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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抱着被子再往床里拱了拱,叶辋川决定赖个一刻钟。
只是!
“陛下口谕,宣太史令叶辋川入宫觐见!”
传旨小太监尖细的嗓音永远是叶辋川熟睡后的噩梦。
“我不是还在病着吗?陛下许我不用上朝!”
“蒋侍郎蒋大人告诉陛下,您昨日带着中丞大人跑得那叫一个欢快,她在后面拼命追也没追上,陛下一乐,说您这么有精神,应该是大好了,因此宣召您进宫面圣。”
“蒋小山这女人,真不厚道!”
哀叹着自己的回笼觉泡汤的叶辋川怏怏地道,“候着吧,等我换衣服。”
验腰牌,进宫门,踩着青石砖在宫中走。
明黄的瓦,湛蓝的天,抬头是吉祥五彩的绘饰。皇宫,叶辋川并不陌生,但自半年前进入唐安的记忆在宫中目睹的一切,足以让叶辋川对这个大周权力中心、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心存距离,只恨不得,离它越远越好。只可惜,世事多难遂人愿,逃避了半年,该面对的人,自己终须面对。
踏上台阶,看了一眼宫中随处可见的龙腾云中浮雕,叶辋川整整朝服,径直向南书房走去。
“舍得来了?”
目前大周的政事中心并不在南书房,而在东宫。卫长风临产在即,命储君监国,大小事务,皆由卫曲池与内阁商量着定,因此一时间,南书房倒显得颇为清净,没那么多朝臣闹哄哄的,仅有常平常总管陪在陛下身边。
“臣有罪!”
跪在地上,叶辋川没有抬头。她不确定在明显唐知宁已经效忠陛下之后,皇帝对自己究竟怎么想。是有罪?还是无罪?还是尚在思索?从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来说,罪与非罪,不过都在皇帝一念之间。只不过,自己病了半年,将锦衣卫之事任由陛下处置,皇帝也容忍了自己半年,还命梅落保住了自己的命,这么看来,一时间,皇帝还不想动自己。是因为自己尚未生下大周下一任太史令么?
努力撇开脑海中卫长风弑母的那段画面,叶辋川明白了皇帝最在意的是什么?是面子,是作为一个完美皇帝的面子。所以,才无法容忍功高震主、即使深爱自己但以当年事来威胁自己、逼着自己迎娶的长公主。千古一帝的梦想,委实让人疯狂。
“你何罪之有?”
“臣听陛下发落!”
什么罪?全说出来不全完了。叶辋川想起了昔日国子监刑律老师私下告诉自己的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虽无赖,却是真正的道理,比起课堂上满口的仁义礼智信,这酒后的话,倒更有参考的价值。
“无罪朕如何罚你?起来吧!”
这意思,就是把和唐门那点事先抛开不谈了?不追究自己,就是有更比自己更值得追究的人,是谁呢?
站起身,叶辋川垂手站在一侧,默不作声,倒让皇帝有些纳闷。
“今儿怎么这么拘谨?纵有错,朕也没罚你,还是由你当着你的太史令。小山说你大好了,可是好了吗?怎么看上去还是有些虚?”
心虚。
“陛下,臣自觉做了很多错事,望陛下惩戒。”
“好了,好了,你那点破烂事,朕都懒得管,只要以后本本分分就是了。”皇帝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只是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否应该考虑下为我大周培养下一任太史令?”
指婚,这才是不追究过去,今日宣召进宫的真正目的吧!
“臣……”
“母亲大人!”
撞进门的却是卫曲池,身后跟着云笺与大内侍卫。
“您怎么能让他们把楚楚吊起来,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放肆!”
斜靠在软榻上,卫长风显得很是生气,“什么错?你不就是为了她才问都没问朕,一口拒绝了汉阳国使臣的联姻请求吗?以一个婢女的身份,随意干涉朝政,你说她犯了什么错?”
“母亲!”
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卫曲池哭得格外绝望,“求您放过她!没有她,我也不想活了。”
抬起眼帘,悄悄瞄了瞄皇帝脸色,再低下头,盯着地板砖。懦弱的储君殿下,这次倒是很大胆啊!叶辋川暗自感叹着。
“云笺,你先带太史令大人出去吧!”
“是!”
随着那白衣男子走出门外,走在宫中,行进间夹杂着仅容两人听清的声音。
“是你故意让储君殿下来这的?”
“怎么说?”
“不然禁军会不敢拦,拦不住?吊打那个婢女的消息又那么快让储君殿下知道?”
“呵呵!”
“亲王殿下,可以放手吗?您不觉得储君殿下是一个很善良很懦弱的人,她日后绝不会害您和您的孩子。”
“可是我想要的,并不仅仅于此啊!”
叶辋川有些动容,“您想要什么?”
没有理会叶辋川的疑问,云笺自顾自地道:“陛下想让你生孩子了?”
“是。”
“想生吗?”
“不想你能帮我?”
“这个?”云笺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貌似有些难度。”
“可以让陛下暂时打消这个念头吗?”
“逃得过初一,你也逃不了十五。”
“实在没法可想?”
“你这个太史令不是自一出生就知道必然会是如此吗,为什么会这么抗拒?”
“以前无所谓,现在不想。”
“为了中丞大人?”
“殿下,您不应该自降身份,和卫信一样。”
“怎么说?”
“越来越醉心于八卦。”
“哈哈!”云笺笑着,说的话却没有什么笑意,“那就和我一起改变这一切?”
“什么?”
“陛下让中丞大人与唐知宁一起去江南。”
“江南有事?”
“太史令大人,回去问问,岂不是更清楚?”云笺微笑着,“御史台的登闻鼓不是早上被人敲响了吗?我只想告诉大人,陛下,貌似很希望看到江大人与唐知宁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直到彻底抛开你。表面是情场之争,实则,大人还需谨慎!”
“多谢殿下提醒!殿下的提议,下官会考虑的。”
走出一段,叶辋川转过身,见云笺依旧站在宫门处带着浅浅的笑看着自己,那重檐叠瓦院落深深的皇宫,作为背景衬着白衣紫带的他,倒显得格外合适。
这就是融血的力量?
出了宫门,顺着官道转个弯,叶辋川有些意外地发现江若清与唐知宁正并肩在前面走。夕阳西下,两人的头靠得很近,仿佛是在谈论着什么,斜阳拉长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从背影上看,好像很亲密。
“这些天,她和中丞大人走得很近,朝臣们都在传,她在追求中丞大人。”这是梅落说的话。
“陛下,貌似很希望看到江大人与唐知宁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直到彻底抛开你。”这是云笺对自己的提醒。
呆立在原地,叶辋川有些奇怪于自己内心此刻竟有一种曾经有过、现在却让她觉得很陌生的不舒服感。上一次这种感觉出现还是在十多年前,当那个色咪咪的京兆尹大人用再明显不过的眼神去看柳柳时,自己心中全是这种感觉,直到拳头落在那老色鬼身上,将他打个半死,才觉得舒畅些。而现在,事隔十多年后,这种混杂着愤怒、忧伤、冲动的感觉为什么又突然出现了呢?这就是所谓的嫉妒与独占欲吗?
望着前方那两个浅谈而行的女子,一时间,叶辋川竟有些迷惘了。
“小川,你怎么傻站在这?”
卫信的声音促使江若清与唐知宁转身回头,发现了叶辋川,“卫副统领!”
“快!陛下早产了,我得赶紧去太医院!”
“早产?”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以陛下的年纪,这个时候早产,会很危险。
“宫中不是早已备好太医、稳婆时刻伺候着,怎么会这样?”
“你们不知道?听说储君殿下又惹陛下生气了,这一生气,就动了胎气。我说殿下也真是不懂事,天大的事,也不该这个时候去劳烦陛下,现在有什么是比陛下以及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的呢?”
卫信摇着头,一脸想不通的表情。
“虽有太医、稳婆,但陛下毕竟年龄已大,这一下,恐怕会难产,还是先把太医统统请进宫里候着妥当。诸位,下官先告辞了。驾!”
拱了拱手,再一抖缰绳,卫信骑着马绝尘而去。
看来那个叫楚楚的婢女,在储君殿下心中分量可不轻,是动了真情么?叶辋川暗自琢磨着。
“我看我们还是回宫去守着吧。”
唐知宁提议。
叶辋川与江若清均点头赞同,于是三人一行,再次回到皇宫,候在了南书房外。
“常总管,不知陛下现在情况如何,可方便我等探视?”
见并没有什么宫女太监慌乱地跑进跑出提热水、递毛巾,整个南书房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安静而有序,江若清忍不住开口询问刚从里面出来的常平。
看了三人一眼,常公公尚未答话,房内却传出了皇帝自己的声音,“是若清吗?还有谁?一并进来吧。”
三人整整朝服,鱼贯入内。
“臣等参见陛下!”
“起来吧!”
这,陛下看起来气色挺好啊?
完全不是想象中躺在床上,双手被稳婆抓着,口中不住喊痛,外面有太医、内臣在焦急的等待,宫女环侍周围这种固有思维的画面。卫长风斜倚在软榻上,仅搭着一床薄薄的棉被,面色安详,任云笺为她揉捏着肩膀。
“容嬷嬷,你是宫里的老人,有经验,你说朕会在何时分娩?”
捋了捋因躺下而有些散乱的头发,没有一点生孩子所带来的畏怯,卫曲风此刻竟显得格外的淡定、从容,仿佛阵痛还未开始一般,这一幕让叶辋川与江若清、唐知宁面面相觑,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回陛下,依奴婢看,应该在明日辰时左右”
容嬷嬷是宫里的老稳婆,见过的世面多,人又极稳妥,昔日卫长风与卫长央俱是由她接生,故最近,她一直陪在卫长风身边。
“只是毕竟是产房,陛下是否……”
看了叶辋川等人一眼,作为老嬷嬷,容嬷嬷极其懂得适可而止。
“朕明白!朕让她们进来,也不过想让臣子们明白,朕很好,不用为朕操心。你们下去吧,待会若有大臣进宫,你们就将所见所闻相告,要他们不用一一前来请安,都在外边候着吧。”
“是!”
低着头,恭敬地退到南书房外,坐在臣子们等候觐见的东暖阁中,唐知宁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卫信走得那么急,我还以为陛下是有多危险,你们看看刚才那阵势,陛下是要生了吗?我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啊!”
有着同样疑虑的江若清仅是伸手,从桌上取过茶壶倒了三碗茶,碧绿的茶水在白色的瓷碗中翻滚,热气蒸腾。
难道是?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迅速闪过,叶辋川猛然起身。
“小川,这时候你要去哪?”
见叶辋川突然打算离开,江若清问。
“没事,我只是去看看,不用担心!”
“小川!”
“等我回来告诉你。”
“中丞大人?”
唐知宁唤着注视着叶辋川背影消失而有些发愣的江若清,“太史令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走了?”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急事吧。”转身抱过一杯茶,江若清任热水温暖着自己冰冷的手,“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