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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舟安静立在那里,任由众人打量。
“神医!”终于,有个巡捕说了句公道话,“都说中医是玄医,这真是开了眼界!”
“她年纪这么小!”
“是真的年纪小,还是中医里的长生术啊?”
几个人又愣了下。
“之前还当是骗术,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厉害的骗术!”
“能有这么厉害的医术,比骗术更叫人惊叹啊。”
巡捕们是惊呆了,对顾轻舟也佩服不已。
他们全是亲眼所见,真正的一次奇闻被他们赶上了。
他们这辈子,最惊奇的事估计就属这件了。
后来,李太太上前,抱住顾轻舟说,说了一箩筐感激的话,把顾轻舟抱得透不过来气。
“你真是我们李家的大恩人!”李太太哭道。
李韬活了,此前就没巡捕什么事了,李家的佣人上前,给了钱,将几位巡捕恭敬送走了。
“那个神医,她是哪家药铺的?”巡捕中有人不甘心,似乎想把顾轻舟的生平问了个遍。
他们头一回见识如此厉害的医术,不吹嘘是不可能的。
既然要吹嘘,自然要知晓对方的来历了。
“是何氏药铺的。”李家的佣人道。
几位巡捕就记住了,从李家离开。
李家上上下下也传遍了,佣人们全部挤到灵堂去看热闹。
而李韬已经被佣人抱回了他自己的院子,顾轻舟和司慕也就跟着去了。
李韬醒过来,哭完了之后很虚弱,他一直说不要把他关在笼子里。虽然活了,却有点说胡话。
顾轻舟就让李家的佣人,赶紧去煮一碗人参汤来。
“人参汤熬得浓稠些。”顾轻舟吩咐。
李太太看了眼老太太,说:“姆妈,我房里有几枝还不错的人参,我去拿了来。”
“你快去吧,韬韬这里我看着。”老太太道。
李太太足下生风似的,很快就回自己的内院,把人参拿出来交给佣人。
等她回到李韬院子这边时,顾轻舟已经在开始跟老太太说明,为何李韬可以死而复生。
“不是死了,老太太,只是厥逆。”顾轻舟反复强调,“人体内元气极虚,阳气不能温煦全身,中气下陷,清阳不升,清空失养,就会导致昏迷不醒,而且气息全无,上手的六脉探寻不到。只要足上的六脉还在,就能就回来。”
这些医学上的话,老太太不懂,但是她极其认真的听着,不时颔首,再三夸赞顾轻舟的医术。
“顾小姐年纪轻轻,医术就这么好,真是活神仙!”老太太道。
顾轻舟说:“我姑丈的医术也好,你们既然请医了,就应该遵循医嘱。”
她再说李家吃药裁剪的事。
老太太的脸上有些尴尬,当即道:“是,医嘱是要听的。”
李家那些不相信顾轻舟的小姐们,此刻都围绕着顾轻舟,说了好些感激的话。
顾轻舟也安慰李家众人:“少爷是有大福的人,若是再晚半个小时,只怕是真救不回来了。”
李韬醒过来,精神并不是那么好,虽然哭得厉害,哭完之后就恹恹的,像是要睡觉。
顾轻舟道:“等喝完人参汤,就让他睡吧,不用担心。一旦有事,再去何氏药铺拿药。”
李太太这次不敢再有半分含糊,一一应下。
顾轻舟就起身告辞。
上了汽车,颜洛水就后悔不跌:“我应该去看看的,听佣人说得好玄乎,说你几针下去,李家少爷就活过来了!”
“只需要几针。”顾轻舟道。
颜洛水更后悔了:“这么好的机会,我错过了。”
顾轻舟就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我也怕死人啊,这有什么呢?这个过程并不精彩,我们都不敢喘气的。”
颜洛水失笑。
而后,她要看看顾轻舟的银针。
颜洛水先送顾轻舟去了顾公馆,再回了颜公馆。
她将此事,全部告诉了颜太太,好似她亲眼所见一样:“都死了大半天了,人都僵硬了,轻舟用了几针,那孩子坐起来哭,姆妈您说神奇不神奇?”
颜太太也听住了:“还有这等事?”
若不是顾轻舟所为,颜太太肯定怀疑颜洛水夸大其词。
“是啊!”颜洛水实话道,“可惜了,我当时在客房里等着,愣是没敢去,我怕死人。”
颜太太摸了摸颜洛水的脑袋。
翌日清晨,顾轻舟早起,却见到楼下有点骚动。
她也没当一回事,准备去洗漱的时候,女佣妙儿急匆匆上楼:“轻舟小姐,快快快下楼,少帅来了。”
顾轻舟手里的漱口杯差点滑落打碎。
不是说去了驻地吗?
而且,司行霈明明可以单独将她拉出去,或者爬她的床,为何非要光明正大的拜访,平添猜疑?
“说要见我,还是见老爷的?”顾轻舟问。
妙儿道:“是要见您的。”
顾轻舟换了套干净的衣裳,头发也顾不上梳了,乱糟糟挽成低髻,趿着拖鞋下楼了。
楼下的沙发里,端坐着一个男人,他头发短短的,鬓角浓密乌青,浓眉高鼻,穿着军装也是干净整齐。
居然是司慕。
顾轻舟恍然,哦,她的未婚夫也是少帅呢。
心下松了口气,顾轻舟脸上有了点笑容,走到了司慕跟前。
司慕身边,依旧跟着王副官。
看到了顾轻舟,司慕站了起来,态度还算不错。
王副官则道:“顾小姐,少帅想请您吃早茶。”
很是意外的,顾轻舟道:“有什么事吗?”
王副官摇摇头。
司慕有什么事,没告诉王副官,王副官不知道。
“我等会儿还要上课。”顾轻舟道。
王副官则说:“下属会帮您请假的。”
顾轻舟挂念何家,又想去李家看看李韬的恢复,今天能请一天假,也是好事。
“那好,我去跟我阿爸说一声。”顾轻舟道。
司慕这是第一次登门,又这么早,顾圭璋也是有点措手不及,穿着睡衣就下楼了。
秦筝筝居然也摆出“岳母”的模样,下楼跟司慕寒暄。
王副官一律挡了,说少帅嗓子不舒服,不能说话。
等顾轻舟更衣完毕,简单的把头发梳整齐,她随着司慕,去了一家餐厅吃早茶。
早点端上来,王副官就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递给司慕。
司慕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顾轻舟看。
他想和顾轻舟用纸笔交流。
顾轻舟接了过来。
第146章 少帅的请求
早餐厅安静,寥寥数人,初升的骄阳从透明玻璃窗照进来,洒落在顾轻舟浓密乌黑的长发上。
她的面容有淡淡的光润,肌肤瓷白细腻,像个雪娃娃。
她喜欢馄钝,尤其是鲜虾馄饨。
只是,餐厅的馄饨用料太讲究了,或者虾不够鲜嫩,反而失去了鲜虾馄饨的精髓,不及司行霈别馆的女佣朱嫂煮的。
她月事初潮的那天,朱嫂早起煮的馄饨,顾轻舟至今念念不忘。
她一勺两个馄饨,吃得大快朵颐,没什么仪态。
司慕倒也没嫌弃,只是将他要说的话,写在纸上。
他的字遒劲有力,端正隽秀,藏锋处略显锋芒,露锋处又有含蓄,像他这个人,冷酷却不失风度。
他教过良好的教育,不管是文化课还是军事课,都是正规名校教出来的,故而这手字很好。
这一点,司行霈就比不了司慕。
司行霈没正经念过书,从小就混在军中。当然,文化也就罢了,行军作战靠的是经验和领悟,跟教育没关系,司行霈没读过军校,行军作战却胜过绝大多数的人。
顾轻舟看到司慕的字,想到他和司行霈是亲兄弟,而他得到的东西,远比司行霈多多了,心中莫名一顿。
她接过纸张,司慕写着:“我的病可有良方?”
他想让顾轻舟给他治病。
之前老太太也提过,司家想让顾轻舟去治病,连司夫人都同意了,司慕极力拒绝。
他那时以为,是老太太想要撮合他和顾轻舟,并不认同顾轻舟的医术。
昨晚亲眼见顾轻舟“起死回生”,司慕难免震撼。
若是其他病,司慕亦可以忍受,独独这不能说话,着实麻烦。
在社会生存,就需要交流,而不能言语会诸多不便。
他想治好。
若顾轻舟也治不好,司慕就彻底绝望了。
“你把手伸出来。”顾轻舟看完了司慕的字条,对司慕道。
司慕就将手放在桌子上。
他的小臂处,有一条狰狞的伤疤,宛如游龙,隐没在袖子里。
顾轻舟的视线落上去,司慕亦不躲闪,随便她看。
看罢,顾轻舟给司慕诊脉。
她诊脉的时候,一只手按住脉,一只手用勺子舀馄饨吃,一口两个,吃得欢实,两颊鼓鼓的。
一边诊脉一边吃饭,她两不耽误,只是那吃相不敢恭维,实在像个孩子。
司慕若不是亲眼见她医好了李家的公子,又听其他人说她医术高超,是绝不会相信她乃神医。
她其他时候还好,也算端庄贞淑,就是这吃饭的模样,完全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能治。”顾轻舟咽尽了最后一口馄饨,抬眸对司慕道。
她眼睛明亮,瞳仁黑黢黢的,像极了墨色的宝石,能倒映出司慕的影子。
在倒映中的司慕,并没有松一口气。
因为顾轻舟诊得太随便了,又说得太随便了。
司慕都不知她是真心,还是还玩笑。
他看着她。
顾轻舟的余光一瞥,好像看到了司行霈。
她吓一跳。
顾轻舟急忙起身,伸头望过去。
“没事,我方才还以为看到了熟人。”顾轻舟尴尬笑了笑。
她实在是怕了司行霈,哪怕只是给司慕治病,她也草木皆兵,甚是到了幻视的地步。
她腹诽:“你真没用啊顾轻舟,你怕什么?你跟司慕在一起,才是光明正大的!”
她稍微镇定,才看见司慕眼底的怀疑。
顾轻舟能读懂这种眼神,她将手中的勺子放下,又喝了两口温热的牛乳,差点吃饱喝足,才正式和司慕说话。
“我听老太太说,你这个病治了五年,那么你肯定见过无数的医者,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失音症’这个症候,你是听说过的,对吧?”顾轻舟问。
司慕颔首。
“你这个病,就是失音症。”顾轻舟道,“有的大夫治不好,并不意味着这病无法治。我倒是有个方法,可以治好。”
她只说她能治好,没说她一定会治,因为司夫人未必同意。
司慕略有所思。
他眼眸安静而冷漠,沉默想了一瞬,他在纸上写:“几成把握?”
“六成。”顾轻舟算了下,略带谦虚道。
司慕点点头。
顾轻舟见他沉思,就提醒他一句:“少帅,治病乃是大事,你可要回家问过督军和夫人?”
司慕蹙眉,不解看着顾轻舟。
顾轻舟继续道:“特别是夫人,说一声总归是你的孝顺。”
司慕心念一转。
他没有再说话。
“你再考虑考虑,过几日给我答复,我们再商量医案。”顾轻舟道。
顾轻舟一碗小馄饨吃完,瞧见桌上的汤包尚未动,她今天要去好几个地方,容易饿,当即又吃了两个。
吃完了,顾轻舟说还有事,就先走了。
司慕一个人独坐了良久,不知心中所虑何事。
出门的时候,王副官问:“顾小姐,可要送您?”
“不必客气的。”顾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