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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意生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管之前,罗乐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眼前这个,安意生能感觉到,这份令人心碎的情感,容不得掺假。
罗乐乐也不知,为何要和安意生说这些。
这些藏在心里的陈年旧事,如今面对安意生,竟不吐不快。
“待得无聊了,心里只要一难受,就想来看一看,可一直没敢一个人来。没想到,看见了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原来很多事,时间一长,真的就没了。”罗乐乐说着,将檀木盒丢入口袋,与安意生靠近些:“如果一个人,没有任何的追求了,你说她会去做什么?”
安意生认真想了好久:“去找一个追求,继续活下去。”
罗乐乐歪歪头:“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为了找到这个追求,继续活下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有时候,真的觉得,什么都没了。我想要的,都不在了。”罗乐乐说着,眼前晃过父母从赌场走出的场景,真是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罗乐乐还能记起他们的脸:“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
安意生刚要开口纠正,罗乐乐又自说自话似的:“不过好像也不能这么说,我还是有些地方幸运的,只是最开始,大家印象中,理应幸福的事,我没有罢了。”
记得小时候,罗乐乐出于天性,对父母依赖,想和父母尽量多的待在一起。因此,每次母亲要将罗乐乐交托给奶奶时,她都吵着不肯,妈妈只能骗她,说一会儿就带她离开,结果等到罗乐乐小孩子困得不行,躺在沙发上睡去后,再和爸爸一起去赌场厮混。
最后一次,罗乐乐睡到中途,睁眼时,撞见母亲正偷偷穿鞋准备离开,见罗乐乐醒了,坏笑着转过眼。
就是那一刻,罗乐乐懂得了一些事,自此后,再没缠着父母。
再后来,奶奶被爸爸气死,爷爷想找父母理论,却听说父母因还不上高利贷被黑社会砍死。
爷爷吓得带罗乐乐躲到鱼龙混杂的火车站,天桥下算了一阵子卦,听人说,有黑社会在打探罗乐乐的去向,又带着罗乐乐坐上最近一班火车,去到深圳,用身上仅剩的积蓄买来船票,坐上往香港去的客船。
一番奔波,爷爷的身体彻底垮了,最终,爷爷没撑到香港,在船上撒手人寰。
罗乐乐被客船上游走占卜的塔罗师苏娜姑姑带走,听苏娜姑姑说,爷爷的尸体被船上不想惹麻烦的人处理掉,而罗乐乐的那副墨镜,是苏娜姑姑趁那些人不注意,悄悄从爷爷身上摘下的。
站在天桥上又吹了好一会儿的风,罗乐乐有些倦了,与安意生往回走时,路过一家新开的炸酱面馆。
两人不约而同进去,点了两碗炸酱面。
罗乐乐吃了一口,抬眼望向安意生:“没有你做的好吃。”
安意生有些饿了,大口咬了下面,和罗乐乐笑笑:“那回去后,我再给你做一碗。”
罗乐乐想了下:“是谁教你做的炸酱面啊?”
安意生老实作答:“顾淮啊!他和我说,他们家祖传的手艺。”
“那这么说,顾淮做的,指不定真比你做的好吃!”
安意生小孩子似的:“好吃又怎么样,你只能吃到我做的。”
“你觉得我让顾淮给我做,他会拒绝吗?”
安意生不悦,有些赌气:“你还要吃别人做的炸酱面啊?”
罗乐乐瞧了眼面前炸酱面:“我现在不就在吃别人做的炸酱面吗?”
“……”
半晌,罗乐乐弯起嘴角:“我开玩笑的好了么?”
安意生不说话,心里偷乐。
饭后,安意生问罗乐乐:“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罗乐乐摇头,最后望了眼车站广场,与安意生开车往玫瑰酒店回。
路上,罗乐乐和安意生默契地没有言语。
隔了一会儿,罗乐乐盯着茶色车窗后的挪动景致,很快睡了过去。
梦中,罗乐乐仿佛梦见了安意生,明明就在身边的人,可却出现在梦中。
梦中是他,结果睁眼时,望见的还是他,这感觉,有点奇怪。
回到酒店时,两人与农夏打了照面,对方正好来前台和罗西澄签试用期合同,见到罗乐乐,挑逗地眨了下眼,得到的,是罗乐乐的白眼。
进入电梯后,安意生怕农夏会跟上,按下关门键发了狠力,罗乐乐看在眼里,只是笑笑。
楼层上到一半,安意生终于鼓起勇气,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罗乐乐。”
罗乐乐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安意生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嗯?”
“我喜欢你。”
罗乐乐回头,这时电梯门打开,一位客房管家刚要进来,安意生却迅速挡在门口,和对方说了句:“坐下一班。”狠心关上电梯门。
罗乐乐定在原地,漂亮眸子忽闪,几分吃惊:“嗯?”
“不知道为什么,听你说了那些话,莫名其妙地,就想告诉你这件事。”
安意生心情紧张,情绪写在脸上:“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是真的很喜欢你。”
罗乐乐沉默良久,蹦出一句:“所以呢?”
对啊,所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客房管家:????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
第20章
待电梯门再次打开,安意生转身跑了出去。
罗乐乐站在原地,愣神间,接到安意生电话。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罗乐乐轻哼一声,反倒像个告白受挫气急败坏的家伙:“你说你喜欢我哎!”
“那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我喜欢你,我也喜欢罗西澄,顾淮他们,我就是这个意思,总之你不要误会,之后看见我,不要觉得尴尬……”
罗乐乐一脸无语,也不知该怎么回他,待一会儿,那边没了声,罗乐乐挂掉电话。
当晚,两人都没怎么睡好。
罗乐乐想了一夜,白天觉得倦了,闷头睡起大觉。
安意生可就惨了,一天放假,一天请假,连续两天没上班的主厨大人再上班,却是顶着两个黑眼圈,任谁见了,都会奇怪。
旁人没胆子问,就只顾淮没心没肺,抽空凑到安意生身旁:“主厨你还好吗?像被妖精吸了魂魄似的。”
“你少看聊斋。”
“……”顾淮自讨没趣地走开,瞄一眼不远处认真摆盘的农夏,和安意生悄摸摸问着:“主厨,那天我听老罗说,你不想让小夏来我们这工作是吗?”
安意生不理他,顾淮又问:“为什么啊?他说你看了简历就说不,不会是因为我吧?”
安意生不解。
顾淮继而解释:“你不会觉得,我觉得靠谱的人,就肯定不靠谱吧?”
“你还别说,我还真这么想过!”
顾淮眉毛皱成八字,眼睛往中间聚着,伸长了脖子嚷嚷起来:“主厨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哪里不靠谱了?你才不靠谱呢!昨天去哪里了?是不是和罗小姐约会去了你?今天才累成这个样子?”
远处,农夏耳朵动了下,忍不住抬眼,望向安意生方向,发现对方也在偷偷瞄着自己。
那是个很奇怪的对视,两个人都是偷看,是为了一个人,因此产生了某种,还不太明确的敌意。
酒店的后厨范围不是很大,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农夏没什么所谓,安意生却越看越觉得烦。
同是男子,但谁更像橱柜里的热卖糕点,有着无形吸引力,安意生也清楚。
安意生想,罗乐乐既是那样好看的人,看不上农夏,恐怕更看不上自己了。
她与自己亲近些,也只是机缘巧合而已,想到这,安意生试图不将罗乐乐想的过于肤浅,可每每望向农夏,又忍不住生气。
而农夏这看似单纯的少年,倒也算有点手段,不到几天的时间里,轻易拢获了后厨一波老师傅芳心。
虽说是来做学徒,但农夏早年在香港茶餐厅和大酒楼做了很多年,一些老师傅都不太会做的港式甜点,农夏信手捏来。罗西澄正好在调整新一季度的下午茶菜单,想着融入些新元素,随口问了安意生一句,就加了几款农夏说自己很拿手的港式茶点。
下班后,安意生瞧了眼菜单,找到罗西澄:“就他一个人会做,加上去干什么?”
“先试试喽,万一有客人点,又卖的比较好,没什么理由不去利用啊。”
“可他只是个学徒啊。”
“这种东西你该比我明白的,虽说是学徒,但也是有很多年经验的师傅不是?”
安意生不再争执,闷闷吐出口气,惹罗西澄好奇:“不过…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农夏?他人还不错啊!”
“没有。”
罗西澄晓得安意生脾气,按住安意生肩膀,认真逼问:“是不是和罗小姐有关系?”
安意生神色一动,罗西澄立即道:“不会是罗小姐的前男友吧?不对啊,身份也不合适啊……”
“不是!”安意生被罗西澄问的有些烦,索性将原因告诉了罗西澄。
罗西澄听后,自觉没什么大不了。
正巧罗乐乐从一旁电梯出来,安意生望见,拽着罗西澄躲到一旁。
“你干嘛?做贼似的?”
“不是……”安意生经不住罗西澄审讯,将昨晚的事,也告诉了罗西澄。
“你这是表白了,又不给人家回答的机会啊!”
“回答什么?她不会答应我的。”说着,安意生靠在一旁廊柱后,面露疲怠:“我都不知道,怎么就和她说了,现在想想,有点后悔。她也不知道还会在这里待多久…我本来希望,能让她多待一会儿的。”
如罗西澄般了解安意生,清楚他这二十多岁的少年,总算情窦初开。拍了下兄弟肩膀,好心提议:“第一次有喜欢的感觉,是不是有点害怕?都是这样的,初恋么,哥哥我经历过,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又觉得,我和罗小姐是彻底没戏了,不如就帮帮你吧!”
“…帮什么?”
“帮你追到罗小姐啊!你不会以为,你说了喜欢人家就没事了吧?”
安意生推开对方,回绝的态度:“对啊,就是没事了,她知道我喜欢她,就够了。”
罗西澄半空攥拳:“你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谈恋爱’?你知不知道男女之间,最美好,最棒的一段时期,叫做‘热恋’?你知不知道!你如果喜欢一个人,告诉了对方,却没有得到一段恋爱,叫做表白失败!”
安意生偏过头,不去看罗西澄:“我没让她回答我,不算失败。”
“你这就是失败,我没见过比你还失败的人了!”罗西澄扳住安意生下巴,令其望向自己:“小子,你这样真的前途堪忧啊?都二十多岁的人,还没谈过恋爱,好不容易喜欢个人,还不知道去争取?我要不认识你,早把你这种人当神兽供着了!”
安意生挣开罗西澄,竟还愚蠢地得意:“那你今天看见了,长见识了吧!”
“……”罗西澄被安意生搞得又气又好笑,憋了半天,直接问:“你到底想不想和罗小姐在一起?我教你怎么做,要不要?要不要!”
见罗西澄如此主动,安意生确实有点动摇,但他还是怕,嘴上控制不住的拒绝:“不要。”说完走开。
望着安意生背影,罗西澄将手插入口袋,自语:“口是心非。”
后来几天,安意生一见到罗乐乐,就马上躲起来,躲着躲着,都快成了习惯。
罗乐乐有几次从门窗反射下看得真切,却觉得见面没话好说,假作视而不见,让这微妙尴尬的气氛继续膨胀。
每天坐在前台的林清言看在眼里,开始几次不在意,后来看得烦了,拽住罗西澄八卦:“安意生和罗小姐,怎么回事啊?”
罗西澄还气安意生拒绝自己,和林清言直冲冲说:“你不知道吗?安意生和罗小姐表白,只说了一句喜欢对方,就跑了!”
“表白了?”林清言眼睛一亮:“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你自己想想喽!我要是和你说了喜欢你就走了,之后每次看见你就跑,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