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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御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那里走过去。
沈御去排队，许星染便在一旁看着。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的少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御甚至不敢多看她，只觉得稍微看一眼，自己的心便被揪着。
许星染是什么性格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既然都决定要走了，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沈御深呼吸了一下，把双手插进衣服兜里，任由冬日里的冷风灌进衣领里 ，寒风凛冽，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风刮过来的疼。
买好冰淇淋后，沈御递给她。
许星染一笑：“谢谢。”
她低头，咬了一口后递给沈御：“吃一口吗？”
沈御看着她的嘴角，那一处还有残余。
他伸手，给她抹去后才应了声：“好，我尝一口。”
“嗯。”
沈御吃了一口，说：“以后冬天不能吃冰淇淋。”
许星染一顿，嗯了声。
“要听话。”
沈御伸手，摸了摸她脑袋，低声问：“什么时候走？”
“后天。”
她看着沈御，“本来是周一的，后来改了机票。”
“去哪里？”
许星染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其实她甚至都不知道程雅会送自己去哪里。
沈御嗯了声，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许星染。”
“啊。”
沈御伸手抱了抱她：“决定了是吗？”
“嗯。”
“不跟我多说点什么？”
许星染一怔，望着他：“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的心抽痛抽痛的，可不能在沈御面前掉眼泪，她知道，沈御比她更不好受。
沉默了半晌，许星染看着他：“你不问问具体情况吗？”
沈御：“问，你会说吗？”
“不会。”
许星染说：“我有时候，还挺羡慕其他人的。”她指着一侧被风吹着摇晃的树枝，喃喃自语说：“多希望自己就是那一阵风，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自在的。”
沈御听着，难受到了极点。
他很想找许星染母亲聊一聊，可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实力。
更何况，他们两人都未成年，一般的父母确确实实不会允许孩子早恋，这一点沈御很清楚。
而且在许星染妈妈那里，他没有任何资格站过去。
有时候，现实就是那么无力。
即便是他有资格站过去，许星染依旧是程雅的女儿，她会如何选择，他很清楚。
程雅无非就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弱点，知道她做不出那么狠决的决定，不要父母，才会如此。
她就像是捏住了许星染的命脉一样，让她无法去进行自由选择。
许星染也清楚。
其实她有时候想，不管不顾多好啊。
可是不能。
程雅生下她，养了她，虽然前面十几年都没有给过她自由，可她依旧是给了她生命。
许星染做不出真的不管不顾，但也仅限于未成年这一年多的时间。
未来，她做什么，她想，再也不会需要程雅的同意了。
即便是程雅再用生命威胁她，也没用。
她不再会妥协。
一次就够了。
其实他们要怪，就怪自己太年轻，羽翼未丰罢了。
没有反抗的底气，更没有反抗的能力。
她眼眸闪了闪，看着不远处的红绿灯：“沈御。”
“我要回去了。”
她看了眼时间：“我说了只出来一个小时的。”
沈御嗯了声，眼眶有点热：“那我送你回去。”
“不要。”
她含笑看着沈御，“你都送了我多少次了呀，这次让我自己回去吧。”
她想了想说：“记得帮我跟笛笛他们说一声，我就不和他们见面了。”
他轻声答应着：“好。”
“还有。”许星染看他：“别玩摩托车了，以后语文考试要认真考，我不在，你要帮我把第一名的位置保住好不好？”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到不行了。
沈御一一答应着：“好，我会的。”
许星染低头看着脚尖，眨了眨眼，把那已经涌现出来的眼泪给强制性的逼了回去，然后抬头，眉眼弯弯地望着他：“其他的就没什么了，注意身体，也不要跟人打架了。”
“嗯。”
“那我走了。”她尽量用最轻快的语气和沈御道别。
沈御点了下头，任由风吹乱了自己头发，低头看着路面。
许星染抿了下嘴角，看着不远处的绿灯，往那边走了过去。
刚走几步，后面便传来了沙哑的男声，一如既往的好听，可又不是平常时候逗自己的那种。
“许星染。”
许星染脚步一顿，看着前方拥挤着，疯狂奔跑过马路的人，没吱声。
沈御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良久，浅声说：“去了新学校，不要闷闷不乐，一年多的时间很快，也不要为了学习熬坏自己身体，想学什么专业就去学，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安全就好了。”
“以后不可以半夜爬墙出来了，太危险。”
他嗓子更是沙哑：“我不在身边，没有人陪你半夜去看星星，也不可以找别人陪。”
他凶巴巴道：“一年多很快，我等你回来。”
许星染回头，眼前一片朦胧，是被雾水给遮住了光亮的视线。
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下，许星染想也不想的回头，往沈御那边跑了过去。
沈御伸手，和往常一样把人接住，抱在怀里，紧紧的，像是要把人给融入自己生命里，血液里一样的。
他深呼吸了一下，抱着她没再说话。
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他们肆无忌惮的拥抱着。
良久后，沈御说：“我不怪你，也别自我怨恨，别自责。”
他捏了捏她的脸，笑着安慰：“最开始追你的时候，我还在想，追到毕业算了，现在已经先让我占了很多便宜了。”
他亲了下许星染眼睛，哄着：“别哭，以后再哭就没有人哄你了。”
许星染泣不成声。
沈御也红了眼，捏着她的手说：“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对自己好点，记得想我。”
“不想也没事。”
沈御望着她，眼睛里只有她一人：“我想你就够了。”
“去吧。”
沈御说：“你往前走，我跟着你，看见你平安到家后我再回去。”
“沈御，对不……”话没说出口，就被沈御用手指压住了唇。
沈御和她对视，轻声道：“不用说对不起。”
他们之前，不需要对不起三个字。
只要没有背叛，没有不告而别就好了，在他们这里，永远不需要用到这三个字。
“走吧。”
许星染好久后才应了声：“好。”
这一晚上，沈御送着她到了家，只是从始至终，许星染都没有回头，沈御也没有喊住她。
两人没有再像是以前一样，分开的时候依依不舍，亲一下抱一下。
这一次，他们什么都没有。
一前一后离开，然后看着她进了屋，沈御站在原地半晌，盯着她消失的地方好久好久，才转身离开。
夜色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许星染进了房间，看着沈御远走的背影，哭的不成人样。
……
==
那天回来后，许星染整个人哭晕过去。
外公外婆对程雅多有指责，可转学依旧一如既往进行。
周六这天，许星染跟着程雅去了机场。
外公外婆去送了他们。
外婆抱着许星染，摸了摸她苍白的脸叹息一声：“小星星。”
“外婆。”
“我跟你妈妈说好了，毕业后就来外婆家住，以后那个家，我们不回也行。”
许星染一笑，看着她：“好。”
外婆揉了揉她头发，浅声说：“还是太年轻了。”
她道：“外婆等你回来。”
“好。”
许星染跟一个木偶一样的，跟着程雅上了飞机。
程雅订的是头等舱，有程雅和程雅的助理何听，还有许星染一起。
许星染看了眼位置：“何听姐姐，我跟你换一个好不好？”
何听：“……”
她位置和母女俩是隔开的，在后面一排。
程雅淡淡看了眼：“我跟你说点工作事情。”
何听一笑：“好，你去那边坐吧，不过不是靠近窗边的。”
“没事。”
许星染走了过去，后面一排的位置，其实稍微有点距离，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要跟程雅坐在一起。
心已经麻木了。
许星染对自己的妈妈，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意外的是另一位客人已经来了，坐在位置上。
许星染看都没看，就直接在旁边坐下，而后从书包里拿出眼罩，准备睡觉。她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好了。
直到她不小心蹭到了旁边人的手臂，许星染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抱歉。”
旁边男人这才动了一下，嗓音沙哑应了声：“没事。”
许星染拿着纸巾的手一顿，错愕的看向旁边人。
旁边的人这才抬头，和她对视。
旁边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刚刚低着头的时候，没有一丁点皮肤露在外面，直到这一会，许星染才看清楚了他的眼睛。
她一愣，瞪圆了眼看着。
沈御轻嘘了声，在她手心里写着：送你最后一程。
许星染眼睫一颤，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
……
这一趟的飞行，许星染盖着毯子一直在睡觉，程雅偶尔回头看一眼，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人知道，从头到尾，许星染的手和旁边男生的手在毯子下面，一直一直都十指相扣在一起，从未分开过，连空姐过来送餐，两人都是一个右手一个左手吃的。
他们，一刻都不想要分开。
下了飞机后，许星染来不及和沈御说一句话，便被分开了。
程雅狐疑看她眼：“你看什么？”
“没什么。”许星染淡淡道：“去拿行李吧。”
程雅看着她这模样，想要训斥两声，可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走吧。”
沈御看着那远走了的背影，盯着看了良久，刚想要离开，手机便震动了起来。是沈父给打来的电话。
“臭小子，你用我的名号做什么坏事了？你竟然让人查了航班信息，你干什么呢你？”
沈御一怔，好一会后才说：“爸，我现在就回去。”
沈父一愣，听着他声音觉得不对劲：“回哪里？”
“想回家住几天。”
沈父：“……你没事吧？出什么事了记得跟你老子讲，虽然你老子没啥别的本事，但一点点本事还是有的。”
沈御：“没事。”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就想休息一下。”
沈父：“啧，哪有你这种高中生？上课时候说休假的。”
沈御没吭声。
沈父无语：“行了行了，你想回来就回来，我还能拦着你不成吗！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沈御一笑：“要先回学校一趟。”
闻言，沈父一愣：“你现在在哪？”
“C市。”
“去那里做什么？”
“许星染转学了，在C市。”
沈父怔忪了下，下意识的便猜想到了是什么原因。他沉默了半晌，哦了声：“C市近年来发展不错，也一直都是文化强市，转学去那里也不错的。”
“嗯。”
“那你……回来吧，年轻人，失恋有什么了不起的，未来还很长，眼光不要拘泥于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