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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住太阳的月亮-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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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今日,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父母,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没有恩师,没有至交好友……所有的人,都相继离开了他。
    曾经所拥有的一切,不如是一场镜中水月。
    “等孩子再大一点,差不多六岁的时候,我们返回益州,让袁天罡教孩子玄学,你教孩子天文数术,我再教孩子武艺。”
    言犹在耳,却字字诛心。
    在彷徨中前行,思绪乱了,脚步慢了,光阴似箭,岁月蹉跎,幼时朗朗诵读的《诗经将仲子》竟如潮水般袭上心头,李淳风愣了一下,然后,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
    【岂敢爱之?畏我父母。】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
    【岂敢爱之?畏我诸兄。】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
    【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
    绝望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行悲苦的热泪,慢慢地,无声无息地,夺眶而出。
    终他一生,欲罢不能,欲爱不成。
    *
    贞观元年的冬天,十二月初八日,李淳风的马车回到了长安。
    离开的时候形单影只,回来的时候仍然形单影只。
    阔别几年,长安城依旧热闹繁华,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只不过,长安城变得些许陌生。
    巡街督铺的禁卫军虽是佽飞卫,但再难见到秀丽挺拔的女子禁卫。贞观朝不再录用女将,武德朝巾帼英雄平阳公主、晋阳幕府行军司马、娘子军诸位,一个继一个,都成了纸片上的浓黑墨字,俱往矣。
    朱雀长街处处花天酒地,竟再难见到“醉仙居”的招牌。原来,醉仙居酒馆是他妻子所持有的屋产。裴寂获罪,连累醉仙居及其它几十家酒馆被户部一并查封,所谓家大业大,俱往矣。
    如此一来,李淳风的马车只能逆着深冬时节的细雪不急不缓地前行,最终,停在了曾经占地广袤的魏国公裴府。
    裴氏长子还是临海长公主的驸马,裴氏长女还是赵王妃,谢天谢地,裴府没有被夷为平地。
    李淳风走下马车。
    “咯吱——”破败的裴府正门被推开,萧索的冬风迎面刮来,拂起狐裘大氅,锦缎白袍不御寒,李淳风的脸色被冻住,薄唇翕动了一下。
    恍如隔世,昔日雕栏玉砌,都付与断瓦颓垣。
    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步入杂草丛生的闭月轩,李淳风行走着,回忆着妻子胸口上插着一柄程咬金宝刀的情景。彼时他忘记避嫌,心急如焚地抱着气弱游丝的妻子走进闺房,刚入闺房就被挂了满满一墙壁的刀剑惊得后退一大步。
    此刻,再度踏入霉味沉沉的卧房,所有的陈设全部被户部没收,惟剩一本《魏晋南北通史》,孤零零地落在桌面,永远地摊开在第七十八页。
    书角,一行朱笔批注,应该是妻子写下的读后感。
    李淳风忍不住俯身去拾这一本史书,想要触碰妻子留给他的遗迹,然而,指尖先触碰到的竟是厚厚一层尘埃。
    ……
    日幕西山之时,李淳风返回私宅。
    磨墨,铺纸,面无表情地提起毛笔书写陈情表,忽然的,身后传来一阵细微响动,李淳风立即收住笔墨,循声瞥去。
    北风推开了屋门,并不是妻子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失神地盯着门,半晌,收回视线,继续伏案书写陈情表,仅仅写了一行字,他再度抬眸,看向东南隅的金丝楠木书橱,目光一寸一寸地慢慢往上搜寻。
    横梁,惟有薄薄一层灰,并没有妻子。
    ……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皆没于滚滚红尘。
    俱往矣。
    *
    经过李淳风反反复复的修改润色,终写成一篇感人肺腑的陈情表。
    翌日,李淳风携重礼登门拜访程咬金,程咬金一面收下重礼一面拍着胸膛承诺:“回来了就对了,益州再好,能好得过长安?官职之事,好说好说。”
    李淳风但笑不语。他知道,长孙无忌提防他,李世民不信任他,想要官复原职,并非一朝一夕所能达成。
    惟有,耐心等待转机。
    贞观二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晚,被长流三千里的裴寂熬不过静州的苦寒,病故。
    与此同时,李淳风秘密地给程咬金去了一封书信,程咬金也很快地回信。
    【老子已经把陈情表呈上去了!如果皇太子李承乾没有坠马变成跛子,陛下必定治你一个妖言惑众的死罪!】
    李淳风仅匆匆一瞥,面无表情地把书信投入火中。
    一夜无梦,李淳风睡得很沉实。
    当他醒来,皇太子李承乾狩猎时坠马,伤及膝关节,东宫哭成一片泪海;他也见到了皇帝李世民火速召他入宫的诏书。
    谁也不知道那一日李世民与李淳风究竟谈论了什么,只是过了那一日,李淳风被李世民封为太史令,掌管太史局。
    也就是这一年,李淳风开始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著书立作史——
    编撰天文历法《法象志》,共七卷。编撰宗教理法《文思博要》,共十四卷;著《宅经》,被尊为风水宗师;著《六壬阴阳经》,被尊为六壬祖师。
    甚至,李淳风受诏编写《晋书》、《隋书》、《五代史》中的天文、律历、五行志,尤以《晋书》达到文学素养之巅峰,针对每一段史料的注解都写得极深入浅出,颇得史官们的一致称赞。
    程咬金百思不得其解,私下询问李淳风何时从天文数术转行涉猎人文历史?
    李淳风沉默了很久,然后,回答了四个字。
    爱屋,及乌。
    ……
    贞观第二年,就在李淳风回归长安并重新成为街头巷尾的焦点热议人物之后匆匆忙忙地翻过去了。
    到了贞观第三年,满朝文官不是羡慕李淳风,就是羡慕长孙无忌。
    一个,被封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位。
    一个,被加封皇帝秘阁郎中,才智过人,相貌俊爽,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得天下适婚女子之爱慕。
    然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这两位争抢圣宠光芒万丈的大人物,对彼此的评价都很低级。
    在长孙无忌看来,李淳风一介神棍。
    在李淳风看来,长孙无忌一介匹夫。
    两者,都相当看不惯对方。
    ……于是,常有冲突。

☆、第83章 大结局之三

长孙无忌、李淳风二人之间最直接的一次冲突,发生在贞观三年的夏天。
    彼时,突厥颉利可汗连年用兵,征发苛重,致使突厥内部矛盾激化,唐军把握时机,调动河东道晋阳幕府十万大军,一路北上主动出击突厥,大败突厥军,活捉颉利可汗。
    突厥残部一路向西逃亡,号称“西突厥”。
    唐军统帅考虑到粮草有限,放弃深入,原路撤回晋阳。此一次远征,虽未能全歼突厥,但也从此终结了李唐王朝向突厥“称臣纳贡”的屈辱历史,待到大明湖里的荷花盛开之时,西北各部首领纷纷来到长安朝见皇帝李世民,尊称李世民为“天可汗”。
    李世民龙颜大悦,欲按军功嘉奖诸将,就在此时,长孙无忌上了一道奏折,先用洋洋洒洒三千字的篇幅描述了嫡子长孙冲率领五千重骑兵正面追击突厥军并且大获全胜的过程,再用行云流水两百字表达了长孙氏不求赏赐的狗马忠心。
    李世民被这篇奏折体现出来的高风亮节打动了,立即降下圣旨,将长乐公主下嫁长孙冲为妻、提拔长孙冲为兵部尚书。
    诏书一出,兵部哗然。
    数位武将敢怒而不敢言、咬碎钢牙往肚里吞,惟有程咬金一人跳起来就骂脏话:“老子去他妈的大获全胜!老子去他妈的狗马忠心!”
    应该是脏话被传播出去,程咬金征讨突厥有功,本该得到采邑一千户的赏赐,不知怎的,最后只得到采邑七百户的赏赐。
    程咬金悻悻地和李淳风吐苦水,李淳风宽慰程咬金,突然,淡淡地开口:“作为太史令,是不是应该责无旁贷地为长乐公主、长孙冲选定一个纳采订盟的黄道吉日?”
    程咬金“啊”了一嗓子:“不然呢?你打算从中作梗?”
    吉日,很快就被确定下来。
    李淳风没有以文书的方式呈奏吉日,而是在早朝之时当着文武百官娓娓地道出详细日期与时刻,再然后,深鞠一躬,向皇帝李世民启奏。
    “陛下,昔日裴承秀以两万重骑兵从后方暗袭突厥军,虽大获全胜,但也身中毒箭;今日长孙冲以五千重骑兵正面追击突厥军,不仅克敌制胜,还毫发无损,可谓神勇盖世。”
    李世民已然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裴承秀”这个名字,登时愣住,鬼使神差地想起裴承秀自幼追随平阳公主南征北战,又鬼使神差地想起长孙冲刚刚年满二十一、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立刻意识到长孙无忌夸大其词,也意识到了长孙冲抢夺其它武将的军功,然而,颁出去的圣旨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
    但是,李世民还是找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把驸马长孙冲兵部尚书的头衔去掉,改封为宗正少卿——宗正少卿,即宗正寺副官,专职守卫皇族陵庙。
    满朝武官差点笑掉大门牙!
    由始至终在朝堂之上插不了嘴的长孙无忌简直暴跳如雷,散朝之后,立马把李淳风的轿辇截堵在朱雀街。
    李淳风根本不给长孙无忌先说话的机会,目光阴鸷森寒的睨过去,薄唇勾出冷戾的弧度,言语一针见血:“长孙无忌,你没有裴寂的好命,就不要妄图成为第二个裴寂。”
    气势汹汹的长孙无忌一下子被震慑住。
    片晌,长孙无忌回过神,不经思索就非常刻薄的反讽:“李淳风,你也一样!明明就是孤苦伶仃的命,偏偏想要娶妻生子。”
    李淳风被戳到痛处,蚕眉紧紧地蹙起,脸色猝然泛白。
    他的反应令长孙无忌积郁在心底的疑问全得到了解答,冷冷一笑,声音压得低低:“你重回长安,是为裴承秀向我寻仇?”
    接下去,长孙无忌所说的话,愈发恶毒难听。
    “没错,裴承秀确确实实死在了我手上,她死的时候,腹中的孩子都已成形,但是,你能奈我何?今时今日在朝堂之上相见,你不还得卑躬屈膝向我行礼、称我一声大人?归根结底在于我得陛下信任,更得陛下依赖重用!不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现在的天下是李家的天下,可如果没有我长孙无忌,现在的天下,也不可能是现在的天下。”
    李淳风薄唇抿得死死的,沉默不语,左手用力握成拳。
    在他心中,妻子早已被长孙无忌处死,然而,他显然低估了长孙无忌厚颜无耻的程度,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胆怯,还把妻子的死当成一桩可以拿来耀武扬威的“丰功伟绩”。
    妻子的死、尉迟敬德被赶出长安的屈辱、程咬金被降低采邑的羞辱……新仇旧恨全汇集在一起,终有一日,他要让长孙无忌……不,要让长孙氏血债血偿!
    李淳风的持默,无形之中助长了长孙无忌的嚣张气焰。
    “裴承秀究竟是哪里好?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依然能让你念念不忘?旁人不清楚你的龌龊底细,我可是把你的丑事摸得通通透透。你和裴承秀在静州苟。且。偷。欢的行径,我一定会编撰成册传散出去!我要让天下人知道,你是如何霸占尉迟静德的未婚妻,我也要让天下人看见,你是如何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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