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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凶手还没走呢,他就在旁边等着。”副官道。
叶督军诧异。
他不想再问了,站起身要去警备厅看看。
司行霈和霍钺也想去。
别说他们,就是顾轻舟和程渝,对此事也是好奇极了。
“督军,带着我去看看吧?”顾轻舟开口了,“今天上午,他才因为我被开除,晚上就死了,我得去瞧瞧。”
叶督军看了眼他们,最后大手一挥,很大方带着他们去了。
众人跟随着叶督军,要去警备厅的监牢。
路上,司行霈开车,霍钺坐在副驾驶座上,顾轻舟和程渝在后排。
程渝捅顾轻舟的腰:“你睡着了之后,司行霈出门了。”
顾轻舟脸色微变。
她微微抿唇,问司行霈:“真的?”
司行霈态度平淡,继续开车,头也不回道:“嗯。”
“你派人杀了他?”顾轻舟又问。
司行霈道:“放心,跟咱们牵扯不上。不是我派人的。”
顾轻舟就不再问了。
霍钺没说话。
程渝还想数落两句,可车子是司行霈在开,程渝怕激怒他,被他赶下车。
到了警备厅,叶督军直接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已经有了军警,见叶督军带着一大群人进来,微微吃惊。
叶督军挥挥手,对军警道:“都出去。”
凶手被反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
军警道是,退出去之前,把凶手的脚也拷上了,顺便再次搜身,生怕凶手伤害叶督军。
军警一走,叶督军就坐到了凶徒对面。
“叫什么名字?”叶督军问。
凶徒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一身短打扮,浑身肌肤黝黑,像是个卖苦力的。
他低垂着头,声音也不高:“赵五九。”
听他的名字,就知道他是绝对的苦出身,因为穷苦人家不认识字,又舍不得花钱去请人取名,就索性把孩子的出生日期当名字。
他是五月初九生的。
“为何杀人?”叶督军又问,声音不严厉,也不带感情。
汉子道:“他到我家里喝酒。”
叶督军浓眉蹙起:“你家开酒馆?”
“不是,我家不做买卖,我是在外头做活计的。”汉子说。
叶督军听了这里,隐约是明白了。
“继续说。”叶督军道。
汉子是没准备活着离开的,所以很老实,有一说一。
“我婆娘从前是王家的佣人,后来嫁人了就不做活了。”汉子道,“她在王家做工的时候,就跟过王玉年。
后来她嫁了,两个人浅浅扯扯的不干净。我不知道此事,是三个月前才听说的。
三个月前,我婆娘怀了身孕,王玉年到我家里喝酒。他发酒疯非要做事,把我那孩子给弄没了,我婆娘大出血。
我把她送到医院,花光了积蓄。刚刚没到三个月,我婆娘身子骨还没有养好,王玉年又来了。
我在外头,听人说他今天不高兴,在我家里混了一整天。我气不过,不敢中途跑,怕没了工钱养家。
收工了回家,他居然还在。他骂我没用,说要叫人打死我,以后我婆娘还跟他。我婆娘哭着求他。他踢她,我就把他给砍死了。”
一席话,汉子说得不带感情。
他脸上也有麻木:受苦到了一定的程度,对痛苦和磨难都习以为常了。
顾轻舟心中难受。
她在乡下时,见识惯了疾苦;常年跟着师父去治病,也经历了很多。可眼前这个人的遭遇,还是让她的心拧成一团。
很显然,不止是她动容,叶督军亦然。
听完了汉子的讲述,叶督军半晌未动,眼里却有怒火。
他用力忍住怒意。
程渝也气得不轻。
司行霈和霍钺则面无表情,对此事很冷淡。尤其是霍钺,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比这事更凄惨的他都见识过。
“。。。。。。你所言都属实?”叶督军沉默半晌,把情绪压下去,尽可能让自己公正。
律法不能搀和人情,它是铁令。
叶督军不能给凶手无谓的希望,他要秉公处理。
“是,句句属实,我婆娘可以作证。”汉子道。
叶督军又问了些细节。
问完了,凶手收监,等警备厅的人查清楚了再判刑。
顾轻舟等人就回去了。
坐在回城的汽车里,顾轻舟问司行霈:“这件事,你搀和了吗?”
“我只是把消息告诉赵五九,让他回家去找王玉年算账。怎么,王玉年给他带绿帽子,我还不能通风报信吗?”司行霈反问。
司行霈没有亲手杀王玉年。
他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
赵五九忍耐了那么久,为何今天突然就发作了,非要把王玉年砍死?他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而司行霈,绝不是简单去通风报信,他是挑拨起一个懦夫汉子内心最倔强的血性,甚至那汉子还不自知。
从头到尾,那汉子都感觉是自己受够了,才杀了王玉年的。
“当然能,你应该亲自去杀了王玉年!”程渝咬牙,“他太缺德了,那两口子犯在他手里,简直是暗无天日!”
“我亲手杀了他干嘛?”
“你杀人不犯事啊!”程渝理所当然道。
司行霈淡淡说了句:“糊涂话。”
程渝还想要说什么,顾轻舟踢了下她的小腿,让她闭嘴。
翌日清晨,太原府的晨报上,就登了王玉年去世的消息。
报纸上写明了他的死因。
他是逼迫一位穷苦人的妻子,害得人家戴了无数年的绿帽子,而且在对方妻子怀孕中也不放过,甚至让那女人流产大出血。
“呸,活该!”
这是街头巷尾对王玉年的评价。
大学则深深感叹:幸好开除了王玉年,否则他的罪名前面,可能要加上医学院副院长的名头,给学校抹黑。
现在,王玉年抹黑的,只有王家而已。
第1159章 握手言和
王玉年当天被开除,当天又被杀,当天又闹出霸占旁人的妻子等,一系列丑闻,足够成了太原府最大的谈资。
顾轻舟一边吃早饭,一边看报纸。
尚未读完,佣人就说平野夫人到了。
顾轻舟放下了银勺,又把报纸叠起来,对佣人道:“请夫人进来吧。”
平野夫人很快就走到了正院。
顾轻舟含笑问她:“您吃早饭了吗?”
平野夫人看了眼他们饭桌上清淡的江南米粥小菜,有了点食欲:“还没吃。”
“一块儿吃一点吧。”顾轻舟道。
佣人麻利添了碗筷。
司行霈已经吃完了,站起身和平野夫人打了招呼,就先出去了。
餐厅只剩下顾轻舟和平野夫人。
“王玉年怎么死了?”平野夫人开门见山,“轻舟,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无关。”顾轻舟言简意赅。
平野夫人沉吟了下:“我听说,昨天上午你们闹得很凶,学校当场开除了他。晚上他就被砍死了,此事难免会牵扯到你吧?”
“真不会。”顾轻舟道,“当时无数的学生在场,事情的原委天下皆知。况且,王玉年并非不明不白的死亡,他是霸占人家的妻子,被人家砍死的,死得清清楚楚。”
平野夫人的来意已经点明了。
她声音微低:“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她还没有打听到。
当时审问凶手的,是叶督军。
除了顾轻舟等人在场,就是叶督军和警备厅的高层知晓。
王玉年不重要,既非军界要员,也非政界,平野夫人不关心他。他死了,平野夫人早上起来才看到报纸。
此事牵扯顾轻舟几分,平野夫人才好奇。
她想着与其去找,还不如直接来问顾轻舟。
“。。。。。。。赵家汉子忍无可忍,砍死了他。”顾轻舟简单复述了事情的经过。
平野夫人抬眸,又看了她一眼,再次问:“确定与你无关的?”
“嗯。”
平野夫人略微颔首。
她对顾轻舟道:“轻舟,额娘希望最近能平稳渡过。”
平野四郎去世了,平野夫人正在重建她的势力,她不想出任何意外。
所以,她都没怎么招惹顾轻舟。
上次顾轻舟和蔡长亭打架,她理应问一问的,可瞧见顾轻舟没吃亏,她就懒得多想。
现在的平野夫人,心中对每个人都充满了提防——顾轻舟、蔡长亭,她曾经最信任的人,现在都在她的提防之中。
“会平稳的,日子不是过得很好吗?”顾轻舟笑道。
她有自己的考虑。
平野夫人微笑。
她吃完了早饭,和顾轻舟去庭院散步。桂花已经开满了,处处有浓郁花香。
早晨的空气略微凉爽,阳光晒在身上又有了温暖。
平野夫人对顾轻舟道:“长亭上次做错了事,他想跟你道个歉。轻舟,看在额娘的份上,你们一块儿吃个饭,算是握手言和。”
顾轻舟沉吟了下,笑道:“这个不好。夫人,您觉得我跟蔡长亭还能和好吗?”
“有额娘在,长亭永远都是替咱们办事的。轻舟,你不必和他一般见识。”平野夫人道。
顾轻舟则说:“看蔡长亭不会甘心的,他就像一条养不熟的狼,他会反过来咬死我们的。”
平野夫人笑笑:“轻舟,你总是这样多心。”
从她的态度里,丝毫看不出她对蔡长亭的猜疑。
可她想让顾轻舟和蔡长亭和好,说明她已经在提防蔡长亭了,她甚至希望顾轻舟和蔡长亭多接触,这样他们俩就先斗起来。
她的用心,顾轻舟一眼就能看穿。
不是顾轻舟太聪明,也不是平野夫人太蠢,而是平野夫人的目标顾轻舟知道。
她做任何事,都是奔着那个目标去,顾轻舟也就顺着那个目标猜。
于是,平野夫人再也没了秘密,她的心思比水晶还要通透。
她肯定也知道。
“再过些日子,她要么彻底偏向蔡长亭,要么彻底偏向我。”顾轻舟想。
阿蘅死了,他们的平衡被打破;平野四郎死了,平野夫人的立足点也被推倒。
如今的她,必定要做个选择。
顾轻舟坚信,平野夫人会偏向她的,她迟早能胜利。
“跟他讲和吧。”平野夫人的声音,在顾轻舟耳边轻轻响起,“就算为了额娘。”
顾轻舟萃然一笑:“好,就算为了您。”
平野夫人却又有点伤感:“你从未叫过我一声额娘。”
顾轻舟沉吟了下,直接道:“那是因为,我心中存了疑虑。”
“什么疑虑?”
“我怀疑自己的身份。”顾轻舟道,“我也许并不是您的女儿。”
平野夫人道:“孩子话。你若不是我的女儿,怎么会这样像我?我没有姊妹的,就连庶妹也没有一个长成年的,你可以去打听。”
顾轻舟微微抿唇。
“我还是不相信。”顾轻舟道,“有什么隐情,您没告诉过我,我也不追问了。我想,等真相大白那天,您确实是我的母亲,我会叫您的。”
平野夫人叹了口气,却略微低垂了眼帘。
她急忙藏匿自己的情绪。
有些事,她是不会告诉顾轻舟的,顾轻舟也就不再深问了。
说妥了之后,顾轻舟给蔡长亭打了个电话。
一听是顾轻舟的,蔡长亭当即笑了,笑声很愉快:“轻舟,你有事吗?”
“夫人希望我们握手言和,我不知你的意思。”
“我岂会和你生气?别说你只是打我一巴掌,就算你把我置于死地,我也不改心意的。”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