说的,她知道。
“叔叔相信你。”夏满笑了笑道,“就在阿姨身边,你去问问她吧。”
“嗯!”夏瑜像是振作起来。
午饭夏瑜吃得香,看不出一点异样。
她喜欢吃一口菜再吃一口饭,夏满夫妻不停给她夹菜,她也乖乖接下。
直到最后,因为实在难以下筷,反倒是夏满看不过去,重新拿了小碗。
“叔叔,阿姨,你们也吃呀……”夏瑜低着头,用筷子尖戳了戳饱满晶莹的米饭,她的脚轻轻磕在椅凳。
夏满眼中只能看见女孩粉白的侧颊,长长的睫毛眨动,像是难为情。
“嗳,好,我们这就吃。”
怎么忍得住不去盯着看呢。
这么好的小孩,在名义上是他们的女儿。
虽然不能经常陪在他们身边,但只要他们耐心点,总能偶尔见见她。
“之前叔叔去开家长会,张老师夸小瑜呢。”
“又聪明又听话,作业和试卷都做得很漂亮。”
夏满坐在第一排,老师每点一次学科最高分,他就举一次手,惹得身边的家长都频频看他。
发奖状时,他上去了三次。
那天出教室,他的脚下都有些不稳,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控制自己不要一直傻笑。
夏满平庸了一辈子,连公司都是小小的一家,可他的女儿,夏瑜不一样。
她优秀、漂亮、乖巧……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也本应如此。
夏瑜低低“嗯”了,小声道:“因为是姐姐教的呀。”
因为是姐姐教的,所以她做得很好。
因为姐姐是优秀的,所以她也会是优秀的。
饭后,嘉珍请她帮忙一起收拾桌子,夏瑜显得很高兴。
夏满知道夏瑜有午休的习惯,便斟酌着对她道:“小瑜去刚刚的房间睡一会吧?”
夏瑜乖乖点头,把抹布递给嘉珍,又去洗了洗手。
她踏着小棉拖“哒哒”走到床边,把被子展开,将它折成小小的长块状。
她钻进被褥,把头深深、深深埋了进去。
她记得方才的一瞥,雪怎么还在下呢?
夏瑜睡得不算安稳,梦里白的、黑的色。块。交叠融合、扭曲翻腾。
潮水拖拽着她的脚踝、扼住她的脖颈,将她摔至半空,又迅速撤下,她便不停坠落、坠落……
她躺进了血泊,一双手温柔地抹去她面部的污渍。
她睁不开眼,因为——
那人吻在了她的眼睑。
夏瑜醒了。
“姐姐?”她有些惊喜地唤道。
良久,没有回应,她便难过地把被子向上拉了拉,直到遮住眼睛,被亲吻过的眼睛。
夏瑜走出房门时,听见厨房里菜刀有节奏地落在砧板的声音。
她扶着门框向里看去,夏满系着围裙背对着她,嘉珍正在揉面。
“吵到你了吗?”嘉珍有些歉意。
语罢,她又略带嗔怪地对夏满道,“说了让你别急着剁肉,看看,把小瑜吵醒了吧。”
夏满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又怎么样,小瑜又不会怪我,对吧?”
夏瑜被叔叔的神情逗得眼睛弯成月牙,她应:“嗯!不怪叔叔。”
嘉珍便没好气地怪夏满故意哄孩子这么说。
“叔叔,阿姨,你们在做什么呀?”
“包饺子。”嘉珍侧了侧身子,夏瑜便垫了脚尖去看。
“饺子?”
“嗯……”嘉珍笑着道,“等会请小瑜帮我一起包好不好?”
“喜欢吃什么馅料跟你叔叔说,让他准备,我们娘俩坐在旁边等着就好。”
最后是准备了玉米虾仁、猪肉扇贝丁和胡萝卜青豆素馅。
夏满擀皮,夏瑜和嘉珍包饺子。
夏瑜很认真,鼻尖上都蹭了面粉,嘉珍帮她擦去的时候,她想,姐姐的手要柔软一点。
年夜饭吃得温馨,夏瑜小口吹着气吃饺子,嘴巴都变得红红的。
“阿姨,我喜欢饺子。”她对嘉珍道。
“我想留给姐姐吃一些。”她的手指捏了捏筷子,又道。
“好,那等会小瑜自己来给姐姐挑?”嘉珍收东西的动作停下来,最后找了个干净的罩篮将剩余的饺子笼了起来。
“嗯!”夏瑜的笑又甜又乖,“谢谢阿姨!”
夏瑜仔细地挑捡,一小半是阿姨包的,精致饱满,还有一半……馅料放得干干瘪瘪,没有精巧的花边,却也没有更大的过错。
那是她包的呀。
虽然褶皱厚厚薄薄,但每一处都是她认真捏过的。
品相不够好,那又有什么关系。
她想给姐姐尝一尝。
夏瑜和夏满夫妻一起看春晚,十点钟左右的时候,夏瑜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夏满“嘘”了一声,让嘉珍把电视声音放低些,他抱起这个柔软娇小的女孩,心里酸胀温暖得发痛。
这是他们的女儿,这么小,这么乖。
夏满将夏瑜轻轻放在了床上,将被子掖好。
“晚安。”他低声道,怀着不可名状的欢喜,惟恐惊扰了女孩。
夏满掩上门,被褥下,在久久的沉寂后,小小的一团动了动。
夏瑜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雪景。
小区里很是热闹,灯火通明,衣服厚重的孩子绕着居民楼前前后后地嬉闹乱窜,手里拿着细细的烟花棒。
满世界的火树银花。
轻盈的雪还在安静地下落。
璀璨的彩粒穿透冬日捎带硝/。烟的空气,折射入女孩眼中,在清澈的虹膜凝成细小耀眼的光点。
一切热闹而盛大。
不知过了多时,死寂的眸子陡然明亮起来,所有的色彩逐渐流淌,似是注入生命,变得生动鲜活。
黯淡如玻璃纸般的眼瞳褪去空洞,细细的水意浅浅晃动,似是再微小的动作也禁受不住。
夏瑜微张着唇,呼吸急促地打在玻璃上。
一下、一下。
噗通、噗通。
夏满和妻子偎在沙发。
电视里,两位主持人开启新年倒计时。
“十、九……”
女孩的房门被慌张着打开。
“小瑜?”夏满回头。
“七、六……”
“叩叩——”玄关传来敲门声。
“五、四……”
“哒”夏瑜踮脚拧开门。
“阿瑜……”微微诧异的女声。
夏瑜流着泪扑进熟悉的怀抱。
干净冷冽的霜雪气息裹进她的鼻腔,她紧紧地搂住眼前人,将脸贴在她的脖颈。
“二……”
滚烫的泪水化开羽绒衣上零星的雪花。
“一!”
“当——”
“新年快乐!”
“阿瑜,新年快乐。”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垂,与嘈杂的欢呼重叠在一起,却敲打在她胸腔。
原来,旧岁的最后一个拥抱是为了迎接新岁。
沈司略显疲惫地由老宅前厅,拐过溪水潺潺的长廊,最终站在主房前拍了拍身上的雪粒。
他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没走几步,却是看见夏松德的房门透出一些光来。
“老爷,您起夜了?”夏松德坐在床边,伸手去拿拐杖,沈司快步到他身前,扶住了他。
“老沈,带我去书房看看。”夏松德任沈司给他盖上厚厚的外衣,道。
已经十一点了,夏松德步入耄耋之年后越发注意身体,今儿也是八点左右就歇了。
现下起身,也不知是酣睡未半,又或是至今未眠。
“前厅还在闹?”长长的沉寂中,夏松德问。
沈司应:“嗯,年轻人,熬夜是常有的事。”
夏松德摇头苦笑:“我老了,老了。”
沈司噤了声。
夏松德的书房透着点大家的简陋端方,四五个实木大书架,也不见添些意趣的装饰,目尽处皆是古旧精装的书卷。
唯一与这古朴板正不甚相符的是打通了的琴房。
这书房与琴房,中间只木帘小遮,坐在案前,便能影影绰绰地看见琴房里的光景——
那是夏松德的妻子生前喜好待的处所,里面小心养护着数十把古琴。
“之前那孩子送来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夏松德一闭眼似乎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