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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
他眯起眼回忆了一番,忽然间灵光乍现!
他女儿卧房里的墙壁上贴的就是这个人的照片!叫…叫什么绯来着?听说还是个巨星!
他正要问,对方已经摸出手机,问他要收款码。
“三千?!”司机看到屏幕上的数字,惊得咋舌,“用不到这么多!你未婚妻出事,我开快点是应该的……”
话音落下,再抬头,副驾驶座上已经没人了。
靠!这人不要命了?他车都没停稳!
手忙脚乱踩下刹车,再抬头,就见那抹身影消失在医院大门深处。
司机摇头叹息。
人家都有未婚妻了,还那么痴情,回去他得劝劝女儿别再成天趴在海报上说要嫁给这个帅小伙了!
……
薄时绯几乎是跌跌撞撞赶到了姜知的病房。
守在门口的保镖上前阻拦:“这里不能进。”
“知知!”薄时绯不管不顾,横冲直撞想进去,“让开!我未婚妻在里面!”
紧闭的房门打开。
神色阴翳的姜彧站在那里,对着他吐出冷冷的一个字:“滚!”
越过姜彧,薄时绯看见病床上安静躺着的女孩,脸上戴着氧气罩,面色苍白如纸。
他心一跳,更加激动地朝里闯:“知知!”
腹部被迎面狠踹了一脚,他吃痛地曲起膝盖,半跪在地,抬眸处,姜彧通红着眼,居高临下地警告:“滚!还要我说几遍?”
薄时绯重新站起来,迎上姜彧的目光,脸上写满固执:“我不走,在知知醒来前,我都不会走。”
目光再次落向病床上的女孩,眼底眷恋缱绻而过,便又失神地补上一句,“她醒来后,我更不会走,我就在这里陪着她,等她好起来了,我们一起回京市……”
姜彧冷笑了声,还是那句话:“滚,这里不需要你。”
薄时绯毫不退让:“知知需要我。”
姜彧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片刻,漠然地关上了门。
仿佛将他所有的希望都合上,薄时绯强忍的情绪终于崩溃,他红着眼睛,疯了似的砸门:“让我进去!知知!知知!知知——!”
守门的两名保镖对视一眼,将薄时绯拽开,公事公办地说:“先生,请你离开,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薄时绯恍若未闻,再次冲了过去。
这次保镖们终于不再留情面,狠狠将他推倒在地。
沉闷的撞击声后,走廊安静了片刻。
保镖以为他终于老实,然而,地上的男人却爬了起来,重新朝门口走了过来。
那双深敛的眼眸似下着雨,满是湿漉漉的悲悸。
保镖愣了愣。
下一秒,就见男人嘴唇一颤,就这么站在门口,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
“知知……”
“说好了一起跨年……”
“你不要…食言……”
剔透的泪珠不断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滚落,明明是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此刻却哭得像个被丢弃的小狗,让两名保镖都有些不是滋味儿。
“诶,你先别哭啊!”保镖有些无措地说,“我去帮你跟老板说说情,行吧?”
薄时绯吸了下鼻子,稍稍止住啜泣,通红晶亮的眼里燃起希望,看上去可怜又可爱:“真的?”
保镖无奈:“真的。”
请示地敲了两下门,保镖擅自推开了病房的门,勇敢迎上老板不悦的目光,踟蹰着说:“老板…这个人他一直在门口哭,要不…就让他……”
话没说完,就感觉耳畔一阵风过,他帮忙求情的人推开他和同伴,急急地冲进了病房。
“知知!”那声音带着哭腔,可怜得不行,“知知我来了!你醒醒!看看我!”
姜彧脸色难看,就要过去把人扔出去,然而,余光却瞥见妹妹的手指似乎轻轻动了一下。
他瞳孔一缩,脚步就这样停下,试探着唤了声:“知知?”
没有反应。
薄时绯跪在床边,抓着姜知没打点滴的手,满脸都是泪:“知知…就算是拒绝,我也想听你亲口说……我不要这样…不明不白……”
手指又动了动。
比刚才反应更甚。
姜彧欣喜若狂,偏头朝外喊:“医生!叫医生!”
虽然妹妹是因为薄时绯才有了苏醒的迹象这点让他不快,但总好过她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医生说她在河里待的时间太久,积水的不仅仅是肺部,很可能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他已经联系好国外的医疗机构,准备再观察几小时,若是情况没有好转,立刻给妹妹转院。哪知这个混小子来她床前一通鬼哭狼嚎,妹妹就有了反应。
姜彧心情复杂。
这段恋情,看来是不同意都不行了……
第76章
像是做了一个漫长而沉重的梦。
梦里, 姜知看到另一个女孩的一生——
失去双亲和哥哥决裂、暗恋无果、叛逆堕落, 刻意地让自己遍体鳞伤, 以此来惩罚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在她又一次糟践自己的时候,哥哥找到她,把吓懵的导演直接从三楼的阳台扔了下去,然后脱下西装外套将她紧紧裹住, 眼睛通红地问:“这就是你想要的?伤害自己来惩罚我?姜知,你怎么这么幼稚!”
这时的她早已满心疲惫,却固执地不肯接受他丝毫的温柔:“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再由着你这样继续糟蹋自己!”哥哥发狠,不再纵容她荒唐的行为。
她报复性地把HIV的确诊报告递上,讽笑着问:“已经迟了。”
看到哥哥几近崩溃的表情后, 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只有无尽的空虚和凄凉。
再后来, 哥哥自杀了。
穿着平日里那身肃然的黑色西装,从姜氏大厦的顶楼跳了下来。
那个站在神坛上的男人, 选择了最绝望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留给她一句对不起和群龙无首的姜氏。
她无力守住家业,也无心再去抓住什么,像局外人般看着其他家族蝉食姜氏, 再看着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
苏晚晚和陆凌寒结婚的那天,她来到曾经姜氏大厦的顶楼,注视着哥哥临死前注视过的风景, 纵深跳了下去。
风在耳边逆行。
她悲哀地想,她的人生就是场没有出路的逃亡,她跌跌撞撞地往前,将沿途风景都毁掉。
尤其……
毁掉了哥哥……
他明明才是最无辜的。
如果可以,她希望时光倒流,有人能代替她让人生重新步入正轨,让哥哥幸福,让一切圆满。
……
姜知溺水般深陷在这段不属于她的人生里。
悲伤、悔恨、绝望,各种黑色情绪缠绕她四肢,拖着她一起沉沦。
她想要离开,却感到无尽的疲惫,视线渐渐变得狭窄,头顶遥远的地方轻轻漾着水波。
她缓缓闭上眼,想要就这样睡去。
然而……
“知知!”
“知知我来了!你醒醒!看看我!”
“知知…就算是拒绝,我也想听你亲口说……我不要这样…不明不白……”
耳边一直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于是遥远的地方投来一束光,一点点,将黑暗的水域都照亮。
最终,彻底将她拉出梦境。
“醒了醒了!”
一片欢喜声将她包围。
姜知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一时间没能回过神。
“知知!”又是那道略带哭腔的声音,欣喜地炸开耳边,紧接着,她肩膀被捉住,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深埋她颈窝,又哭又笑,“醒了!真是…太好了……”
感觉到他温热的眼泪在颈间漫开,姜知微怔:“薄时绯……”
抱住她的胳膊又收紧几分,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用力。
薄时绯贴在她耳边,瓮声瓮气地说:“你再不醒,我可能会疯掉。”
姜知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望向窗外,已是黄昏,联系薄时绯这番话,便问:“我睡了很久?”
薄时绯缓缓松开胳膊,哭红的眼睛注视着她:“嗯,很久很久。”
“我没料到威亚会出问题……”姜知抿了抿唇,旋即问他,“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睡这么久会不会耽误拍戏的进度?”
“现在晚上7点20了。”医护人员在一旁说,“这位先生,能不能请你先出去?我们要给病人做检查了。”
晚上7点20?
这回答让姜知觉得有些怪异,忍不住解释:“我不是问时间,我是问现在几号了?”
医护人员:“12月25号。”
也就是说……
她才昏迷了一天不到?
姜知看向薄时绯,问他要一个解释。
对方却理直气壮地说:“对我来说这几个小时就是度日如年!”
“行了,给我出去!”
薄时绯的衣领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后揪住,强行把他从病床前拖走。
姜知这才注意到,床边还站着沉默的哥哥。
想到昏迷时做的那个压抑绝望的梦,她感到喉咙发紧,连忙逃避地移开了目光。
姜彧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但暂且没问,将病房留给医护人员。
出来的时候,迎面对上一个人的目光。
急切而担忧。
是前段时间和妹妹传绯闻的男人,面容冷峻,气质成熟稳重,倒比他手里拎着的这个臭小子顺眼许多。
然而,感情的事不由掌控。
姜彧掀掀眼皮,冷淡说道:“回去吧。”
景熠后背一僵,投来不解目光。
姜彧:“你来晚了。”
这话惹人误会,薄时绯忍不住嚷嚷:“呸!什么来晚了?姜知刚醒!有这么咒自己妹妹的?”
语毕,脑袋上立刻挨了一下,姜彧以一种想掐死他却又不能拿他怎样的语气斥道:“蠢货!”
薄时绯没反应过来,景熠却已明了,不甘地目光落在薄时绯身上,沉默良久后,自嘲地笑了声:“是吗……”
其实,当初在《复仇千金》的片场,他就隐约察觉出姜知对薄时绯的那份不同寻常,再后来,两人似乎闹了不愉快彼此避开交集,结果兜兜转转又重新朝对方走近。
他想起那晚在青峦山上,姜知一字一顿告诉薄时绯她不接受商业联姻,可那双眼里,却看不到丝毫拒绝的神色。
那一刻,他就应该承认,自己已经输了。
恋爱没有什么合适的时间,能找出借口推脱的,便不是喜欢……
他藏好这份难过,转身离开前,对薄时绯——这个一直以来与他平分娱乐圈江山的劲敌说:“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样羡慕过你。”
他眼里写着明晃晃的嫉妒和酸涩,薄时绯堪堪愣住。
什么?
然而,景熠没有给他回答,留一抹清冷背影,带着一路的奔波和担忧,渐渐走远。
悠长的走廊上,薄时绯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心口一烫,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彧:“哥!你的意思是……?!”
“谁是你哥?”姜彧皱眉,嫌弃得不行。
薄时绯换了个说法:“那…大舅子?”
姜彧额角青筋跳了跳,忍无可忍:“滚!”
*
检查出来的结果让一众人都放宽心。
医护人员给姜知换完点滴后离开病房,薄时绯见姜知要坐起来,连忙捡了两个枕头叠在她身后,关切问道:“不躺着多歇会儿吗?你刚醒,身体还很疲惫。”
姜知摇头:“睡得够久了,我想坐一会儿。”
“好!那我们就坐着。”薄时绯弯眉,说话轻言细语,带着哄溺的意味。
姜彧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