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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奎果然又在手机里,找到了之前明明被他删除的照片。
定睛一看,照片捕捉到的黑点,也就是曾经拍摄到女鬼坠楼的影子居然不见了,他几乎背过气,无法掩饰自己震惊的表情。
“这又是怎么回事?”
吴燕夏接过魏奎的手机,他看了照片半晌,终于开口:“嗯,她掉下去。”
“什么叫掉下去?”
“你之前拍照的时候,对方不是正在跳楼?现在她终于落地,跳楼掉下去了。多余的东西你不用管,代表降头彻底消失的意思,你现在可以把这照片删除。”
魏奎不吃这一套:“那你怎么保证?什么降头什么女鬼,老子真是烦透了!”
吴燕夏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保持这种嚣张气焰,我喜欢。”又问:“最近德勤山人在干什么,你有他消息吗?”
“你问我?”魏奎也瞪着吴燕夏,这位夏大仙真的能把烂事往别人身上一推,就带着梁凉游山玩水。
三人当中,吴燕夏对坦克的感情最不深,也没那么多年轻人的矫情感伤。
他原本想多问几句别的,但看两人沉浸在失去坦克的低落情绪中,只好再安慰几句。无论如何,坦克身为宠物,一直得到主人的喜爱与陪伴,也不失为善终。
梁凉也稍微止泪,这时她回头看了眼坦克,突然惊叫了说:“坦克呢?”
吴燕夏和魏奎一凛,连忙回头。
原本搁在笼子里的坦克尸体竟然消失了,宠物医院的铁桌台面,只留一摊很小的水迹。梁凉第一个反应,就是坦克重新活过来,连忙往四周找,结果地上也没有,从上到下,把天花板之类的仔细看了一个遍,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这也太古怪。
宠物医院大清早没有什么人,他们三人聚在门口说话,也没其他人走进来,
吴燕夏和魏奎对视一眼,想到什么,双双迈开腿往外面冲去查看。吴燕夏比魏奎动作更快,抢先一步,回头跟魏奎厉声说:“你留在这里!”
魏奎这才想到,他俩都追到外面,梁凉独自剩下一个人,脚步一犹豫,吴燕夏已经像土狼般潇洒的跑走了。
这王八蛋!魏奎怒火上涌,脑海里瞬时冒出“备胎”两字,梁凉倒是没把他视为备胎,吴燕夏的态度很显然把自己视为备胎!吴燕夏在的时候,他最好赶紧滚走别碍眼,但吴燕夏不在的时候,自己还是要帮着管梁凉安全的。
不对,这就是大哥的马仔啊。
梁凉急着想跟出去看,但带的行李太多了,以她的性格,不会轻易把行李和财物丢弃不管。
幸好两分钟不到,吴燕夏又跑回来,皱眉说:“外面什么人也没有。”
吴燕夏把泰迪尸体残留着的水迹一擦,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并不像血或者□□,就像露水般,很清澈而透明。他刚刚摸坦克的时候,已经确认小狗是死透,摸坦克肚子里也没什么东西。
三人面面相觑。
“那是怎么回事?”魏奎不解。人死而复生那是僵尸,狗几次的死而复生那是什么,金融狗吗?
梁凉低声说:“难道因为,坦克还想见我一面?”随后,坦克的尸体就化成露水消失了?
两人都看着吴燕夏,吴燕夏也不由头痛,神灯至今没找到,就仿佛从楼道消失一样。泰迪此刻的尸体,居然凭空不见。他直觉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可是要真的说有什么危险性,又说不出来。
一条泰迪能再作什么妖呢?
过了会,宠物医院的护士也问是怎么回事,三个成年人守着个空宠物包,不知如何是好。
梁凉父母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早叫人去机场接女儿,但没等到,此刻又开始打连环电话来催。中午吉兆也要开例会,桑先生已经很不满老板的旅游,中午必须见到人。
吴燕夏叫了辆车,车门拉开,在梁凉脸上随随便便一吻,把她和她那一堆行李塞进去,再让车离开。梁凉满脸哀怨的被送走,做出一个打电话给自己的手势。吴燕夏一回过头,魏奎正阴晴不定的看着他。
“小帅哥,你今天上班吗?”吴燕夏也真诚的回看,他开始勾引魏奎,“不上班的话,咱俩一起去德勤山人家里玩儿呀?”
魏奎脑海里不由在浮现出两个字,“渣男”。
梁凉,魏奎和吴燕夏都属于问题儿童。
梁凉是不打扰他人类型,魏奎是打扰他人类型,吴燕夏是不打扰则已,打扰起来就要建立和谐变态社会的问题教主。
两人去德勤山人家的路上,吴燕夏把在家乡里知道德勤山人和他大徒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魏奎木然地开着跑车,半听半不听的,默默想,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吴燕夏跑前跑后?也许因为,他已经越来越找不到靠近梁凉的方式。
魏奎扶着方向盘,他望着前方飞快滑过去的绿色,突然低声说:“我真的一直都喜欢凉凉,我没有变过。”
“……我们不进去,就在他家外面绕一圈。”吴燕夏的厚脸皮趋于化境,他就像没听到魏奎对自己未婚妻的深情告白似的,手里正拿好几株草,悠然自得的编着什么,“这叫草结,我们那里规矩多。小的时候跟着大舅舅出去,在野外喝水的时候,不能用嘴巴沾着喝,必须双手捧水。路过特别险峻的深山和洞口的时候,忌讳叫名字,说话也不能大声。你自己想想,那天半夜自拍的时候,是不是自己说了遍自己的名字。以后深更半夜的,就别自拍了,做一个矜持点的富二代好吗?咱俩编个草结,往德勤山人家的门口一扔就走。”
吴燕夏自己絮絮叨叨的,魏奎怒说:“我刚才的话,你听到没有?”
吴燕夏这才面无表情地说:“听到了,但小帅哥,你对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魏奎继续开车,窗外的阳光洒在轮廓深沉的侧脸上。
魏奎想表达的是,随着时间缓慢的推移,吴燕夏就像一只大黑乌鸦似的衔走了梁凉。这件无比奇葩的事情正逐渐合理,他好像可以忍受。
但真正的现实又是,每次看到梁凉依旧穿着LO装,魏奎的心痛变成双份,心里越来越翻腾,总感觉什么堵着喘不过气。
魏奎以前总以为,他们之间的矛盾,出在很多细枝末节上的。但最大的打击,却在于梁凉亲口咬定,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吴燕夏坐在旁边努力半天,终于凭借印象,打好了一个草结。
“我说句公道话吧。我老婆喜欢过你的。”他手里编第二个草结的动作不停,虽然吃魏奎的醋,但念在对方是个小傲娇份上,还是耐心的说了两句。
“凉凉以前经常会跟你说对不起,对不对?生活中存在很多不涉及原则的事情,没有正确与否。凉凉总爱说对不起,但她不觉得自己真正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喜欢你,才愿意包容你的一切。”
魏奎没有说话。
语言是不能足够表达一切的。吴燕夏自己是占星师,对不懂星象的人全部拿水逆来搪塞,对方不懂就只图借口一乐,但真正的星座,反而是很精细的。
“既然说了星座,我顺口说一句,你啊,不要越活越像自己的上升星座。”
很多的三流占星师说,人过了三十,比起太阳星座,做事越来越像自己的上升星座。吴燕夏见过太多抑郁倾向的人,他们在外人眼里都活的像上升星座,最后却以月亮星座的方式挣扎进自我的深渊,越来越纠结痛苦。
魏奎不相信星座,面露鄙夷。吴燕夏也就不废话,正色说:“我已经跟凉凉求婚,婚宴的时候你想来,我包贵州的机票和住宿。以后我俩生女孩,你还可以追我女儿,追成功了可以叫我爸爸。但有一点,少打我老婆的主意,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正式警告你。”
魏奎胸口被连续的□□了好几刀,气笑了:“结婚?我现在就撞死你行不行啊?”
吴燕夏在那儿笑:“别闹了,我送你一个草结吧。”
还斗着嘴,吴燕夏身体一下子坐直了,死死盯着前方。
魏奎也看到,远处有什么冲天的烟气,直往上冒,正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吴燕夏心中越发感觉不详,立刻让他开快一点,是德勤山人家着火了?不会这么巧吧。
车速飙升,等开往那小路的时候,道路尽头,果然德勤山人那一栋孤零零的别墅里冒出滚滚的浓烟,这火好像已经着了很长时间,热浪熏天,连带石头地面都被烤得焦热。那股烟气并不是白色或黑色的,有点妖冶的蓝色。
紧接着,两人听到一阵男人的长笑声从燃烧的别墅里面传来,阴森森的,好像是德勤山人的声音。
吴燕夏“嗯”了声,一下子按住魏奎的大腿:“别下车,继续开!”
魏奎大怒:“有话直说别摸腿,你他妈上次还没摸够!”
话虽然如此,两人同时都皱眉看着别墅,别墅墙体一侧正像蝴蝶般贴满了白色冥币,顺着劲风来回飘动。吴燕夏已经意识到,那不是笑声。
没人能笑着这么毫无频率,还能把声音拉得这么久。
这声音更像一种带着笑音的悲嚎。
魏奎今天开的汽油车,他忌惮燃烧中心有高温,不肯轻易靠近。
吴燕夏让他放慢速度,接下来琢磨要不要管闲事。海洋法里有个概念,叫“无害通过”,外国非军事船舶,可以在不损害沿海国的安全前提下,连续不停地从领海穿过且不需要征得对方同意。
这个规则适用于任何领域,比如苗人编“草结”也是这个朴素理念。他们只是路过的,求无情残忍的大自然放过。
吴燕夏潜意识里是觉得,德勤山人肯定又正和他徒弟闹腾。他们门内的事情牵扯太多,自己要不要扔个草结,就带着魏奎滚蛋。
说真的,自己的脑袋承受不了第二个水泥电线杆。
“喂,前面门口有人。”魏奎说。
吴燕夏朝着前面看去,果然有两个人正从德勤山人别墅的沙石院子里快速走出来。都是男人,身材高大,然而吴燕夏挑了下眉,一种极古怪的感觉立刻传了过来。
对方同样抬头看着魏奎缓慢驶近的车,脸正正好的对准他们。
吴燕夏和魏奎都是一愣。
吴燕夏心理素质好,仅仅是在车里拉长了脸,但如果不是他死死捏住魏奎的大腿,魏奎差点都握不住自己的方向盘。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自己。
吴燕夏和魏奎此刻就坐在车里,但车外,居然还有另一个吴燕夏和另一个魏奎。
和他们淡然的对视。
魏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已经觉得,吴燕夏活着就是世界上一个最大噩梦。但现实是一位后妈,她显然口味更重,又在这噩梦上又撒了一把盐。
魏奎居然看到第二个魏奎。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车已经停下了,无意识的踩了刹车。
吴燕夏面沉似水,二话不说又往魏奎大腿上又一个狠拍:“开门!”
魏奎有点恍惚,还盯着车头眼前的自己,怀疑是不是烟雾有毒,让自己出现幻觉。吴燕夏见他这呆样也不再废话,反正自己这边的车窗已经降下来。吴燕夏踩着真皮椅背,单手撑着车窗槽,一个蹬地,整个人直接极敏捷地跃了出去。
那“吴燕夏”和“魏奎”原本面无表情的,但见到吴燕夏跳出来,突然间转身就往旁边的灌木跑。
动作迅敏,和常人无异。
此刻外面都是烟雾,呼吸发呛。
吴燕夏跑了几步后也不着急追,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