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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爸爸不满地向梁妈妈抱怨:“你说,我以后病了,宝宝能这么孝顺我吗?”
梁妈妈则担心的看着女儿。
在不远处,梁凉已经对小花交代完事项,她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再度默默的离场。
魏奎很意外的被区政府赔了一笔钱,路边那根肇事电线杆子被查来查去,都没有任何线索证明人为破坏,只发现几道尖锐的抓痕,也不知道怎么就倒下。
到最后,也只能评价为天灾。
当然,政府这笔钱根本弥补不了高昂的修车的费用,跑车的保险也不是全险,直接报废,幸好魏奎并不在乎。他在叔叔担任的一家国企里入职,从基层做起,工作不比在外企银行更轻松,但还是隔几天就抽空来看看吴燕夏。
吴燕夏最终醒来的那天深夜,魏奎同在 ICU 病房探望。
梁凉正在像豌豆公主挑豆子似得,细致地给吴燕夏做腿部按摩,促进血液循环。魏奎低头玩着手里的车钥匙,假装不知道她又背对着自己掉眼泪。
他忍不住说:“娘娘你这样不行,回家休息一晚吧。或者,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你这样熬着还能撑几天?夏大仙醒着也不希望你这样,叔叔阿姨今天不是也骂你了?”
魏奎知道梁凉是不肯离开的,但是,他依旧没想好自己希望吴燕夏成了植物人,还是希望他好转。
梁凉果然拒绝了,她垂着头,咬着舌头轻声说:“我爸妈那里没事,我跟他们保证过,只要吴燕夏醒过来,我就跟他提分手。现在,我还是要陪着他的。”
魏奎哑然片刻,试探地问:“如果吴燕夏一直都醒不过来……”
梁凉的脸色白了白,控制住自己发抖的手,坚定地说:“他醒过来,我一定闹分手。但他醒不过来,我,我就一辈子等着!他肯定会醒的!”
魏奎被她的逻辑打败,这算什么啊。那吴燕夏是清醒合适,还是不清醒合适啊。
梁凉不知道魏奎的想法,依旧温柔地按着吴燕夏的腿。
他怎么还不醒呢,她想,已经过了三天又过了三天,他再不醒,自己的怒气马上又要都消了。
梁凉逐渐感觉到绝望,吴燕夏是留在地府了吗,可是,神灯最后的那种苦涩的笑容,又仿佛让自己放心。
因为做了头部手术,吴燕夏的头发被剃得很短,包着厚厚白色纱布。但整个人看上去不纯洁也不虚弱,依旧像个假病卧床的狼外婆。
梁凉咽下眼泪,继续专心地给吴燕夏的大腿按摩。
正在这时,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敏感位置,感觉那里抽了下。她立马一缩手,随即觉得这是错觉,现在也没什么害羞不害羞了,就闷闷的说:“不准耍流氓,你快起来,我要跟你分手!”
接着手掌又按摩到小腿,但这时候,魏奎突然凑过来,仔细地盯着吴燕夏的脸。
“他刚刚是睁开眼了吗?”
梁凉立刻扭头,吴燕夏却还在安静地躺着,闭着眼睛,但眉毛又微微皱着。
她立刻伏到耳边叫他名字,连续叫了几声,对方始终闭着眼睛,唯独氧气罩开始凝结雾气,好像他轻微的喘气。
魏奎连忙也跟着叫了几声,梁凉记得吴燕夏后腰有个位置特别怕痒,伸过去就捏了下,随后去按着最不耐痛的大脚趾,吴燕夏没有动静,但氧气罩上的雾气仿佛浓了,眼皮下眼珠微微转动,眉毛下的红痣也在颤似的。
魏奎僵硬在病床旁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什么都不敢动。
梁凉心急如焚,手脚都飞了,简直就像乱按飞船操作开关似得,把吴燕夏身上所有的痛点都摸了一个遍。
她害怕的不行,也急的不行,突然间哭着喊:“吴燕夏你个猪!!!你耍完流氓跑什么!!!你不准躲我!!!即使我跟你分手了,你难道不该主动再向我告白的吗?!!”
“跑”这句话好像戳到吴燕夏的什么深刻回忆,梁凉立刻感觉他小腿一动,随后就真的再次痛苦地睁开眼睛,睁开一半,却又紧紧地闭上了。
梁凉和魏奎都看着,不敢呼吸,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过了几秒,吴燕夏又顽强缓慢的睁开眼睛。
他眼睫眨也不眨的死盯着天花板,胸口起伏,然后,插满输液管的手吃力地想举起来。梁凉以为吴燕夏要握住自己,泪流满面,惊喜的也想拉他。
结果,某人却躲开了——真的就躲开了。
他清醒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瞪着眼睛,先颤抖地揉了揉自己的裤裆处。
☆、第 122 章
吴燕夏头部伤势过重; 恢复意识还要继续留院观察。
刚睁开眼睛的瞬间,他什么事情都不记得,就如同在地道里爬了足足七天七夜才逃出的黑恶龙,本来惊喜的想在井盖旁边探头,却再度被上面的一铲子拍得眼冒金星。脑袋根本抬不起来,止不住的眼花和反胃; 无法控制呼吸; 更组织不了任何语言。
漫长的昏迷中; 吴燕夏真实感觉有人蹬了自己下半身一脚; 但他半条身子被卡住也无法还手,痛得双眼爆红。但事后想解释,他只能发出智障病人特有的吼吼隆隆的声音。
医生跟梁凉讲; 吴燕夏因为遭受严重的脑震荡,在短时间不仅无法说话; 还无法辨认来人; 有失忆的可能。不过; 此大仙命不该绝; 他的重要神经没有受损,让她不要担心。吴燕夏身处壮年,整体恢复能力应该不差。
说话期间; 吴燕夏正垂头坐在轮椅上,在梁凉眼前,又被几名护士小姐急急的推走。
这位夏大仙,绝对不能用“奇葩”来形容。
明明昏迷期间; 只插着鼻饲管来维持身体最低机能,但吴燕夏口腔里两颗智齿开始发育,横向生长,磨破了口腔壁,醒来后,吴燕夏依旧一秒都没多看向梁凉,他很缓慢但冷静地用手势比划着牙痛。而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真的就被成功拉到专家口腔门诊,强行插队,免费拔了两颗智齿。
魏奎在旁边凉飕飕的评价:“他这就是抓紧机会,做一次性全方位的身体排查故障的维修工程。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脚气和痔疮,也打算一起治了?”
梁凉瞪了旁边的魏奎一眼,抿了抿嘴。
随后几天,她再也没在医院现身,每天就派自己的助理小花,早晚跑来看一眼吴燕夏。
两天后,吴燕夏摆脱奄奄一息的状态,终于能勉强开口说简单的词语。他确实如医生所说,出现短暂的失忆,每每抬头看着总幸灾乐祸出现的魏奎,都沉思的没吭声。
再两天后,吴燕夏展现了惊人的身体恢复力,能发抖地握笔写字。
在做完相关清醒度评估后,开始被迫签一堆法律效力文件,其中包括保险赔偿单,手术委托书,ICU病房账单等等,还有份委托卖房合同。
吴燕夏大笔一挥,把早被梁凉仔细检查过的账单潇洒签完,签到最后,唯独在其中挑出只有一页的委托书,很仔细的过了一遍。
他看完后皱了皱眉,又扫了一眼来人。
小花站在病床对面,胆战心惊的等待吴燕夏的审查。
这是她第一次和老板男友,不,老板反复强调过,这已经是她前男友的夏大仙打真实照面。对方面色苍白,懒洋洋的靠在病床,没刮胡子而显得极邋遢,但五官里最好看的还是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完全不娘娘腔的风流韵味,仿佛什么都瞒不过他。
吴燕夏倒没难为她,慢吞吞玩了会笔,他低头就把名字签了,大方将小花放走。
等小花回到吉兆后,梁凉来回摸着吴燕夏签字的几张纸。
她终于忍不住问:“他最近好吗?有没有按时参加康复治疗,医院伙食怎么样?”
小花欲言又止,她临走前打听到吴燕夏住院时发生的一个新闻,不知道该不该对老板转述。
梁凉却以为吴燕夏病情有变,花容失色,立刻从高椅子上跳下来:“他怎么了?你刚刚不是还说,他气色很好?”
以梁凉的心软程度,她坚持咬牙没去医院探望他,一是因为吴燕夏自己恢复的就很好,二是因为梁凉真的有点生气,生气就要拿出生气的态度。
但假如吴燕夏稍微有点事情,她还是会不计前嫌,再跑去亲自照顾他。
小花被催了几次,最后梁凉有点怒色,才期期艾艾地说:“那个,夏大仙能张嘴说话后,他问魏先生是不是他对象……”
梁凉一呆:“嗯,谁是谁对象?”
小花声音更小了:“夏大仙拉着魏先生的手,夏大仙问魏先生,你是我对象吗。”
实际上,当时病房的情况,演绎的更深情一点。
梁凉因为生气而不出现在吴燕夏病房的期间,魏奎对此很欣慰,于是也天天探望吴燕夏。而知道吴燕夏只能吃流质食品,每次来探望的时候,顺便就帮着带一杯鲜榨果汁,再顺便插上吸管,最后顺便递到半植物人的吴燕夏嘴边。
于是就在这一天,吴燕夏闭目接过果蔬汁的时候,他顺便也轻轻的牵住了魏奎的手。
吴燕夏面带试探又期翼的问出这一句经典的话:“小哥,你就是我媳妇儿吗?”
这句台词的经典程度,已经在病房里被医生和护士交口传颂三天。
结果是,那杯果汁滴水不剩全泼到吴燕夏的头上,他不得不再忍受痛苦,重新去换纱布,而护士和警卫再次将跳起来破口大骂的魏奎,强行从病房拖走。
梁凉听小花说完,眼中同样闪烁着愤怒的小寒光。
她再次深刻觉得,自己的性格太天真。
“呵呵。”梁凉很坚决的说,“分手吧,真的要分手,他这种猪已经彻底没救了。”
吴燕夏从ICU病房转出来后,被安排到单人病房。
也许是头上被魏奎泼了那一杯绿油油的果汁,他被吓了一跳,被这么强行刺激着,倒是开始慢慢回忆起不少事情。到了第二天早上,吴燕夏就开始跟医生打听这是什么医院,被送过来多久,伤势如何。
医生把对梁凉说过的话,又原样对吴燕夏说了一遍,说他没十天半个月,不要考虑下床。
魏奎也觉得自己可能脑子也有点问题。
明明新工作挺忙,加班后又是很晚,他没趁虚而入去追梁凉,居然天天跑医院来探望吴燕夏。他安慰自己,就当免费逛动物园吧。至少重伤的吴燕夏和重伤的坦克相比,前者的狗嘴里偶尔还能说几句人话。
魏奎再来病房的时候,吴燕夏正撑着下巴,独自在病床上发呆。
他终于逐渐的记起魏奎,误把情敌当成情人,内心简直炸裂般的尴尬,幸好脸皮厚还能继续装傻:“你之后怎么逃出来的?”
吴燕夏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水泥柱倒下时的前一秒。
魏奎就将吴燕夏陷入昏迷之后的事情,从头到尾地再简单讲述一遍,他叙述的这时候,外面开始淅沥的下了小雨。
寂静病房里,一时只能听到雨声轻轻敲打玻璃的声音,点滴轻柔,压制浮躁。
两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心想:真是见鬼了,为什么自己要和这种大杂碎(小白脸),深更半夜的单独相处?
吴燕夏的目光放空片刻:“高楼上的黑影朝咱俩扑过来的时候,你看到她的脸了吗?”
“看到了,”魏奎心有余悸,他回去后也是做了好几天噩梦都没缓过来,特意跑去寺庙和道观都去烧了香,“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反正不太像是人。”吴燕夏顿了顿,迟疑地说,“我感觉有一点古怪……”
魏奎不由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