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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脸面何存?”
“脸面何存?哈哈,脸面何存?”
叶轻萍笑罢,不屑地道,“殿下不过是怕陛下再生下一男半女,以她对唐安的宠信,立他们的孩子为储君,也未尝不可能。此等心思,又何必去找那些堂而皇之的借口,叫人笑话。”
“如此说来,太史令大人难道就不是另有打算?”
看着委顿于地,连站起都已无力的叶轻萍,卫长风再无顾忌,道,“想当年的食同桌、寝同室,大人能瞒过别人,还能瞒过我们姐妹?您这么恨唐安,给我们出主意说能让陛下回转心思,无非是嫉恨罢了。话说回来,弑君,这弑君也有一半是您的责任。”
“你无须再说,我的错,我自会承担。”
再看了卫君流一眼,叶轻萍道,“是威胁也好,是忠告也罢,只请殿下记住,大周,是不可以没有太史令的。待臣死后,锦衣卫长老自会教导小女锦衣卫之事,陛下无需烦心。小女的性子,懒散而不恋权势,这一点殿下大可放心。
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番话的卫长风有些错愕,却见叶轻萍突然跃起,抢过卫长央佩剑,反手自刎而亡。
“母亲大人!”
叶辋川大叫,却只能默默地流泪,而眼泪也无法流出,只觉得胸口闷闷地,憋得慌。
“皇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看着地上的卫君流与叶轻萍的尸体,卫长央问。
“去看看那个小女孩死了没?”
卫长央走到柳柳身边,却见鲜血以她的身体为中心,缓缓流出。
“这,这是怎么回事?”卫长央有些被吓倒,“唐安不过打了她一掌,怎么会这样?”
“那一掌,恐怕已用尽了毕生之力。”
盯着抱着卫君流尸体的唐安,卫长风不急不缓地道,“逆贼唐安,既蒙先皇宠信,不思回报,狼子野心,竟暗藏毒药于身边,毒杀先皇。如此大逆不道之人,着将尸首吊于城门之上,示众十日,以儆效尤!太史令叶轻萍,王之近臣。心伤王之薨,恐先皇九泉孤单,无人随侍,故自刎于病榻前。如此忠臣,国之大幸!”
原来,这就是十年前的真相!卫长央一度以此来威胁卫长风的真相!
确实可以威胁,谁曾想到现任皇帝,竟是以杀害了自己母亲来登上皇位。怪不得卫长风不愿住在皇极殿这历代皇帝的寝宫,而宁愿搬去南书房。这里,有着血淋淋的回忆,午夜梦回,恐怕就连皇帝,也是会害怕的吧?叶辋川想着。
报仇?
为柳柳报仇?
怎样才算是报仇?
若论直接杀死柳柳的,是唐安。但纵使这一切发生的,是卫长风、卫长央。而送柳柳进宫,数年前便将她抓至京城,使她陷入这一切纷争之中的,却是自己的母亲叶轻萍。
报仇?我究竟应该找谁报仇?谁才是自己的仇人?
回到当初,看清真相,却不想真相竟是这般残忍!这十年间,自己心心念念、作为精神支撑的事,原来,却是这般荒诞可笑!
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叶辋川大叫一声,泪流满面,直直晕倒。
浮生
右手执笔,在阅过的公文上做些批示,左手去摸案上茶碗,端起,举至唇边,饮下。
“咳!咳!咳!”
江若清皱着眉,将口中微烫的茶水强行咽下,继而吐了吐舌头,公文上“弹劾太史令叶辋川半年不朝”的字样刺伤了她的眼。
起身,走到窗台边,看庭院中的树木多半刚发芽,小小地露个绿色尖,虽有生机,可一阵风来,江若清还是裹紧了身上大衣。
春寒料峭!
寒的不仅仅是天气,恐怕还有人心。
今日朝会,储君殿下竟然当面直接拒绝了汉阳国来使的联姻请求,让陛下大为震怒。汉阳国,可是大周用来牵制北燕最重要的棋子,虽说汉阳是北燕与大周东边的岛国,人口不多,实力不显,但有个这样的帮手在背后,北燕也不敢随意倾国南下,毕竟,腹背受敌可是不好受的。
但是储君殿下却当着朝臣的面让汉阳国使臣丢了面子,这让怀孕已近九月、待产宫中而让储君监国的陛下甚为愤怒。
天子之怒,非同小可。只不过嘛!
看着天气尤寒,却迫不及待地换上春衣、尽显曼妙身材的蒋小山蒋侍郎由远而近,江若清不自觉地浮起了微笑。
即使陛下,也不一定希望由汉阳国的皇子来当大周储君的丈夫吧?多让朝中世家权贵寒心。
“你还笑得出来?”
推开门,转头就见江若清站在窗边微笑的蒋小山很是忿忿,“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小川病了快半年了,梅落天天往竹里馆跑,也没见你去露个面,你真不要她了?”
“你怎么不说是她不要我?”
随手取过暖手炉,塞到蒋小山怀中,江若清道,“这么冷的天,要身材不要温度?”
“瞧她躺在床上那个惫懒样,能是她不要你?”抱着暖炉暖呼呼的,蒋小山表现得很受用,“何必呢你们?”
压低声音,凑到江若清身边,蒋小山极为八卦地道,“你不会真的看上唐知宁了吧?我看她最近往你这跑得很勤。”
“瞎说什么!我与她是一届考的进士,当年还住在同一家客栈,自然熟悉些。”
“你就扯吧!”蒋小山撇了撇嘴,“反正啊,我看她看你的眼神不一般。”
“我看卫副统领看你的眼神也很不一般啊!欲言又止的,怎么,他还不敢向你求婚?”
拈起一块桌上备好的点心,江若清将点心碟往蒋小山那边推了推,“尝尝。”
“别提他了,我还不一定答应呢。你可别忘了,现在我官职比他高。”坐在椅子里晃了晃,蒋小山很得意。
“可别人手里是兵权、是实权,可比你这个清闲的礼部右侍郎强多了。”
带着笑,江若清一不小心点出了问题的实质,让蒋小山脸上红了红,“谁稀罕。”
摇了摇头,江若清没再说话。
“我说,”蒋小山道,“你真不喜欢小川了?真不去看她?”
“同朝为官,谁说我不去看她?”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
“哎!”
极力挣脱蒋小山的手,江若清道,“还有公文要处理呢。”
“你那点事啊,是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急什么。”
不由分说地拉着江若清向外走去,蒋小山道,“一会我请客,卫信掏银子,我们拉小川去外头吃。前几天我去看她,见她就是精神不太好,身体可好着呢。”
身体好吗?
江若清抬起头,看角落里新发嫩芽的柳树,想起了半年前的那一晚。
半年前
当江若清看到如鬼魅般出现在卧房的叶修时,禁不住吓了一跳,但是叶修的话,更让江若清吃惊。
“江大人,去看看我家大人吧,她恐怕不行了。”
不行了?怎么不行了?什么叫不行了?
纵使心乱如麻,江若清还是很镇定地问:“通知宫里派太医了吗?”
叶修点头,“已经告诉陛下了。”
“走。”
运起轻功不顾形象地在夜里狂奔,江若清想,若是手下那些御史瞅见自己主官深夜在内城之中如此肆意疾行,不知会不会同样参自己一本。
小川,你究竟是怎么了?
迎面扑来的风并未让江若清感到清凉,反而有些迷了眼,她使劲眨了眨,将有些渗出的泪又憋了回去。
你怎么可能有事!
竹里馆近在眼前,外边守着大内侍卫,直接掠入后院,却见皇帝、常公公、太医院院使、张顺俱在,叶辋川躺在床上,不停咳嗽,时不时地呕出一口黑血。
“这是怎么回事?她中毒了吗?”
站在床边,皇帝问正在把脉的方太医。
闭着眼睛探探脉,细思了好一会,方太医摇头,“非毒也。太史令大人恐怕是受到刺激,自伤心脉,不想活了。”
“自伤心脉?”
皇帝一步走到床边,狠狠地道,“她敢,她还没有留下女儿,敢给朕死。”
回过头,皇帝对江若清道,“你来看看,看能不能唤醒她。”
强忍住自己的情绪,江若清上前,坐在床沿,轻轻拭去叶辋川嘴边血渍,“小川?小川?”
“为……”
“什么?”
江若清俯下身,将耳朵贴到叶辋川唇边,“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听清叶辋川嘶哑的问句,江若清终是忍不住,任泪水滑落。
为什么,小川,你会不想活下去?究竟是怎样的刺激,让你情愿放弃生命;放弃自己;放弃……我?
深吸一口气,不愿再继续想下去,江若清起身,对皇帝道:“把监正大人请来吧。”
“梅落?”
皇帝眯起眼睛,“你想用她的血……”
“事到如今,太医已经束手无策,只能试一试。”正视皇帝眼睛,江若清答得很平静。
想了想,皇帝转头对常公公道,“去把梅落请来。”
“是。”
“若清,来。”
引着江若清走出卧室,来到正厅,皇帝蹙眉道,“你们吵架了?叶修说是深夜有人将叶辋川丢进府后院,他本打算追赶,但发现似乎情况不对,就没有去追,而是派人去宫中请太医,惊动了朕。若清,你看看这架势,谁会想要置太史令大人于死地?又是什么人把她送回来的?这二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陛下!”
江若清默不作声,一时间,她想到了易容的唐秀詹与知秋,但再想想小川此刻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样子,到嘴边的话,便让她自个咽了下去。
何苦再给小川添乱呢?
见她半天没有做声,皇帝也叹了口气,拍拍她肩膀,“想想你父亲,不要太伤心。”
这话!
江若清突然很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若是小川真的就这么死了,自己应该怎么办?
仰起头,闭上眼睛,江若清无法再想。
小川,原来,我对你的爱,竟这么深了么?只是可惜,你恐怕,还不知道一开始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吧?
任冰冷的风拂过脸颊,江若清发现,自己竟无法哭出来。
“快!”
常公公与梅落匆匆进来,皇帝摆了摆手,“不用行礼了,快进去吧。”
进入内室,看到昏迷不醒的叶辋川,梅落同样十分震惊。翻了翻叶辋川眼皮,再探探脉,梅落好看的眉紧锁着,显得很烦恼。
“监正大人,我们大人有救吗?”
这句带着哭腔的话是张顺问的,江若清想问,却没有勇气去听梅落的回答。
梅落没有回答,只是将叶辋川上身扶起,用右手掌抵住后背,微一发力,叶辋川便“哇”地一声呕血不止,血液俱为黑色。
“她受了很大的刺激,伤神伤心。”
作出同样的结论,梅落却没有让叶辋川躺下,待她血吐得差不多了,举起左手,梅落示意江若清,“把我手腕那划开。”
“你要做什么?”
祭司的命,归大周,归皇帝,岂能随意见血?
看了皇帝一眼,梅落淡淡地道:“要救她,只能如此。每日以我少量的鲜血输入她体内,慢慢养护她受损的心脉,半年之后,可基本复原。”
“陛下!”
见皇帝犹豫不决,江若清跪下,“望陛下恩准。”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江若清,再看看面白如纸、奄奄一息的叶辋川,皇帝点头,“准。只是半年后,朕会为太史令大人赐婚,延续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