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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可以说是诸事不顺。
她和苏获一起先回了自己家里,顾礼安帮她开了门,还顺带伸手接过了她的行李。
顾柠把行李递进去,转身就要走,被顾礼安一把拉住了手腕。
少年纯粹的眼睛盯着她,声音干净又温和:“你刚回来,就又要走了吗?”
顾柠顿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她本来只打算回来住六天,其中五天还是在节目组准备的别墅里——实际上是完整的一天都不准备分给自己的弟弟的。
但思前想后,良心不安,承诺了他会在家里住上一个月。
结果转头就去了节目组,整整四天,就打了一通电话给他,还是互相说了几句垃圾话。
顾柠安抚般摸了摸他的头发,哄道:“姐姐出去有要紧事,马上就回来的。”
顾礼安盯着她,忽然有些红了眼眶。
这一幕何其眼熟。
几年前,他还是个拖着鼻涕跟在她后面的小孩子的时候,顾柠就拍着他的脑袋,说:“姐姐出去有事,马上就回来的。”
后来呢?
后来她越来越忙,事也越来越多。
再后来她干脆直接在工作最多的城市买了房子,一买就是一层楼好几套,再也没提过要回家。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把这里当做她的家?就因为——
顾礼安吸了吸鼻子,倔强地背过脸去:“你去吧,别回来了。”
顾柠心头一颤,立刻伸手反握住他的手,急忙道:“我真的只是出去一会儿!哎呀,干脆你和我一起去吧。”
反正之前她去医院见许牧舟的时候,也是带着顾礼安一起去的。
顾礼安怔怔地跟着她,被她一路拉到家门外面的车库边上,看了一眼车子,跟顾柠面面相觑:“我们……都没有驾照啊。”
顾柠捂脸。
太着急了,把这件事情都给忘记了。
她急忙转头想去叫苏获,身边忽然传来汽车开锁的声音,像一声口哨。
苏涧一只手捏着一个纸袋,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串钥匙,面色如常道:“我送你们去吧。”
顾柠:“……你怎么在这儿。”
苏涧挑眉:“不可以?”
他跟苏获经常一同出入,苏获都说借住在她家了,那十有八九就是苏涧也跟着来了。
顾柠暗自懊恼。
自己真是太着急了,以至于什么都顾不上。
也没去想苏获为什么要跟着她回来,一般这种情况,苏获一个人的时候,都更乐意住酒店的。
除非苏涧也来了。
顾柠往刚刚开锁的那辆车旁边走过去,拍了拍车门,“那走吧,还等什么?”
苏涧上了车,顾柠坐到了后座,顾礼安也跟着钻进了后座。
以前她都坐副驾驶的……
苏涧微微垂眸发动了汽车。
顾柠猜想着,他应该感受到自己的疏远了吧。
下一刻苏涧就递过来一个纸袋子,正是他之前手里拿着的那个。
声音冷淡:“给你和苏获带的,他说节目组伙食吃不惯。”
顾柠:“……”
节目组在G市,请来的当然是G市的厨师,做菜的风格也更偏向G市的口味。
苏获不是本地人,吃不惯也有可能,顾柠可是吃得很开心的。
她也懒得再解释,说了句“谢谢”便接过了纸袋,随手打开一看——
袋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两个甜甜圈。
看着像是巧克力味的,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装饰,透着油炸面包的香气。
顾柠怔愣了片刻,听见苏获说:“别再说谢谢了,真难听。”
第45章
苏涧沉静地开车; 往顾柠所说的医院行驶。
顾柠捏着手里那个纸袋,只觉得热气腾腾的甜甜圈看起来又冷又硬。
她能如何回报苏涧的一片真心呢?
既然已经察觉,她就不可能再装傻,继续跟他所谓的“兄弟情谊”。
热气腾腾的是他的心,可她能给他的只有冷硬。
顾柠舔了舔嘴唇; 有些心虚地说:“好听不好听; 总归是真心话。”
顾礼安默默围观,拿出手机打开便签; 打字给顾柠看。
【突然觉得有两个姐夫也不错; 一个负责文戏一个负责武戏……】
顾柠:“……”
这他妈又不是拍戏找替身; 一个文替一个武替的。
她瞪了顾礼安一眼; 抢过他的手机打字。
【再乱说以后都不带你玩了; 让你一个人在家写作业; 写完就给你买新的,科科。】
顾礼安拿回手机,点了个我闭嘴的表情包给她看。
顾柠满意地点头; 抬眼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心里想的,也就是医院资料上看到的那个名字……
**
顾柠赶到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医院大厅里一片沉寂; 只有几个像是病人家属的人,垫着被子和衣服; 睡在医院的走道上、座椅上。
有些人看病就倾家荡产,根本没钱再住什么宾馆。
顾柠不敢停留,连奔带跑地找到了之前看见的那个病房。
病房里已经熄了灯; 似乎病人都休息了,但仍然有微弱的光源透出来。
应该是有人在里面玩手机之类的。
顾柠指了指旁边的座椅,让顾礼安和苏涧在这里稍微等一等她。
苏涧却是站起来,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直接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顾柠:“……”
行吧,随他去。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朝着最里面的三号床位走过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资料上填的就是这个。
门口的两个床位一个是空的,还有一个人已经睡了,旁边趴着一个应该是陪伴的家属,也睡着了,只有床头的小夜灯亮着。
微弱的光源就是这里。
顾柠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里面,终于在朦胧的夜色中,看清了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
是林谨知。
他似乎是肚子受了伤,幸好内脏都完好无损,稍稍止血缝合以后就没事了。
麻烦的是伤口发现不及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感染了,一直在发烧。
现在应该正在沉睡中,也不知道有没有退烧。
顾柠一时没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总是跟她说没事没事,还处处哄着她,连夜抓捕逃犯之后,还任由着她耍性子,给她什么麦吻。
她其实更希望他平安无事。
苏涧无声地站在旁边,随手递给她一块手帕。
顾柠没接,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苏涧轻声问:“所以,你对他是认真的,对吗?”
极轻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医院里却极为明显。
顾柠点了点头,转而退了出去。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给林谨知什么样的帮助,甚至不知道在X市工作的他,为什么会住进G市的医院里来。
这种无力感让她有些挫败。
顾礼安看到她红着眼睛出来,连忙站起来问:“怎么了?”
顾柠吸了吸鼻子:“你姐夫受伤了,唉……”
她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
顾礼安和苏涧就坐在她的身边,可没有人知道怎么安慰她。
旁边的病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男人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病号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警服,看起来有些憔悴,却仍立得笔直,像是一座永远不会倒下的大山。
林谨知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一眼就看见了顾柠。
他大步走到顾柠身边,伸手揉了揉顾柠的脑袋,“怎么到这儿来了?”
顾柠瞪眼看着他。
林谨知:“还是说……我是在做梦?”
顾柠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直到咬不动,才抬头继续瞪着他:“我才几天没看见你,你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你是故意想惹我发怒吗男人!”
林谨知露出无奈的神色:“有点痛,好像不是梦呢。”
他的手都快被顾柠咬出血了。
“痛?”顾柠吃惊。
林谨知低头看她,眼里都是笑意:“有一点。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柠连忙给顾礼安使了个眼色,顾礼安立刻站起来,让林谨知在他的位置上坐下。
本来坐在顾柠另一边的苏涧忽然也站了起来,“我出去等你。”
“啊。”顾礼安立刻说,“我也是,我去车上等你。”
顾柠头也不回地冲他们挥挥手,眼睛一直盯着林谨知:“我在这里排节目,刚好看到你了。你呢,怎么在这里?”
“抓人的,不小心受了点伤,就近送过来了。”林谨知言简意赅道。
顾柠又瞪他:“这叫‘受了点伤’?我看了你资料的,肚子都快被捅穿了,高烧四十多度,烧了整整一下午——你是不是被烧傻了?”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摸林谨知的额头。
林谨知一把抓住她的手指,摇摇头,笑说:“没有,真的没事,你别急。”
顾柠:“我才没急。”
“我感觉到你哭了。”林谨知说,“你的眼泪掉在我手背上。”
顾柠:“……”
林谨知脸色苍白,却还是笑了笑:“刀刺过来的时候一点都没感觉,你的眼泪掉下来却把我从梦里给惊醒了,是不是很奇怪?”
顾柠吸了吸鼻子,觉得有点想笑,又有点更想哭:“你在乱说些什么。”
“真的。”林谨知说,“本来不疼的,你一哭就疼了。”
他微微皱眉,摸了摸缠着绷带的肚子,“好像这里也疼了。”
他的整个肚子上都缠绕了一圈圈的纱布,病号服套在身上,一粒扣子都没有扣,外套也只是披在肩膀上。
真是很少见到他这么毫无攻击性的,甚至是有些脆弱的样子。
顾柠忍不住跪在座椅上,伸手抱住了他的脑袋,“知道疼,就别再受伤了。”
“嗯。”林谨知说,“答应你。”
顾柠破涕为笑。
苏涧靠在拐角处,隐约地听见顾柠的笑声。
医院里很安静,这使得呼吸声在这里都显得有些粗重。顾柠和林谨知坐在那里说着悄悄话,声音很轻,但话里的笑意还是穿过一条过道,钻到了“偷听者”的耳朵里。
苏涧抬眼,看了一眼明晃晃的灯。
顾柠的脾气总有那么几次谁也哄不好的时候,这时大家总会觉察到她是在无理取闹,或者就算不这么认为的人,也束手无措。
比如刚刚那个情况,他和顾礼安只能坐在她的身边,连安慰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那个林谨知,把她给逗笑了。
苏涧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转身往医院的停车库走去了。
太亮的灯果然是会刺眼的。
**
“林警官你——啊!”
小姑娘短促的惊呼在走道里响起,不知道有没有惊扰了路人的睡梦。
她捂着嘴巴,瞪着眼睛看着门口的两个人,随即又立刻捂住了眼睛:“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抱着林谨知的顾柠:“……”
正把脑袋埋在顾柠怀里的林谨知:“……”
林谨知从顾柠怀里出来,十分镇定地喊了声:“小钱,遇事冷静。”
小钱这才把手放下来,立正站好,来回深呼吸了三四次,才憋着一口气说:“不行,林警官,地球下一秒爆炸了你还能冷静吗?我我我——”
“案子怎么样了?”林谨知说,“那个人同伙抓到了吗?”
小钱立马答道:“报告警官!”
林谨知:“声音小一点。”
小钱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医院里,又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报告警官,抓到了。跳楼跑掉的那个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