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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健康康就足够,不必天下无敌。”李淳风感慨,”如果真是一个女儿,能延续你的福气,嫁一位如意郎君,倒也很不错。”
陷入对于未来的遐想,当裴承秀回过神,红烛都已烧去一截。她眯起眼眸打量衣冠整齐的李淳风,情不自禁的起了坏念头——
“相公,夜深了。”
一声娇滴滴甜腻腻的“相公”如有。催。情。之效,令压下去的。欲。望。又有复燃的迹象,李淳风面上一赧,非常为难。
新婚之夜,岂可分房而睡?
倒不如,合衣而睡吧。
李淳风刚刚想到这一个折中的法子,裴承秀兀自伸手摘掉他的发冠,一把拦腰抱住,两团柔软丰盈在他胸膛蹭蹭:“相公,快来。”
被声声呢喃撒娇唤得心中一阵柔软,血气全朝下涌,他尚且在犹豫推开或是不推开,却被她抱了个满怀。
她突然咬住他的脖颈,吸吮出一抹红红的印记,又羞答答啄了一下他的喉结,问:“相公,你上回被知远小破孩打断了…………嗯……想不想?”
欲。望在身体里窜涌,他沉默了好久,凤目蒙上浓郁的迷离,哑哑道:“想。”
“我有一回梦见吕珠,她告诉我……你我可以观音坐莲……这样就不会伤到孩子。”裴承秀杏眸圆睁,很好奇,“观音坐莲,究竟是什么个意思?”
一语道破天机。
李淳风俊脸红得滴血,压抑在胸膛多时的。冲。动。即将喷薄,呼吸陡然不稳:“很难解释,但是,我可以教你。”
裴承秀歪了脑袋:“噢?”
“夫人,先把膝盖打开。”李淳风沉沉地吸了一口气。
“嗯。”
“坐过来……不是,坐上来。”
“咦?”
等到恍然大悟明白一切之时,她和他的喜服都丢弃在床底,他。粗。重。的。喘。息,她呜呜咽咽的嘤咛,屋子里从不安静到安静,再从安静到不安静,几度承。合,几度逢。迎,纠纠缠缠,都是意。乱。情。迷。
圆月隐入云层,满室旖。旎。春。光。
熏香袅袅,他紧揽着她,她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彼此相依偎着,沉沉地睡去。
……
李淳风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梦里,裴承秀最终为他生了一个聪明伶俐又可爱活泼的女儿。
他伏案著书立作,良久,忽地抬眸,就看见夫人抱着女儿站在阳光明媚的院子里笑盈盈地对他说——
“相公,该回益州了。”
非常真实的一场梦,李淳风一下子就醒了。
当他醒来,红烛未燃烬,鸳鸯喜被余温尚存,他的新婚妻子却不见踪影。
惟余,满室*香。
……
明明是一场无比真实的美梦,转眼,变成他一辈子都无法达成的奢望。
☆、第82章 大结局之二
日蚀,出现在静州这一个偏僻而荒凉的小城。
明明是凶兆,未开化的子民们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在他们看来,天没塌下来,一切都不是大事。
天地黯然失色的这一日,李淳风派出去的家仆仔仔细细地寻遍城中每一个角落,但是,事与愿违,终究不能找到裴承秀的下落。
几乎就要掘地三尺之时,远在益州的袁天罡忽然抵达了静州。
高高的前门依然悬挂着大红灯笼,灯笼里的长明灯烛却再也不曾被点燃;偌大的宅子维持着窗明几净的外观,屋子里的主人却不知何处,楼中空空。
袁天罡独坐厅堂,从早晨等到傍晚,又从傍晚等到子时,在一片淅淅沥沥时断时续的雨声之中迎来了夜归之人。
冰冷的雨水沿着李淳风的发鬓滑落下来,月牙色的衣袍下摆沾着星星点点的泥污,一双翘头履的锻面也溅了不少浊渍,他整个人陷入低迷颓废的状态,脸色发青,呼吸浑浊,布满血丝的双眸直勾勾盯着不请自来的袁天罡。
“师父,”李淳风突然开口,声线极度嘶哑,藏在袖子里的大手正无法控制的颤抖,“裴承秀还活着么?”
饱含痛苦的询问令袁天罡深深地皱眉,不答,迈步走近李淳风,扣住他的手腕。
几道深血痕清晰可见,想必是求问于扶乩所造成的新伤。
袁天罡的脸上现出一抹罕见的愤怒:“为了一个女子,看看你现在的德行。”
从来不曾被恩师如此痛斥,李淳风苦笑,哑声道:“弟子连修行都一一尽弃,谈何德行?”
“你……”所有的责骂全噎在喉咙。
袁天罡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栽培出一个李淳风,亲眼目睹爱徒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不禁痛心疾首,把带来的乾坤八卦铜镜递过去。
无需磨拭的灵镜宛如无波古井,徐徐地勾勒出裴承秀的相貌,再然后,又慢慢投映出一坐一站两个人的身形。
坐着的男人是长孙无忌。
今非昔比,长孙无忌俨然为贞观朝一等一之大功臣,脸上尽是一副倨傲戏谑的神色。
站着的男人则是张士贵。
世事多变,张士贵不再是当年亦步亦趋追随裴承秀的佽飞禁卫、而是长孙无忌的心腹,见裴承秀不肯跪拜长孙无忌,他抬脚便往她膝节一记重踹!
裴承秀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倒,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屈服在长孙无忌的脚边。
长孙无忌居高临下斜睨她:“裴大人,装死可不是你一贯的做派。”
裴承秀用手护住肚子,深呼吸一口,干脆俐落的回答:“偷偷摸摸地收买李淳风的马车车夫、偷偷摸摸地在屋子里点燃*香、偷偷摸摸地掳我至此地,敢情这些卑鄙无耻的行径就是长孙大人一贯的做派?啧啧,秦王李世民的气度风度全被你给拖垮了!”
长孙无忌的眉梢微微一挑:“好一张利嘴。”
裴承秀丝毫不客气,“好说,你自己找骂。”
“够了!”长孙无忌按捺不住怒意,翻脸,“本官不会浪费力气与你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反正,你以后也没有机会再开口说话。”
裴承秀的反应是直接啐他一脸:“我既然落在你手里,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
长孙无忌恼火不已,冷嘲热讽道:“当然能活,毕竟,皇上还指望着裴大人出谋划策征讨突厥。”
裴承秀愣住,旋即回过神,鄙夷的嗤了一声。
“满朝武将之中,与突厥可汗正面交锋过的人才屈指可数,惟有你裴承秀数次与突厥交战毫无一例败绩,因此,皇上希望你能再赴边关,为江山社稷效力。”长孙无忌慢慢道来。
裴承秀想也不想直接拒绝:“让我为李世民守江山?不可能。”
“本官也认为不可能。裴大人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得力干将,一定不会心甘情愿为皇上效力。”长孙无忌从椅子里起身,厚底官靴狠狠地践踏在裴承秀的背部。
她痛苦的闷哼,被冷汗浸湿的小脸因为疼痛而皱成一团。
“斩草应除根,做事则做绝。”长孙无忌一个字一个字的感叹,“你父亲裴寂仅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可以在武德朝独霸太上皇的信赖,而你又是裴寂四个子女之中最有本事的一个,本官如何容得下你?”
“小人!我父亲是长流之犯,我是已死之人,你赶尽杀绝,简直多此一举。”裴承秀咬牙,破口大骂。
长孙无忌笑,非常得意:“张士贵,先把裴承秀送到边关,再找机会割掉她的舌头。一旦唐军与突厥交战,本官势必向陛下禀奏,称裴承秀不战自裁,死不足惜。”
“下官遵命。”张士贵应道,当即扯住裴承秀的衣襟把她拽起来。
裴承秀奋力挣扎,然而,她有孕在身,灵敏有余力量不足,一招一式皆不是张士贵的对手,很快地被押上马车,先被绢布塞住嘴,再被铁链牢牢地缚住手脚。
裴承秀脸色大变,死死地抓住张士贵的手,锐利的指甲划破他的手背!
血丝一下子渗出来,张士贵直视裴承秀的目光似乎闪过迟疑,可是,他仍然狠狠地推开她,凶神恶煞的扯下车帏。
帷帘垂落,完完全全遮住裴承秀容颜的一刹那,乾坤八卦镜的映像亦消失隐去。
李淳风转过煞白的脸望向袁天罡。他明白恩师的良苦用心,仍忍不住恳求:“师父,裴承秀不能死。她是我的妻子,她肚子里怀着我的骨肉……”
“裴承秀本应该死于晋阳。”袁天罡打断,“她被送去边关,也算是拨乱反正。”
李淳风眸子里流露出深深的惊愕:“师父,您怎能用‘拨乱反正’来形容她的生死?”
袁天罡沉默,转动他手中的玉流珠。
忽然的,李淳风双膝并拢跪在袁天罡跟前,这一跪,并不是弟子跪拜恩师,而是下跪求人。
“师父,我幼年丧母,十四岁丧父,一生没有得到过母爱,也缺少父爱。我对于裴承秀的感情并不是一时的迷恋,如果她不在了,我也不打算独活。”
袁天罡手中拨动流珠的动作一顿,复杂的目光瞥向李淳风:“淳风徒儿,你以死相逼,非大丈夫之所为。”
李淳风苦笑:“不是以死相逼,而是一想到妻子被恶人割去舌头,我生不如死。”
“你死不了。”袁天罡提醒道,“你命中注定活到六十四。”
“我不明白,师父为什么总以命中注定这一个理由来说服我?”李淳风陡然提高了声音,反问,“如果凡事命中注定,师父为什么至今都放不下对于师娘的思念?何以年年扩栽翠竹林?”
袁天罡的神色有一瞬息的微妙变化:“淳风,为师所经受过的痛苦与烦恼,自然希望你不要再经受。”
李淳风摇头,语气坚定不疑:“我并不觉得痛苦烦恼,相反,我甘之如怡。”
袁天罡沉默了很久,皱眉道:“淳风徒儿,你难道忘了自己推算过的预言吗?”
李淳风愣住,片晌才回答,语气晦涩而无奈:“师父,二十三年之后大唐才会迎来第三次日蚀,我等不到二十三年之后再见裴承秀。”
恰如袁天罡所言,他可以活到六十四,然而,他为裴承秀放弃了二十年的阳寿,也就是只能活到四十四……仔细算来,他只能再活二十二年,根本不可能等到第三次日蚀。
“等不到就等不到罢,你与裴承秀一场露水夫妻,早该适时而止。”袁天罡叹息,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情地拒绝了李淳风的恳求——
“为师不会出手相救裴承秀,更不会干涉你的生死。你如果不想活,那就不必独活,且当你我二人的师徒情分止于此。”
李淳风震惊:“师父,在我心中,你也是至亲至近之人,为何……”
“不必多说。”袁天罡再一次打断。
李淳风登时心如明镜,泛着血丝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袁天罡。
下一刻,他慢慢地站起来,由于跪了很久很久,颀长的身体踉跄后退了一步,他浅浅地吸了一口凉气,勉强站稳,然后,转身离开。
瓢泼的秋雨一阵一阵浇淋在李淳风的身上,他感觉不到寒冷。
凛冽的寒风一刀一刀吹刮在李淳风的脸上,他感觉不到疼痛。
很想在黑暗无边的浓浓夜色之中寻找到一条可以通往裴承秀的道路,然而,残忍的现实困住他的脚步,他无路可走,无路可退,遍地荆棘,只能屈从。
时至今日,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父母,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没有恩师,没有至交好友……所有的人,都相继离开了他。
曾经所拥有的一切,不如是一场镜中水月。
“等孩子再大一点,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