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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丽萍一边安抚一边哄,“好了好了,明天妈妈亲自送你去。”
陈劲国正了正脸,对陈晚说:“下次绝不能再这样了啊。这个家的事,你不能任性做主。”
一声冷笑从沙发传出,陈朝阳蜷着背陷在软垫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陈朝阳,你像什么样子?大人在说话!”陈劲国像在训一只宠物。
陈朝阳还是懒洋洋的姿势,“我本来就没人样,你们早几年就骂过了啊,不用总是提醒。”
“你欠揍了是不是!”陈劲国捞起衣袖从沙发上站起。
陈朝阳也起身,挺直腰板,一米八的身高气势旺盛,下巴高抬,拽的二五八万。
陈劲国气得冲过来,陈晚把陈朝阳往后推,拦在中间。
“你走开,家里的事你少管!”这句话是对陈晚说的。
陈朝阳吹了一声怪调的口哨,“怎么着,有事要帮忙了就使唤她,没事的时候就把人丢一边,干嘛呢,当奴隶使呢?”
华丽的别墅瞬间安静。
陈朝阳轻挑嘴角看向陈晚,那一刻的对望,浓烈的情绪一闪而过,最终隐藏在痞气的语调里。
“还有你,也够没出息的,死赖在这干什么,就不能自立门户当个甩手掌柜吗?白瞎了这张漂亮脸和浑身本事。”
陈晚隔空指了指,警告他,“欠收拾了啊。”
她和陈朝阳一样,喜欢用反差的语气去掩饰真挚的内心,明明眼里有光,却硬拉下电闸假装黑暗。
陈朝阳的浓眉像是锋利的折勾,对陈晚要笑不笑,然后转头看着陈亭亭。
“最后一次警告你,再道德败坏,我真打你。”
陈亭亭倔强地要回嘴——
“还敢说!”陈朝阳吼道:“我就问你,在酒吧到底是你被人打,还是你打了别人?说话!”
陈朝阳指着她的手机,“我看到你给同学发的信息,你拿瓶子砸了人家的头,晚姐给你收拾的烂摊子,你他妈的还反咬一口。”
陈朝阳的手转换方向,向上指天,“天收你!”
章丽萍和陈劲国听呆了。
章丽萍反应过来,拉着陈亭亭的手,“你哥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亭亭脸滚烫,被拆穿后的羞耻充斥全身。
章丽萍就知道这一定是真的了。
她痛心疾首,扬起巴掌,最后还是不舍得落下。
章丽萍缓声对陈晚说:“晚晚,妈妈误会你了,亭亭不懂事,你别怪她。”
大厅的吊顶是欧式,花纹繁杂美丽,水晶灯倾泻垂落熠熠生辉,陈晚抬起头,光亮塞满了眼睛,看久了就有重影,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看不清的东西好比镜花水月——
都是假的。
她的目光围着大厅打了个圈,最后回到这家子人身上。
此刻的陈晚,安静得像个木偶,而陈朝阳刚才的话,就是牵动神经中枢的导火线。
点火,爆炸。
木偶活了。
陈晚对章丽萍说:“我不会怪亭亭,还有妈,请你以后不要总在别人面前说我是宋明谦的女朋友。”
顿了顿,她声音更加平静:“我的男朋友是一名警察。”
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雷在爆炸,但陈晚的心无比安定。
她没想到是在这样一种场面下让陈家知道霍星的存在。用最简单的方式交流,果然舒服自在。
章丽萍走过来想握她的手,“晚晚你在说什么?”
“我和宋明谦闹翻了,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他不可能和你闹翻,顶多是生气,晚晚你别任性,到份上就行了。”陈劲国也站了起来,和章丽萍一前一后把她围在中间。
陈晚眼眸清亮,就这么望着章丽萍,坦荡,坚定,无所畏惧。
章丽萍两腮滑动,她试图找出破绽,但徒劳无功,女人和女人之间,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你交的男朋友我不同意。什么都不了解,我不会同意。”章丽萍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硬。
陈晚没说话,拿起包就走。她的脚步很轻快,没有任何情绪的拖延。
章丽萍怒不可忍,终于放声呵斥:“你自己掂量清楚,得罪宋明谦你也不会好过!”
陈晚弯腰穿鞋,高跟鞋一上脚,人都拔高了几分,她像踩在云端的人,头顶一片艳阳,光芒四射,神明附身。
最后一眼,章丽萍愤怒的脸,陈劲国懵了的神情,陈亭亭的不知所措,还有陈朝阳,对她竖起大拇指。
陈晚拉开门,晚风扑面,混着翠竹的清香,如此真实。
**
从陈家出来她回了公寓。
随便处理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然后倒在床上。
她太累了,脑子压了太多东西,宋明谦,陈家人,还有那个不接电话的霍星。
一想起,脑袋就更疼了。
陈晚想着睡一小会儿再给霍星打电话。
等她醒来,是第二天七点半。
陈晚拨通号码。
“你在哪?”
霍星好似一夜未眠,声音低哑:“机场。”
陈晚立马翻身下床,“我现在过来。”
霍星说:“不用了,要登机了,赶不上。”
陈晚刷牙的动作停住,一嘴的白沫泡子。她吞了两口水吐掉,绿茶香缠满唇齿。
她问:“你还会来吗?”
等待的间隙,心跳如雷,等待宣判。
没等霍星回答,陈晚说:“没关系,你不来,我就来找你。”
隔着电话,她可以听到那道呼吸加重了,这微小的察觉,让她心情坦然许多。
陈晚握着手机,靠着洗漱台,一字一句口齿清晰:“霍星你记住,我对你从没隐瞒过什么。”
我在上海没有男朋友。
我对你勇敢的追求。
我身体的臣服和诚实。
我对你的崇拜。
都是一干二净的。
陈晚转过身,看着墙面上的镜子里,女人的脸像晨雾里的荷花。
“霍星,一路平安。”
她不需要回应,因为爱情对于女人来说,很多时候都是孤芳自赏。
自我坚定,比任何人的承诺都有效。
陈晚向学校请了半天假,额头上的伤口好像更明显了,淤血散开要个几天,她试着把头发拨下来,但还是挡不住。
上海连着一周晴朗天气,陈晚把窗帘拉上,屋内一下子入了夜。
回笼觉前,她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埋在被窝里呼噜大睡。
**
某宾馆门口。
卓炜好不容易拦了辆出租车,“大城市就是麻烦,等个车的时间走都走到了。师傅,去机场。”
车子刚起步,半个弯还没来得及转——
“停车。”
卓炜转头问:“落东西了?”
霍星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对。”
“什么没拿?”卓炜隔着车窗问。
霍星脚步飞快没回他。
卓炜急急喊道:“宾馆在后头呢!”
人已经消匿在车流中。
一切好像特别顺利,霍星刚过马路就碰到一辆刚下客的出租车,他坐了上去。
“请问去哪?”
霍星说的是陈晚的公寓地址。
**
敲门声响的时候,陈晚正在做一个梦,她拿着水桶头朝天,张嘴乐不可支,因为天上在掉钱。
所以梦被打断后,她的心情极为暴躁。
赤着脚去开门,眉间有戾气,只等看清来人就爆发。
陈晚转动门把,电子锁清脆“滴”了声——
宋明谦站在门口,手里提了个塑料袋,他还穿着昨晚出席颁奖典礼的那身黑色正装。
陈晚目光往下,看清袋里的东西,是消肿药膏。
作者有话要说: 要干架了。霍队长赢请按1,宋总裁的迷妹们请按2
另外,为什么别人掉的是头发,我他妈的掉眉毛??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一扇门,两个人面对面。
宋明谦低着头,声音像是被晨露打湿,一个字一个字抠着说:“连门都不让我进了?”
他眼底不知是熬夜熬红的,还是别的原因。
陈晚侧身,“进来吧。”
陈晚给他倒了杯水,然后也坐在沙发上。桌上放着他带来的药,长长短短两三盒。
宋明谦看了眼她额头,说:“对不起。”
“没关系。”
又是一阵沉默。
宋明谦先开口,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陈晚很平静,“在云南。”
他们之间的默契太吓人,不用挑明,就知道该如何应答。
如果抛弃那些外在因素,比如他的权势金钱,比如从年少到如今无数次的表白,比如她在现实和感情里权衡挣扎,陈晚的一颗玲珑心,大部分是用来对付宋明谦的。
仗势欺人这个词,就像她对他。
他给,她就要,唯独守住感情的底线,这是她最大的筹码。
现在剖心挖肺坦然面对,陈晚发现自己并没有完全释然——
有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愧疚,有年少朋友间的难过。
宋明谦端起水杯一饮而尽,问她:“家里有烟吗?”
陈晚点头,“有。”
她从矮柜里拿出一包递过去。
十块一包的金白沙。
接过的时候,宋明谦的手指颤了一下。
“你的?”
明知故问。
陈晚望着他,“不是。”
宋明谦笑了一下,把烟点着,吞云吐雾,认认真真地抽了半根。
烟气还没散尽,他眯着眼睛说:“尝尝你喜欢的味道。”
陈晚勾了勾嘴角,“怎么样?”
宋明谦又吸了一口,“糙。”
陈晚皱眉,“操?”
这种低级笑话,能让两人快速放松。
气氛松动了些,宋明谦把烟按熄,这种低端烟对于口味早就养刁的人来说,当然抽不习惯。
宋明谦背靠沙发,“我以为你不是轻易的人,毕竟这么久,你跟海底月一样捞不到也看不实,就连我公司在美国上市都没追你这么难。”
陈晚轻声念,“……海底月。”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啊。
宋明谦问:“你喜欢他什么?”
陈晚说:“他很好。”
宋明谦:“哪里好?”
陈晚顿了顿,说:“哪里都好。”
宋明谦忽地一笑,“小晚,现在的样子像一个小学生。我也算跟他交过手,这男人身上有股血性,天不怕地不怕,我看得出。他在牌桌上气势压人,是条汉子。”
陈晚静静看着他。
“但他除了点血气方刚还有什么?”宋明谦语气降了一级,“陈晚,你将面对的远比这要多。”
陈晚问:“我要面对什么?”
“距离,现实,家庭。”宋明谦冷的像块玉。
陈晚的眼睛也像一块玉。
“云南和上海,贫穷和富裕,陈家和他家。”她把每一个词都拆解,问:“对吗?”
宋明谦紧绷下颚,等她继续。
“这个世界不是大富大贵才是好生活,至于门当户对——”陈晚笑了笑,“你知道的,某种意义上,我和他倒是很相配啊。你还记得我俩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宋明谦压了压唇角,说:“福利院。”
“我的命本就是草芥,按老天爷最初的设定,宋明谦,我这种人是不会与你有交集的。你是天上人间,我呢,是地狱流浪的小鬼。”陈晚觉得不太对,又补充说:“顶多是个好看的女鬼。”
宋明谦不说话。
陈晚十指交叠,安静地垂在腿上。
“如果不是我被收养,我现在和他一样,在某个小县城过着最平凡的生活。”
“但你现在和他不一样。”宋明谦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