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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充斥着刺激的药水味儿。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阮斐睫毛轻轻晃动,终于掀开沉重眼皮。
大抵在黑暗中太久,她好半晌才适应耀眼的光线。
四周雪白,是医院。
病房安静,床边匍匐着一个女人。
她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是母亲简秋。
“阮斐你醒啦!”突然推门而入的陈兰诺惊喜出声,她既像哭又像笑地望着她,“你什么时候醒的?”
躺在床边的简秋骤然惊醒,她支起背脊,目光愣愣盯着阮斐,眼周红肿。
阮斐想说话,喉口却干涩嘶哑。
简秋迅速递给她一杯温水。
抿了两口,阮斐望向简秋,她道了声谢,才回答陈兰诺说:“刚刚醒的。”
简秋鼻尖酸涩地别过头,哽咽说:“醒了就好。”
三人说了会话,简秋去准备餐食,病房独剩阮斐与陈兰诺。
阮斐的记忆仍停留在校医务室,她对后来的事情印象全无。
陈兰诺眼眶红红地告诉她:“王甫在你药水里加了具有安眠镇静作用的氯硝西泮和三唑仑,我对这些名词记得不是很清楚,基本是叫这些。他将你放到租来的汽车上,不知要带你去哪。大概他开车技术不娴熟,又紧张,恰巧遇到交警查车,露出了破绽。冲突下他想驾车逃走,结果撞到路边栏杆,”陈兰诺看了眼阮斐贴着纱布的额头,“你就是这样受伤的。”
阮斐沉吟片刻:“我爷爷奶奶不知情?”
陈兰诺点头:“没敢对老人家说。”
阮斐松了口气。
陈兰诺抽了抽鼻子,很愧疚:“对不起啊阮斐,我应该陪你的,但我怕你想一个人静静,我……”
突然噤声,陈兰诺咽下没说完的话。身为朋友,陈兰诺不会不知道阮斐骨子里其实是骄傲的,她外貌学习样样都好,自然有骄傲的资本。可这次她抛却一切,却……
不愿在此时提及裴渡之,陈兰诺匆忙转移话题:“我们与王甫高中三年同窗,竟然都感觉不到他心理有问题,出事后警察调查,说这件事可能与他经历的家庭童年阴影有关。你高中待他最好了,所以他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幸好你们路上偶遇交警,否则后果真的难以想象,想想我都好害怕……”
静静听着,阮斐视线越过窗外,望向湛蓝的天。
二十年的人生,阮斐从未有过这样的感慨,原来能看见明媚的阳光,就已经很好。
…
阮斐出事住院的事传遍岚大。
有记者前来采访,均被校方处理打发。
裴家封自是对阮斐心疼不已,同时又对王甫恨之入骨。
他迫切要去医院探望阮斐,又害怕打扰她休息。
日日在校学习上课,裴家封仿佛三魂去了七魄,成了个傀儡人。
这天黄昏,他恍恍惚惚走在路上,忽然想起远在锦市出差的哥哥裴渡之。
电话接通,裴家封嗓音很伤感,不等对面出声,他便哽咽着说:“哥,阮斐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口口的是迷药成分,本来加间隔符号可以显示,但最近审核严格,怕被锁,大家知道是迷药就好。
谢谢“41304221”的地雷。
谢谢大家支持~
第25章
二五章
裴渡之怔怔挂断电话,右臂倏地垂下。
周鹏走来说:“裴哥咱们回酒店吧,这边工作收尾得差不多了。”
裴渡之没有听清,他眉目仿佛凝了层寒霜:“给我车钥匙。”
周鹏从兜里翻出来递给他:“裴哥你今天想开车?你等等,我去收拾下东西咱们再一起……”
周鹏不过转了下头,等他再回眸,眼前哪还有裴渡之的身影?
终于联系上裴渡之时,周鹏都快急哭了。
他好不委屈:“裴总,我拿件外套而已,怎么出来你和车都不见了?我打好久电话,你还全都不接。”
眼前是望不见尽头的高速公路。
橙红晚霞像一团团火,浮在地平线之上。
裴渡之开着车,恍惚有种即将冲进烈焰的感觉。
他言简意赅,用仅存的理智处理公事:“我要回岚城,后续工作能缓则缓,不能缓的,我会让向源禾过来接手。”
周鹏讶异:“你开车回岚城?”
裴渡之嗯了声。
周鹏简直无法理解:“飞机动车哪样不方便?干什么亲自开车,累都累死了。”
裴渡之语气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我不能再等。”
周鹏:……
这是一段极为枯燥的路程。
裴渡之穿行在漆黑的夜,有时抬头望向天上的星与月,他耳畔立刻就会浮现出阮斐那晚的话,她对他说:“裴渡之你看,今晚星星好美,月色也很温柔。”
那晚的她下颔微微仰起,在月光里露出漂亮的线条。
她嘴角含着笑,眼底却有星辰般的水润。
她神色是那么的脆弱,像是一碰就碎的琉璃。
他明明很想将这颗琉璃护在怀中,但他没有……
眼眶灼痛,眼前好似起了浓雾。
裴渡之将车停在路旁。
缓解片刻,他重新踩下油门,继续奔驰在寂静的幽暗世界。
…
阮斐已好几天没去学校。
她外伤不重,额头与膝盖有不同程度的受创,至于王甫添加在药水里的成分,医生说少量注入并无大碍。
本想出院,简秋却建议她在医院多住几日,图个心安。
阮斐考虑了会儿,颔首同意。
她不想这个样子回家让爷爷奶奶伤心,只当住在医院继续休养。
陈兰诺时常过来和阮斐作伴,偶尔会带来王甫的最新消息。
王甫比阮斐伤得重,他人虽在医院治疗,但已被警方控制,警方也有安排心理医生过来为他测试辅导。
陈兰诺蹙眉说:“我听说王甫状态不太好,他爸有次来看他,当着所有人面扇了他两巴掌,骂他是畜生。虽然王甫有点可怜,但他伤害你是事实,绝对不能姑息,只是阮斐,患有心理疾病的人是不是很有可能减轻刑事责任呀?”
阮斐靠在床榻无聊地叠纸花,听到这里,她动作有瞬间的停顿。
对王甫,阮斐无疑是复杂的。
思虑半晌,阮斐说:“都交给警方判断处理吧,这件事在我这里,已经过去了。”
陈兰诺连忙举手立誓:“好,我再不提了。”
阮斐笑笑。
“对了,还有件事儿,高中几个同学想来看你,他们向我打听是哪所医院,我说你需要静休,给拒绝了,你说合适吗?”
“你做事就没有不合适的时候。”
“哈哈我哪有你夸的那么伶俐。”
“陈同学你太谦虚了。”
“哈哈是你阮同学谬赞啦。”
……
历经此劫,折磨阮斐的那场严重感冒竟很快痊愈,她身体慢慢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虽然陈兰诺与简秋都说她瘦了一些,但精神状态至少是很好的。
躺在医院的这么多天,阮斐也不是没想起过裴渡之。
眼前浮现出他的面容时,她心口仍是一滞,然后有痛意开始在身体里蔓延。
可这种痛突然有了区别。
它丧失了很多能力。
它不能再让她消沉抑郁,也不能再让她失去对生活的热情憧憬。
痛就痛吧。
她会痛着展开新生活,静静等待时间将所有痕迹都抹去。
或许很久很久以后,阮斐再想起裴渡之,她能很坦然地笑着同别人说:那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他很优秀,我曾天真的以为我能与他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
仅此而已。
…
这些天,阮斐收到不少朋友老师的简讯邮件,全是问候。
懒懒躺在床上,阮斐耐心地一条条进行回复。
对方简短,她便简短。
对方情深意切,她便意切情深。
可看到裴家封的一连串消息时,阮斐却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定定望着屏幕,阮斐干脆将手机塞到枕下。
陈兰诺正坐在旁边追花美男偶像剧,她嘴里啃着个大苹果,咬得“嘎啦嘎啦”响。
阮斐无聊地瞄了眼,没兴趣说:“你下次有空,去趟我学校,帮我带些复习资料来吧。”
陈兰诺:……
她偷偷撇了下嘴,对学霸表示不屑的敬畏。
笃笃——
敲门声忽然在此刻响起。
陈兰诺很有自觉,她丢下手机,握着半粒苹果起身小跑:“我去开门。”
然后空气陡然陷入奇怪的沉寂。
阮斐等了片刻,抬眸问:“谁?怎么没声?”
陈兰诺怔怔“啊”了声,她转头回阮斐:“门外那个,好像是那个裴渡之。”陈兰诺忽然犯傻,虽然她已经压低了嗓音,“阮斐,你要让他进来吗?”
阮斐:……
多亏陈兰诺这出插科打诨,阮斐来不及惊讶,更来不及扭捏或是伤感。
她非常理性地点点头,示意陈兰诺放行。
话刚出口,陈兰诺其实就意识到了这个行为有多傻缺,她满面通红地往后退,让捧着新鲜花束与果篮的清隽男人进入病房。
虽然常听阮斐提起裴渡之,但陈兰诺只远远看过他一眼。
这次近距离见面,该怎么说呢?
陈兰诺忽然理解阮斐为何会沦陷。
这是个一眼望去就能感受到魅力的男人。并不是那种毫不掩饰散发着荷尔蒙的魅力,而是低调的沉稳的淡雅的,像湖泊般拥有包容力的魅力。
裴渡之并未露出任何不悦,他向陈兰诺略一颔首,视线便匆匆投向病榻之上的阮斐。
鸦黑长发披散在她肩头,衬得她面色莹白,有种病态脆弱的感觉。
她正看着他。
目光像红色丝线,一点点将他悬着的心箍紧。
裴渡之再没有闪躲,他坦然地观察阮斐,眼睛望向她额头的白色纱布:“严重吗?”
阮斐跟着他眸光,抬手轻触额头,摇头说:“不严重,就缝了几针而已。”
裴渡之追问:“几针?”
阮斐哪儿知道?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陈兰诺。
陈兰诺立即摊手,她也不清楚。
“大概三四五针吧。”阮斐只好进行估算。
“这还不严重?”裴渡之眉心深深拧起。
“可能就一两针。”
陈兰诺挠头问:“一两针还用缝吗?”
“……”
大家好像都是这方面的白痴。
阮斐实在是太尴尬了。
裴渡之默默将百合花束与果篮放下,他走到阮斐床榻近旁,嗓音温软:“还有哪里受了伤?”
阮斐说:“腿,不严重,可以走路。”
裴渡之不可能去亲眼检查她的腿,只能颔首嗯了声。
气氛突然沉寂。
陈兰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试探地问:“阮斐你想不想吃糖?我出门给你买?”
阮斐自然懂她的暗语,她摇摇头:“不想吃。”
两个女生的意思,裴渡之听得明明白白。
他袖中双手微微捏成拳,心忽然像被一根针刺了下。
阮斐并不想单独面对他。
眸中伤感一闪即逝,裴渡之自嘲地想,这不是情理之中吗?
你伤她拒她,难道还期冀她心无芥蒂地仍对你笑脸相迎?
心知她与陈兰诺已被裴渡之看穿,阮斐窘迫地转移话题:“你不是在锦市出差吗?”
裴渡之望着她微红的脸颊,语气低哑却笃定:“有事需要赶回来。”
阮斐身体蓦地僵住。
她很快又将心中那点奢望全部清除。
在他心中如此微末的她,想必是不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