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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声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乔知一惊住，立刻回过头，只见王妈站在紧闭的门前，戴着一副眼镜，一张脸显然比以前更为苍老，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那种目光让乔知一莫名发怵。
她一下子瘫坐在床边，震惊地看着王妈。
“你坐到你父母的照片了。”她冷冷地道。
闻言，乔知一再次像被电流击过似的整个人立刻弹跳起来，站到一旁，看着床上的照片。
乔知一的脸色发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看向王妈，“王妈，你怎么把这个的照片拿出来了？”
“怎么，我不能拿吗？”
王妈冷漠地说道，将门反锁。
“……”
乔知一看着她的动作，心中顿时一紧。
王妈走到床边坐下，一只苍老的手慢慢拿起相框，看着照片，然后道，“我突然想起你妈妈了，当初，你警局的同事来家里做客，解释说是被毒枭杀害的。你还记得吗？”
乔知一怔怔地看着她。
“你还记得吗？”王妈又问。
“记得。”乔知一说道。
她从来不敢忘记。
“你想不想你妈妈？想不想你爸爸？”她忽然看向乔知一问道。
“……”
乔知一呆住，看着王妈好半天才从喉咙里逼出一个字，“想。”
她是真的想的。
“是吗？”王妈忽然从床上站起来，忽然扬起手就朝乔知一的脸上打了过去。
“啪——”
狠狠的一掌。
乔知一被打得偏过脸去，脸上火烧一般地疼，她抬眸看向眼前的王妈，眼中有些愕然，更多的是惧怕。
王妈镜片后的一双眼充满愤怒和憎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想吗？你真的想吗？”
“我……王妈，你怎么了？”
乔知一捂着脸开口，站在那里背挺得直直的。
“云华是死在沈言池手里的吧？也就是，如今的沈乔……”王妈冷漠的声音响起。
乔知一惊呆地睁大眼睛看着王妈。
然后，又微微的低下头。
想到这一点，乔知一就感觉像是被什么封住了气管心脏，怎么都呼吸不上来。
难受。
无边的难受。
“看来有些事情，我是时候都告诉你了。”王妈面无表情的看着乔知一说道。
“什么？”乔知一愕然的看着她。
“我今天就告诉你全部的事情，本来我是打算烂在肚子里的。”王妈冷冷的说道。
“什么事？”乔知一抬着头，定定的盯着她。
王妈轻叹了一口气，如是说道，“你父亲以前是走黑路的，结果一条路走到了死。”
乔知一呆呆的听着，虽然有诧异，却并不算吃惊，她做警察这么久，有时候难免会想起父亲那个时候的所作所为。
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深想罢了。
她沉默。
“陆云华其实并不是你的生母。”王妈冷漠的说道。
“……”乔知一猛地抬起头，眉头蹙起，死死的盯着王妈。“你说什么？”
王妈走近她几步，道，“陆云华她并不是你的生母，你的生母死的那一晚，正好赶上有人跟你父亲火拼，场面十分混乱，她在家里大出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只救活了你。”
王妈朝她步步逼近，每每逼近一步，乔知一就不由自主的后退。
她的大脑一下蒙了。
“王妈，你在说什么？”她的生母并不是陆云华？为什么这些年以来，她没有听说过一点点风声？
“当年你父亲为此悲痛欲绝，他对你母亲很愧疚，他不忍看着你没有妈妈，迅速的找了陆云华结婚，所以她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你的母亲，之后，封锁了这个消息，还不让你发现一丝蛛丝马迹。”她说着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因素。
很清晰的在回忆往事。
“……”乔知一呆呆的听着，她能想到父亲的以前做过什么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想不到他会这样……
“你不知道的事，我今天就都告诉你。”王妈看着她，继续冷冷说道，“找陆云华结婚，你爸爸并没有考虑太多，只是因为她是当晚抱你出来的护士，他对她是没有感情的，所以，在后来，因为遗产不公的问题，她开始策划着要夺走属于她的那一份，而我选择了远离这些是非，后面的事情，我不知情。”
“……”乔知一冷静的听着。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陪了她二十几年的陆云华，并非她的亲生母亲，而是父亲怕她缺少母爱，为她找的一个女人。
王妈说的策划，是季连航绑架那一次吗？
或者说，是逼着她跟季连航结婚，她和季连航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心里一直觉得亏欠的女人，是一直在害她的。
乔知一此刻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心脏像是死了一般，要跳不跳的。
“王妈，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她为什么不早点说，这样，她就不用逃避沈言池三年了。
闻言，王妈冷笑一声，“那是因为我觉得你现在没救了。”
“什么？”
“你知道导致你母亲大出血的那场火拼，是谁发起的吗？你又知道你父亲是死在谁手里的吗？”王妈步步紧逼的说道。
王妈逼着乔知一退无可退，后背直接碰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她摇着头看着她，像是在祈求什么，“王妈……不要这样……”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是沈家。”王妈瞪着她，说道，“沈言池当时虽然只有几岁，但不得不说，他的头脑很聪明，合着他爷爷一起把你父亲围攻了，也许他自己都不记得这件事情。”
“……”乔知一身体一僵，唇瓣死死的抿住，鼻尖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前一秒还在侥幸母亲不是死在他手里，后一秒就告诉她，其实你父母都是死在他的手里。
这才几天，为什么不再让她过两天开心的日子，她不要很久，她只要跟着沈言池去看一眼佛罗伦萨。
一眼就好。
“你这个样子，是不是要说你父母死的活该？云华死的活该？就算你父亲死有余辜，可你生母有什么错？”
“没有，没有……”她不停的呢喃着。
乔知一慢慢的抬起头，只见王妈站在她面前的不远处，手上拿着一把黑色手枪。
乔知一呆住，立刻扑过去，王妈挣扎，被乔知一几个敏捷利落的身手给制住，她三两下便轻而易举地抢过手枪，“王妈，你这是干什么，哪里来的枪？”
乔知一拿着枪飞快地后退一步，再往前看去，只见王妈站在那里，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带着质问，脸上的冷漠更甚。
“我原本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想和沈家头目在一起。”
王妈的语气有着失望的凉意，手拿起相框，道，“现在看来，你是知情的，在以为她就是你母亲的情况下，你还选择跟他在一起。”
“……”她没有半点辩驳的能力。
她就像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身体失去知觉。
王妈有些绝望地闭上眼，“我还真是让你煞费苦心了，居然瞒着我和仇人躺在一张床上，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我这么重要。”她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
听着，乔知一慢慢的跪在地上，无言以对，因为王妈的那一巴掌，此刻她的唇角慢慢渗出鲜血，和苍白的脸显得分明。
乔知一绝望地闭上眼，跪在地上慢慢说出口，“王妈，我们走吧，我们回去，就当这几天只是一场梦。”
从沈乔开始到结束，才有几天而已。
仅仅几天。
“回去？”王妈像是听到什么荒唐的东西，“你父母被人杀害了，你就只想走？你是不是都忘记你父亲是怎么对你的了？”
乔知一的长睫颤动，抬眸看向王妈，眼中有着不敢置信，“王妈……”
她想干什么？
“枪我给你拿过来了，我发现这里所谓的保镖房间都藏着枪，那不是保镖吧，都是道上的人。”王妈睨一眼她手中的枪。
“我不能这么做。”
乔知一已经猜到王妈要她做什么了，她的脸上顿时一点血色都没有，连连摇头。
“你没有选择。”王妈的一双眼睛很红，红得冰冷，声音透着一股恨意，“要么，你拿这枪杀了沈言池，替你父母报仇。”
“……”
“要么，你拿这枪杀了我，你就可以和沈言池一生一世了！”王妈一字一字说道。
她的每个字听在乔知一耳朵里都是惊心动魄。
乔知一跪在那里一再摇头，唇角的鲜血淌下，她抬头看向她，“我求求你，我们走好不好？”
她做不到。
她不可能杀死王妈，她也做不到去杀沈言池。
“你慢慢想，我不急。”
王妈在床边坐下来，冷冷地看着她，手上拿着照片，苍老的手颤抖地抚摸着，“云华除了贪了点，她对你不好吗？她对你不好吗？你父亲对你不好吗？”
“……”
乔知一跪在地上，身体泛冷，冷得她像冰天雪地一样。
父亲虽然一直是冷冰冰的，却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在付出。做着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给你做小衣服，带着你玩。云华性子那么急躁的一个人，也试着给你婴儿时的你洗澡，换纸尿裤。她说你性子太冷，跟她一样，这样的人以后怎么在社会立足，所以就培养你学这学那，她是用心的在带你。”王妈抚着照片，眼中含着泪意，蓦地，她抬起眼看向地上的乔知一，眼中透着怨，“你的确是冷，冷得连自己父母的死都不顾。”
“……”
乔知一跪在那里，眼泪淌落下来。
乔知一的每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在剜她的皮肉，绞得她皮开肉绽，痛得难以呼吸。
“现在，你还要维护着那个杀人凶手。”王妈握着相框似自言自语，时哭时笑，“呵，都是欠你的，云华也欠你，你母亲也欠你，都是欠你的啊……”
乔知一跪得一动不动，心口痛得几乎要麻痹。
“王妈，我真的做不到。”乔知一看向王妈，“沈言池那时候还小，心智那时还未成熟，他只是帮他爷爷，可能，他真的并不知情。”
闻言，王妈顿时激动起来，“你居然替仇人辩护？死丫头，你简直是被鬼迷了心窍！”
“……”
乔知一闭上嘴，不敢再说什么。
“好，好，看来你是不会对沈言池动手了，那你杀了我吧。”王妈放下相框，就朝乔知一扑过去，从她手里抢手枪。
乔知一惊呆，连忙将枪在地上一滑，手枪滑到柜子底下。
王妈用尽全力推开她，扑到柜子边上，伸手去拿手枪。
王妈年纪大了，匍匐在那里瘦弱的身体一直在抖，她却还是不顾一切地要去拿手枪，乔知一见状心口像是被挖开一团似的，难受得厉害。
“王妈，你不要这样。”
乔知一的泪水滑落脸庞，伸手去拉王妈。
王妈用尽力气推开她，一次次试图去拿手枪，激动地说道，“我这条命是乔先生救的，我看不了你跟一个仇人在一起生活！既然我勉强不了你杀沈言池，而我一个老太婆也杀不了他，但我可以自我了结。”
“王妈……”
自我了结。
乔知一害怕地看着她。
王妈趴在那里几次都够不到手枪，整个人情绪激动非常，头直接往柜子上撞去，狠狠地撞过去。
“不要——”
乔知一惊慌害怕地抱住王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