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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血缘摆在那儿。梁董如果不是老糊涂,京弘未来的掌舵人,肯定是他。”
也有不同意见,说是有人亲眼见过大少爷,整个就一玩世不恭的纨绔,日常兴趣爱好就是飙车喝酒什么的,实在是很难让人信服。
吵来吵去,最后还是没个结果。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三声敲门声,众人心神领会,这是秘书通知,人已经来了。
几位高管忙到会议室等待。
隐隐约约的,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愈渐清晰。
有保镖模样的人用力推开会议室的黑色大门,随即毕恭毕敬站到一边。光线照进会议室,众人终于得以窥见这位大少爷的真面目。
他很年轻,也极其英俊,桃花眼的眼尾狭长,弧度略弯,有几分不正经的笑意在里面。
被众人这样注视,他也没有丝毫拘束,径自迈开长腿走进来,身后跟着一溜儿的助理和保镖。比起来开会的总裁,倒更像是被护送着参加时装周的大少爷。
大少爷在主位落座,几位高管也依次坐好。
然后,陈助理开门见山地宣布:“各位经理上午好,这位是我们的新任影视总监,梁现先生。”
高管们堆出来拍马屁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总监??
堂堂京弘太子爷,没有入主总部已经是贬了一级,现在梁董给他安排的职务居然只是区区一个总监?
这是妥妥的放逐吧。
是个人都不能甘心啊!
高管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会议桌的主座。
看见梁大少爷支着肘倾听,薄薄的唇角挂着一丝笑意——看来被放逐得还挺高兴。
………
这一周,明姒也没有闲着。
除去和林奚珈逛了一次街,参加了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画设计图。
其实她这个人要说多能吃苦多有毅力也说不上,只是性子倔,打定主意不低头就绝不低头,拒绝了岑心雁的牵线搭桥之后,就把目光放在了专心准备作品上面。
在家的时候,明姒常常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没灵感了就去隔音房练大提琴或是上一节瑜伽课,和猫玩玩什么的,结束了再回来继续画。
比起上班族的忙碌,有过之无不及。
过了两三天,她收到举办方发来的入围决赛邮件,说是需要设计师现场比稿,时间和地点将另行通知。
这封全英文的邮件,明姒足足看了两遍。
倒不是说读起来费力,而是收到这封邮件之前,她有一张图怎么画怎么觉得别扭,正在非常矫情地自我否定着,冷不丁得到进决赛的消息,瞬时就像打了一管鸡血。
她哼着歌整理完稿纸,把废稿丢进碎纸机,而后起身伸了个懒腰。布偶猫刚才一直趴在纯白的猫爬架上,这会儿迈着优雅的步伐溜达了下来。
这猫被养得很乖,明姒弯腰抱起它,贴脸蹭了蹭。
就在这时候,手机铃响起。
明姒顺手接起:“喂。”
因为心情好,嗓音还犹带笑意。
电话那头,梁现像是愣了片刻,尾音上挑,“明姒?”
她的声音立刻恢复高贵冷艳,“梁现?有事吗?”
梁现似乎是轻笑了下,隔着话筒有淡淡的气声。他问:“你周六晚上有没有空?”
周六晚上,明姒扫了一眼桌上的手绘日程表,是空白。
“怎么了?”
梁现不紧不慢,“有个晚会,我需要一位女伴。”
“你随便找个人去不就行了……”明姒话说一半,自己也觉得不太妥。
要不了多久两人订婚的消息就会传遍平城,要是这会儿梁现带了别的女人,岂不是明晃晃地打她的脸?
豪门阔少订婚前夕与嫩/模参加晚宴成双入对什么的……
算了,也是他运气好,在她心情还不错的时候打来电话。
明姒声线绷了绷,“行吧,刚好有空。”
梁现听出了她想要表现出的不情愿,低笑了声,稍顿片刻后说:“那我到时来接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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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时许,暮色四合,天空自淡青过度至深赭,像浮着一层朦胧黯淡的雾气。遥远的山间别墅灯火通明,加长版的宾利沿着倾斜的道路,缓缓开往坡上。
明姒在路上才知道此行的目的。
今晚是国内著名慈善家俞耀德的私人拍卖晚会。俞老先生早年做航运起家,乘着东风建立起了庞大的商业帝/国,退居二线之后,便一心一意做起了慈善。
但在搞慈善的同时,他还有个十分接地气的爱好——给人介绍对象。
他老人家不知怎的就把主意打到了梁现身上,近段时间,旁敲侧击了不知多少次。
偏偏联姻的消息此时还得按着,不能如实答复。
梁现带她去,一来为了捧场,而也有婉拒之意。
听完前因,明姒靠在宽大的座椅里,左手撑着右手手臂,托腮佯装思考,“要我演戏,总得有出场费吧。”
梁现侧眸看她,挑了下眉,“要多少?”
“那起码也得七位数往上。”她开价不小。
反正只是路途无聊,随口扯淡。
梁现上下打量她一眼,似乎在衡量她值不值这个价。
明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手臂低低抱起,警告般地瞪了他一眼,“干什么?”
如果她是一只猫的话,这会儿毛应该都微微炸起来了。
从小到大就这样,一点儿也不经逗。
梁现损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手指轻敲了下扶手盒,忽然笑了下,“号牌你拿着,看上什么了自己拍。”
他说得轻松,眉目舒展,仿佛确实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儿。路灯沿着车窗照进来,给他的侧脸镀了个淡淡的边。
明姒收回视线,忽然有点兴致缺缺,“算了。”
看得出来,刚才梁现是想要和她抬杠的,只是不知为何话锋一转,换了个台词。
那一瞬间,明姒忽然冒出了个奇怪的想法。
梁现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跟她针锋相对比较好。
刚才那样的对话,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没了回应,很不适应。
………
山间别墅的院子里,早已停满豪车。
在院中/共行的这一段路,无疑是社交的好时机。各界名流下了车,并不急于前行,一路谈笑风生。
走至台阶,不知谁低声说了一句,“那是京弘的车。”
众人闻言停下脚步,往院中望去。
一辆黑色加长版的宾利慕尚刹在红毯前,两侧车灯明黄,亮得十分嚣张。守在别墅前院的车童立即上前,拉开了一侧的车门。
车童的黑色制服一晃而过,先出现众人在视野里的,是一只踩着红色高跟鞋的脚。
鞋跟触地的一霎那,白皙的脚背绷起了一瞬,而后众人不约而同地感到眼前一亮——
黑色的细带晚礼裙,披散的乌黑长发,窈窕身段,杏红的唇。
深沉的夜幕之下,她静静站立,就像是一副明亮的画。
“那是……明姒!”有人低呼出声。
话音刚落,又看见一名身形修长的男人自车后而来。
他们的目光似是不经意碰上,随后,男人略微低了低手臂,明姒顺势轻挽,两人一道迈步走来。
有人认出那男人,更是惊异不已,“梁家那位大少爷?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不容将疑问细细嚼碎咽下,早已有人迎上去攀谈。
………
俞耀德虽然已年过六旬,不过身子骨依然硬朗,说起话来,声如洪钟。
他看着梁现,半是遗憾,半是欣慰,“怪不得每次都推脱,原来你早已有心仪的对象。我这个媒人看来是当不成了。”
梁现站在中庭,闻言低眸看了明姒一眼,抬起头来时笑了,“只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语调刻意压得暧/昧,刚才看过来那一眼,眼梢挂着的笑意简直快浪上天——反正不瞎都看得出他们俩有点什么。
明姒端着甜美的微笑,心里却对梁现戏精学院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有了更确切的肯定。
俞耀德只当是年轻人羞于承认,笑着摆了摆手。
他细细端详着明姒,又摇头叹气,“你啊,眼光这么高,我估计介绍了你也看不上。”
就在这时,有位夫人缓步走来。
她耳朵上戴着祖母绿套银的耳环,项链与耳环相得益彰,很衬今晚的礼裙。
因为保养得当,看不出确切年龄,身材已经有些发福,不过仪态依旧端庄优雅。
“介绍一下,这是我夫人。”俞老先生对明姒道。
“俞夫人好。”明姒笑得甜美。
俞夫人笑着点头,眼角攀上些许细纹。她的视线在明姒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忽然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明姒微微一怔,还来不及细细回忆,便听她惊喜道:“想起来了。去年在伦敦,珠宝专业的毕业个展。”
CSM的高级珠宝设计,本科加研究生也不过五年。明姒去年六月毕业,毕设作品被选入学校的优秀作品展,在会展中心展出。
她记得当天来的人络绎不绝,有同校的学生,特意飞来捧场的小姐妹,递橄榄枝的珠宝公司……也有被热闹吸引进来的普通游客。
俞夫人,大概是最后一种?
“当时我恰好在艺术大学拜访一位老朋友,听说有场高级珠宝的毕业展会,便兴冲冲地过去看了。”俞夫人始终笑眯眯的,“后来,我们在咖啡厅见了一面。”
明姒想起来了。
的确是有那么一位女士,看了她的作品之后,当天便联系到她,问她能否帮忙改一串项链,还开出了无比丰厚的报酬。
虽说再多的钱在明姒眼里都不值一提,但报酬却不一样。
她答应之后,那位女士便回了国。过了一个多月,项链送到她手中,之后两人一直通过邮件交流。
原来就是俞夫人?
明姒眼中一亮,笑意漫上来,“世界真小。”
“是啊。”俞夫人也觉得缘分甚巧,笑容里满是称赞,“不瞒你说,那条项链我找了不知道多少位设计师,都改不出我想要的感觉。后来从伦敦回来,我乐得跟老俞说了三天——本来今晚要戴那条的,可惜前两天让我朋友借走拍杂志了。她磨了好多天。”
俞夫人说着,语气变成了孩子气般的失落。她跟俞老先生相视一笑,又道:“明小姐年轻又有这样大好的才华,以后一定前途无量的。”
俞老先生也用十分满意的眼光看着她。
明姒压了压唇角,很浅又乖地笑了一下,“俞先生俞夫人过奖了。”
仿佛并不因眼前的夸赞而自得。
然而,告别俞老先生和俞夫人,一转身去拍卖厅,连梁现都感觉得出她心情大好——
不仅挽上了他的手臂,步伐也比刚才轻快了许多,大有种“心情美丽不在意这种小细节”的大度。
偶然间两人视线相对,他发现她的浅褐色眼珠比往日更亮,红唇轻轻挑着,好似抿住了笑意。
特别像一只想找个地方开屏的小孔雀。
………
明姒自认为不是个受到一点夸赞就爱炫耀的人,但从俞老先生和俞夫人口中听到,意义又不同——以他们的地位,跟谁都不必说场面话,何况她只是一个小辈。
可惜放眼四周,没有一个人能充当听众,听她讲一讲改俞夫人那件首饰的时候有多么不容易——手指上被火燎了不知几个泡和伤口。
明姒坐在红色靠椅里,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拍品名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