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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水，付怀禹伸手拿车钥匙，吴佳慧听见钥匙叮当作响，抬眼看他，“不用去了，你陈阿姨给我拿了，啥事儿没有。”
付怀禹点头，“那肠镜胃镜呢？明天做？”
“不做了，要真做我现在敢吃汤圆？上半年做过，就是胃上有点儿糜烂，注意饮食就行。”
他知道她最喜欢吃汤圆，可还是没忍住开口：“那你还吃什么汤圆？”
话题又回到一开始的地方，吴佳慧没忍住，笑了，“行行行今天吃完再不吃了，再也不吃了……你什么时候去南岗？”
付怀禹打开后面连通院子的那道门，巴拉第一个冲过来，他轻轻踢了它一脚，不让它进屋，然后侧着半边脸回吴佳慧：“后天吧？”
吴佳慧一脸不耐烦，“明天一早就给我滚，做生意做生意，你这是做个屁的生意！”
付怀禹想到今天上午她和颜灵说的那些话，气又不打一处来，他极力压下火气，始终没应声，脚步一抬，直接进院子逗狗去了。
吴佳慧端着手上的碗去另一边的厨房，里头汤圆还剩一个，可她觉得有点儿喘不上气来，实在吃不下了。
弯腰把那个汤圆倒进厨房里的垃圾桶，再一直起身，眼泪没忍住，哗啦啦一直流个不停。
缓了好一会儿，她打开手机，把百度搜索历史消息上那条“双侧胸腔积液”给删了，耳边还回荡着陈璇的话：“佳慧……情况不好说，可能得先住院检查。”
第二天一早，付怀禹洗完澡换好衣服就已经差不多九点了，吴佳慧像往常那样早起称体重，“哎哟，我又胖二两肉，可能是昨晚那碗汤圆吃得。”
付怀禹本来这趟回来就是陪她体检，这下眼见没什么事儿，她又赶人，便边一样一样收着东西，边叮嘱：“别吃这种不好消化的东西，也别学人家断食减肥，你折腾那么久，哪一次成功过，健康就行。”
吴佳慧乍一听“健康”这词，忽然有点儿懵，短暂发愣之后才笑答：“是。”
她从称上下来，朝他那边看了眼，状似无意问道：“倒是你，舞蹈室舞蹈室那边儿真能挣钱吗？”
付怀禹手上一顿：“……能维持。”
吴佳慧想笑，但是有些笑不出来，“臭小子，我那钱你以为是白搭了给你垫进去的？还有那辆车的钱，我全记上了，到时候得一分不少还给我。”
付怀禹沉默几秒，笑了，“行，到时候给你买贼辆贵的车，把门口那辆扔了。”
他说的是他们家第二辆车，一辆开了十几年的银色大众，后来虽说家里闲钱也不少，可吴佳慧好像始终没想过要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是装过你爹骨灰盒的车，就是放那儿落灰你也别给我扔。”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
付怀禹拉好运动行李袋拉链，朝门那儿走，“走了。”
“行，慢点儿。”
门打开，吱呀一声，他捏着门把手，回头看自己的母亲，突然发现她好像老了不少。
付怀禹轻叹一声：“有机会……再找一个吧。”
“说什么瞎话！”
付怀禹一笑，挥了挥手，关上了门。
陈璇的电话就是现在进来的。
付怀禹一离开，吴佳慧情绪直接崩溃，接起电话就开始哭。
陈璇安慰道：“佳慧，没事儿没事儿……明天一早就来住院检查，现在性质不明，不知道到底是炎症、结核还是肿瘤引起的，一切等到确诊以后再打算。”
吴佳慧声音嘶哑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璇说什么她就应着什么。
“儿子呢？知道没？”
“没……”
陈璇叹气，“让你妹妹陪你吧，多个人也方便。”
挂了陈璇电话，吴佳慧又一个电话打去吴佳怡那里，吴佳怡在霖市的林业局上班，听见她的情况，虽然不知道到底严不严重，但吴佳慧情绪不稳定，她立刻答应她明早会请假陪她去住院检查，让她放宽心。
吴佳慧在医院里住下的第三天，经过一系列的检查，PET…CT最终确诊。
卵巢癌IV期，腹腔胸腔转移。
第26章
一个假期很快便过去。
开学第一周； 社团换届。
按照惯例，周三例会便会宣布各部门新任部长。
群里发了开会的通知之后； 还有一个学妹特意小窗颜灵，祝贺她当上了部长。
颜灵看到了消息，没回。
她实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
这天下午，付怀禹进学校陪颜灵吃饭，很轻易就发现颜灵情绪并不高。
吃的过程中； 付怀禹负责给她碗里添菜； 她负责吃； 两人几乎没过多的交谈。
颜灵还在想社团的事儿。
她昨天就已经从主席那儿拿到了证书，上头清清楚楚写着她的名字和外联部部长的名号，她打开的时候看笑话似的。
“我要这干嘛？”
主席知道她心里有气； 当时告诉她的时候是一回事儿； 可现在事儿就在眼前，他猜她可能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颜灵确实接受不了； 任谁都接受不了。
“饱了没？”
颜灵回神，这才意识到菜大半都进了自己肚子里。
“饱、饱了……你饱没？”
“我不饿； 就开个会而已； 那么魂不守舍做什么？”
颜灵没告诉他自己从部长的位置上被挤下来的事儿，“没魂不守舍； 就是不想去开。”
付怀禹替她拿包； “怎么就不想开了？”
颜灵走他前面，开口：“你念书的时候不是老逃课吗？一个道理。”
付怀禹一听觉得还挺有道理，没跟她争论。
等到下到一楼； 他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颜灵脸一红：“你怎么老想这茬，从回了一趟家过后就……”
“我想亲你，这有什么不应该的？”他一副坦荡荡的模样，颜灵瞪他一眼，转移话题：“对了，阿姨胃好点儿没？”
之前付怀禹跟她说了，吴佳慧体检没什么问题，就是胃有点儿糜烂，老毛病了，食疗就行。
“没啥，就是最近声音听起来没那么中气十足了，她说她在减肥，大概是因为吃得少。我要跟她视频也不让，说是得等瘦了之后给我个惊喜。”
小道上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颜灵往前走，付怀禹走在她旁边，手上捏着她的小包，长肩带一甩一甩，不时会打到他的脚，显得有点儿滑稽。
颜灵扯着包带，倒像牵着他。
“让阿姨别不吃饭，对胃不好。”
付怀禹看着她的小半边侧脸，有些心不在焉，“我跟她讲了，不听，你替我跟她讲讲？”
说着，他忽然伸手一扯，颜灵被包带给带进他怀里，他倾身刚想吻她，便被她一下推开。
“有人看着呢……”
后头几人交谈的声音愈发大了。
付怀禹不满地往后看了眼：“谁看了？”
颜灵从他手里抢过包就往四教跑。
付怀禹站在那儿，直到她跑没影儿了才离开。
到地方还差四五分钟开会，人来得差不多了。
颜灵一进门，正好跟前部长撞上视线，余光瞥见赵贤越站在旁边说着什么，颜灵朝前部长点了点头，随便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之前小窗她那个学妹从后座凑上来，拍她肩膀：“学姐，我还发消息恭喜你了，没看见吧？”
颜灵下巴往讲台旁一扬，半开玩笑道：“不用恭喜我，呐，你们未来部长在那儿呢。”
“咦——”学妹笑了一声，“学姐你开什么玩笑。”
颜灵笑说：“真的，我没功夫骗你。”
“不是吧……”
讲台上前部长已经开始讲话：“大家安静一下。”
“周敏发高烧请了假，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来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在我任部长这一年的时间里，非常感谢大家的配合，老话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今天呢就是我卸任部长的日子，只不过你们也不是就没人管了……”
等到他说，下一任部长是赵贤越时，整个教室安静了一瞬，无数道目光在颜灵和赵贤越之间穿梭着。
最后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的掌。
颜灵始终没动，后面那学妹好像也被吓着了，直到赵贤越上台领完证书开始发言她才又拍了拍颜灵，说话的时候，口气里带了点儿小心翼翼。
“学姐……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颜灵回头冲她笑了笑，说：“我觉得社团工作挺浪费时间的，我学习学得挺吃力，不想待了……”
那学妹显然不信，颜灵这两年来对社团有多上心大家都看在眼里，她是学霸的事儿大家也都一清二楚，毕竟年年考试都是会计系年级前十，奖学金拿到手软。
她看了眼台上的人，猜测：“不会是……上次赵学长在KTV跟你表白你没答应，所以他记恨在心了吧？”
颜灵一挑眉，往台上看了眼，大家都在明里暗里的议论着，赵贤越站在台上，脸色实在谈不上好看。
学妹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有了微妙的情绪：“我还记得之前他还是跟我同一年进来的，我当时就在想他肯定是家里有什么关系所以才能空降，结果部长跟我们说是因为他面试的时候表现太好了才给招进来的……”
颜灵轻笑一声。
去年的面试她明明全程参与，可当时她分明连赵贤越的报名简历都没看到。
学妹说了一通，见颜灵也没什么反应，开始安慰起她来了：“学姐，你也别太难过了，部长当不了的话不还有副部……”
颜灵闻言，笑说：“不了，我真挺累的，不想管社团的事儿了，以后你要没事儿随时约我吃饭。”
等到赵贤越讲完话，前副部长又上台开始交接，见副部也不是颜灵，看向她的目光便更多了……
颜灵有点烦躁，低下头开始跟付怀禹发微信。
【怎么办？】
付怀禹几乎一秒就回过来：【嗯？】
颜灵：【有点儿想你了。】
付怀禹：【那你刚才还不让我亲？】
颜灵：【……】
颜灵：【说了有人看着呢。】
付怀禹：【呵。】
付怀禹：【关我屁事。】
颜灵盯着手机，无声发笑。
钱部长趁着新的副部讲话的当口，走过来，颜灵急忙收了手机。
他在她旁边坐下，压低了声音开口：“颜灵……要不然你跟大家讲几句？”
“不了。”
他有些语言又止，“颜灵……赵贤越他……”
“部长，我不亏，拿了个证书，接下来一年也不用干事儿，挺清闲。以后找工作还能写简历上，别人一看，社团联合会外联部部长，多风光。”
部长看她笑不出来却还极力挤出笑来的样子，有些不忍：“你也别想不开，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一阵见你们也没什么交流，如果是因为那事儿，他可能也只是一时……”
“学长。”
“啊？”
“他怎么想的没关系，我也不在乎了，以后有机会的话一起吃饭。”
“行……”
颜灵手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笑说：“当然，他要在我就不去了，我脾气还是挺大的。”
部长跟她开了几个玩笑就靠在一边不说话了，等到新任副部长说完，赵贤越上台开始安排工作，颜灵没听，反正跟她也没关系了。
她给这个社团最后的尊重，就是从头到尾坐完了这一场会，虽然心不在焉，但这是她可以给予的，最后的尊重了。
会议结束之后，不少人来找颜灵搭话，但大家都没敢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