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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表情,竟是特别的熟悉。
顾轻舟也算是见多识广,一瞧她这样,顿时感觉自己被泼了一头狗血,有种很无奈的尴尬。
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人对司行霈那混账暗生情窦,真是可怜。不过,不了解司行霈的人,大概才会被他外表迷惑。
司行霈是不会回应的,甚至可能会嫌麻烦将她“处理干净”。
顾轻舟看着夏千予急急忙忙收敛视线,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司太太。”夏千予挤出笑容,“你这么早来了,是有事吗?”
她的表情又是嫉妒又是痛苦,甚至有点没有褪去的痴迷。
顾轻舟平心而论,司行霈的确很容易让女孩子一见钟情。
他身材修长,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的身姿格外挺拔,肩宽背直很有气度。他肤色幽深,是南洋很常见的小麦色,符合南洋女孩子的审美。
一个气度出众,五官英俊的男人,下意识会让人产生好感,从而迷恋。
爱情,不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悸动吗?
“我小姑子说,昨天看到你带恺恺去医院,他没事吧?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瞧瞧。”顾轻舟道。
夏千予立马道:“没事。”
她害怕顾轻舟不相信,补充道:“裴家的医院很专业,儿科医生说恺恺一点事也没有,就是小孩子顽皮。”
顾轻舟哦了声:“那我就放心了,我去看看他。”
夏千予的眉头,不经意蹙了下,问顾轻舟:“司太太,你是不相信我吗?”
顾轻舟如果想要踩她,有各种言辞,让她生不如死。
可能是当了母亲,她的心中添了些柔软,故而她好声好气面对夏小姐无缘由的诘问:“当然不是。”
“那正好,我想要去百货公司买条裙子,司太太能陪我去,给我做个参考吗?”夏千予笑道。
顾轻舟摇摇头:“你自己去吧。夏小姐小小年纪,跟我的品位不同,我参考不了什么。”
夏千予立马道:“我是想挑一条端庄点的裙子,长辈们都喜欢女孩子穿得稍微保守点。”
一边骂顾轻舟年纪大,一边说顾轻舟没品位。
顾轻舟好多年没遇到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了。
“长辈们是喜欢漂亮女孩子穿得保守点,稍微遮点锋芒。咱们华人都讲究谦和,就连吃饭也是七分饱为佳,容貌太过了,衣裳就稍微穿得丑一点,中和一下。像夏小姐这样的,完全没必要。”顾轻舟道。
夏千予整个人僵了下。
她是真没想到,顾轻舟能如此刻薄的反击她,说她长得丑!
夏千予整张脸都发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
顾轻舟就继续道:“我来看恺恺,这是我作为姑母的礼数,跟夏小姐你无关,不存在信任你与否。”
“你”夏千予差点气得背过去。
顾轻舟这话,是在说她并非颜家的人,真正戳到了夏千予的死穴。
而她说罢,就进去了,没有再和夏千予纠缠。
夏千予忘了是她自己先挑衅,只感觉顾轻舟为人刻薄尖酸,整个人都气炸了。
她身不由己的发抖。
她出去之后,一个人在汽车里坐了很久,约莫半个多小时才回神,心中的主意逐渐成型了。
第1466章 风邪
顾轻舟也没想过,要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她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总想要更加的沉稳,更加的慈祥,对小辈们多些忍耐。
然而,她可能是和司行霈混得太久了,宽容没养成,教训起人来越发理直气壮了,越发不像东西了。
顾轻舟微微扶额,进了颜家的大门。
颜家父子俩都不在家。
顾轻舟轻车熟路,去了颜恺和颜棋房间。
颜家分东西两个院落,颜子清带着两个孩子住在西边的楼里。
一楼是颜子清的住房和卧室,二楼则是两个孩子的房间。
顾轻舟进门时,看到颜恺正带着妹妹堆沙子,满屋子脏乱不堪。
“姑母!”
他们俩一看到顾轻舟,就非常兴奋扑上来,抱了顾轻舟满怀,把顾轻舟月白色旗袍上,印了一个个的脏手印。
“真乖。”顾轻舟抱起了颜棋,又对颜恺道,“别玩这个了。”
佣人进来,兵荒马乱一顿收拾。
顾轻舟就问佣人:“他们俩平时玩这些?家里不请老师教孩子们学习吗?”
就像玉藻,她每天都要学不少的东西,也有家庭教师。
佣人端了水,要给顾轻舟擦擦手。
顾轻舟接过毛巾,就听到佣人说:“之前请了个老师,后来好像反正是走了”
佣人欲言又止,顾轻舟就追问,后来到底怎样了。
“是在背后骂三少爷,才被赶走了。”佣人道,“打那之后,三少爷就说不想要家庭教师。学校嫌他们太小,过几年再去念书。”
顾轻舟:“”
颜家做的生意,多半都是不太能见光的。
为此,总有人在背后嘀嘀咕咕,正义感膨胀,到了背后辱骂雇主的地步。那位家庭老师的下场,估计好不了。
颜子清听到别人背后骂他,肯定对家庭老师恨之入骨,就懒得再请。
顾轻舟心中有数,不再说什么。
她是来看病的,却先把颜恺和颜棋都丢进了浴缸里,重新给他们俩分别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裳,累得浑身的汗。
新加坡的旧历年关,也像初夏那么热。
洗干净了,顾轻舟这才给颜恺把脉。
小孩子的面相上,已经有了一分病容,发暗无光泽,脉弦。
顾轻舟再三诊断,才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她在颜家耗了大半天,才等到了颜子清回家。
颜子清没想到她在,月白色的旗袍上很脏,倒是他的两个孩子,清清爽爽的,难得一见的干净。
“他们弄的吧?”颜子清道,“方才是不是玩泥巴了?”
顾轻舟的脸色并不好看。
她让佣人把两个孩子领下去,才对颜子清道:“三哥,恺恺多动,总是控制不住,而且爱挤眉弄眼,不是小孩子顽皮,而是风邪。”
颜子清口渴,正在喝佣人端给他的热茶,闻言有点诧异:“什么叫风邪?”
顾轻舟就认真给他解释。
“中风你知道吗”
颜子清吓一跳:“不是老年人才中风吗?恺恺才几岁,他怎么会中风?”
顾轻舟被他打断,也不气恼,等他说完才道:“中风是个统称,有外风和内风之分。
所谓外风,就是感染了风邪所致。你对中医可能不熟,那西医的神经系统疾病听说过吗?”
颜子清点头。
“我小姑子说,中枢神经系统包括脑和脊髓,神经系统的抽搐、不由自主运动、麻木和震颤,中医上都称为‘风邪为患’。”顾轻舟继续道。
颜子清不是很明白什么中枢神经,但是他听懂了。
顾轻舟说他儿子可能中风了。
他脸色煞白,问顾轻舟:“这是怎么导致的呢?他才六岁,怎么会得这种病?”
他再三强调孩子年纪小。
“病理是怎么形成的,哪怕是拥有仪器的西医,也要做很多实验才能告诉你。而我靠号脉,说不清楚这些。我能告诉你的,只有出现了什么症状,如何治疗。”顾轻舟道。
“一般的情况呢?”颜子清不死心的追问。
好像问得清清楚楚,下次就能避免一样;好像问清楚了,就不显得他做父亲失责似的。
“三哥。”顾轻舟轻轻叹了口气。
颜子清这才回神。
他用力搓了几下脸,让自己的脑浆重新流动。
“对不起,我实在太惊讶了。”颜子清道,“我一直当他是爱胡闹,还暗中嫌弃他没出息我”
小孩子出事,家长最容易陷入自责或者相互指责里。
颜恺没有母亲,颜子清没有可以供他指责的妻子,故而内疚全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几乎要压垮他。
然而,这些是毫无意义的。
“怎么办,要怎么治疗?”颜子清自我责骂了半晌,才想起更重要的事,“我记得你是神医的,你看得出来,你也会治的,对吧?”
“嗯,我会治。”顾轻舟说,“可是三哥,此事要不要先告诉义父?”
“不不,他老人家已经承受了太多,儿孙的病最容易让他伤神,还是不要他。等治好了,再提一提。”
“不说的话,家里佣人也不能全告诉。”顾轻舟道,“那偷偷摸摸熬药,万一有心人使诈怎么办?
恺恺这个不是急性病,好几年之内都不会大发作,可能要吃一两个月的药,你确定小孩子能受得了?”
颜子清诧异看了眼顾轻舟。
他听明白了顾轻舟的暗示。
可她在怀疑谁?
颜子清把家里的佣人算了算,发现佣人太多了,他也算不清楚。
“轻舟,你是觉得我家里的佣人有鬼?”颜子清压低了声音问。
顾轻舟:“”
她一时间答不上来。
“三哥,长时间的治疗,义父应该知情。他知道我的医术,如果知情了,反而更安心。”顾轻舟换了个说辞。
而颜三,却显然把她之前的那句话听了进去。
他微微费解打量着顾轻舟:“轻舟,你说实话”
实话根本没办法说。
难道说,我觉得你家的养女对我这个义女的身份很嫉妒,甚至看上了我丈夫,肯定会对我的药动手脚,哪怕牺牲你儿子来陷害我,但是我没证据,我就是知道?
“孩子的病不重要吗?你东拉西扯的,是不是怕义父骂你?”顾轻舟换了个套路。
果然,颜子清就被套进去了,重新陷入了自责里,再也没空追问什么。
他们去了颜老的院子。
颜老黄昏的时候才回来。
和颜子清相比,颜老见惯了风霜,脸色只稍微沉了点,问顾轻舟:“轻舟,靠药物治疗能痊愈吗?”
他不问病因,不心慌意乱,先抓住最重要的问题。
孩子能痊愈,其他一切都好说。
“能。”顾轻舟道。
颜老就松了口气:“给他开个方子吧。”
第1467章 不知感恩
颜老派人打听过顾轻舟。
顾轻舟的谋略问题,他从传记上看到过,真假不论,她的医术却是有迹可循的。
每个行业的人,都会相互仇视,彼此贬低,这是人之常情。
嫉妒和自负会从中作祟,没人愿意承认其他人比自己厉害。
除非是某个人比他们高明太多。
顾轻舟有个“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听着好像挺不靠谱,带着夸张过分的意味,颜老却对此很好奇。
他派人去核实过,顾轻舟的这个名头不是自己取的,更不是报纸给她安的,而是全天下的中医集体认可的。
当然,那场中医盛宴到底是真是假,现在也难说了,但可信度很高,至少在九成以上。
如此神医,她能提早看出颜恺是生病,而不是小孩子的玩闹,颜老是相信的。
“轻舟,此事就拜托你了。”颜老道,“多亏了你,要不然咱们都像瞎了似的。”
顾轻舟道:“义父,您对我的帮助可比我这举手之劳多多了,咱们就别说客气话。”
颜老点点头:“对,你是我的闺女嘛,客气什么?”
正好此时,逛了一天的夏千予也回来了。
她手里拿了个纸盒子,是给颜老买的鞋子。
颜老不喜欢皮鞋,家里佣人做的布鞋他也不很爱穿。街上有种很轻的鞋底做成的布鞋,不太值钱,也不常见,但颜老很喜欢。
夏千予每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