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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吐出来就好了!”
杨母终于缓过气来,声音嘶哑得不行,“心儿啊,娘怕是不行了……”
“您别胡说,什么不行不行的!”杨锦心略带着哭音,急忙打断她的话。
杨母这次却没说着她的话,反倒哽咽起来,“都是我这身体,这些年拖累你们,让你姐俩连个好日子都没过上,现在……还让你受这种侮辱……”
“娘……”杨锦心只叫了一声,喉咙就被堵住,再说不出话来。
“我……怕真的不行了……”杨母又狠狠喘了两口气,那灰白的脸,憋出了几分颜色,“你找个时间……让冬来过来一趟……把你交给他,娘才放心!”
杨锦心听了这话,一头扎进了母亲怀里,哭得断断续续,瓮声瓮气地道:“娘您别说这些话,我害怕……您要永远陪着我们,您要看着我跟姐姐出嫁……”
杨母也只轻抚着女儿的背,眼泪纵横。
……
西门上的须尽欢,临江而设,可远眺运河沿岸的秀丽风光,是金陵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每天都是座无虚席,热闹非凡,临近中午,酒楼里愈加人声鼎沸。
二楼靠窗的雅座上,一身浅灰色西服的霍冬来,百无聊赖地靠坐在椅子上,皱着眉无奈地看着对面的母亲。他和母亲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了,现在,连父亲也赶来了,那个要和他相亲的荣小姐还没出现。
“我不等了!”霍冬来将手中摆弄的青瓷茶杯,往桌上一摔,站起身来。
霍然拧着眉,一拍桌子,厉声道:“坐下!”
“爹呀!”霍冬来不耐地看着父亲,“我们都坐了一上午了!”
“是谁让人家昨天等了一晚上的?”霍然一提起这茬就气不打一处来。
霍冬来一阵心虚,只得又郁闷的坐下来,“我那真是有事耽搁了。”
“就不许别人有事?”霍然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呛了儿子一句。
霍夫人看看丈夫儿子的脸色,亲自添了茶递给儿子,“再等等,再等等。”
霍冬来气恼地将茶杯一推,没好气地道:“都喝了一上午了,看见就想吐。”
他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连往日旖旎的风光,此刻也看出一股死气来。他担心,杨锦心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两个病人,他也害怕杨锦欢精神不稳定,让杨锦心担惊受怕,总的来说,就是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杨锦心在脑海里跑来跑去,搅得他心烦意乱。
与此同时,霍家人没注意到的是,就在离他们不远的,那靠窗的另一张雅座上,坐着的两个戴着帽子墨镜的男人,也在座位上坐了一上午。
这会儿,其中一个人,凑到另一个人身边,压低声音道:“小姐,那霍少爷都要走了,我们还不过去啊!”
没错,这两个个子娇小的“男人”就是荣小姐和她那贴身丫鬟了。
荣月的手指轻轻从茶杯上划过,红唇微嘟着,“放心,就算他走了,我也要将他追回来。”
那丫鬟嘻嘻一笑,道:“这么说,小姐这是相中霍少爷了!”
说着又偏头去看那个一脸不耐烦的男子,点头说道:“皮肤还算白净,鼻子挺高,眼睛最好看,个子也挺高,嗯,算的上英俊……哎哟!”
她回头看向一家小姐,满腹委屈,“小姐,我在帮你相姑爷呢!”
“要你多管闲事,我的男人,别人不许多看!”荣月轻哼一声道,“你也不行!”
丫鬟还揉着头,也哼一声,“不看就不看,霍少爷比秦四少差多了!”
荣月呵呵一笑,漫不经心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慢悠悠道:“你懂什么,像秦慕阳那种男人,好看是好看,却是天生的王者,你只能去仰望他,却不能掌握,我要的是能被我抓在手心的男人,他……”说着,那纤纤食指,遥遥指向霍冬来。
“就是我要的男人!”
谁也没发现,荣月那在墨镜掩盖下的美目,发出的志在必得的熊熊火焰。
第十八章
自从那日杨母吐了血之后,身体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杨锦心每日担惊受怕,姐姐也不知为何不让她再去探望,加上霍冬来也没了消息,这些事加在一块儿,竟让她生生瘦了一圈。
这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去霍公馆碰碰运气。她已经在这铁门外徘徊了好几遍了,看着那门铃,好几次伸出了手,都没能按下去。
远处一阵汽车喇叭声传来,让杨锦心瞬间白了脸,朝四周看了看,竟无处可躲,只得低着头,装作路过的样子,回头往大路上走,正好与那汽车擦肩而过。
待那汽车走远,又小心翼翼地回头去看,就见那汽车在霍家门口停了一下,然后铁门被打开,车子开了进去。不是霍冬来的车,杨锦心气馁得喘了口气,柳眉皱起,远远看一眼那豪华的欧式建筑,终是转身走了。
回百锦路的时候,杨锦心顺便去书局借了日语书。原来还计划出国的时候,霍冬来替她选了日本,她有过抵触,但又想到,或许学会日语,能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让侵略者混淆视听也不一定。
她在前世就属于语言能力还不错的那一类人,日语,曾是她的选修课,这一世学起来倒也得心应手,尤其是,当她把这门语言,当做护身符来看待的时候。
九月底的秋天,凉风习习,百锦路巷子口那株老银杏树开始落叶,那黄灿灿的扇形叶子落满一地,漂亮得像铺了一层奶油。
杨锦心走到这树下,那叶子正飘下来落在她肩头,她抿嘴一笑,伸手将叶子拿下来,想着正好拿来做只书笺。
刚进了大杂院的门,就见赵大娘匆忙迎上来,“二姑娘,你怎么才回来,你娘叫人抓走了!”
“什么!”杨锦心只觉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两下,赵大娘赶紧扶住她,说道。
“哎哟,前几天还看着大人物到你家,今儿怎么就发生这事呢?”
杨锦心强忍住心慌,又连忙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有没有说什么?”
赵大娘皱着脸摇头,“哪里敢问呀,就见一伙当兵的抬了你妈就走,你们别是惹着什么人了吧!”
“当兵的……”杨锦心默念着,心慌意乱地转头就往外跑,竟一时忘了那门槛,一下被绊倒在地,身后的赵大娘跟着“哎哟”一声,赶忙来扶她。杨锦心飞快地爬起来,也顾不上自己,灰都不曾拍一下,就跑出了大杂院。
那停在巷子口的汽车,还冒着热腾腾的汽油味,一身铁灰色戎装的军人站在车前,冷硬挺拔。见到杨锦心出来,上前两步,喊道:“杨小姐!”
杨锦心细细喘着气,看到他,柳眉皱起,面含薄怒,“你是谁?”
那人咧嘴笑了一下,回答:“我是秦府侍从室的主任赵志军。”
“是你们抓了我娘!”杨锦心怒气未减,声音冷冽。
赵志军仍是一脸笑意,“杨小姐误会了,我们只是把杨太太送到教会医院诊治,这不,专程来接你过去。”
……
汽车并没有开去教会医院,而是在庆阳春楼下停下来,这里是金陵城里高官名流聚集地,类似会所一般的存在。楼下守着一队卫兵,这气势逼退了周围的行人,连带着整条街都冷清了。
赵志军带着杨锦心上了二楼,楼道上,也站着面容冷淡的卫兵。
杨锦心进到包厢里,赵志军就从外面把门关上了,她转身看着那两扇门合上,心里打鼓似的乱跳。
转身过来,就见包厢正中的桌子上摆着各式菜肴,秦慕阳坐在主位上,他敞着军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衣,还是锃亮的军靴,刚从校场下来的样子。
见她进来,秦慕阳扯起俊逸的笑,“过来坐!”
杨锦心仍是远远站着,紧紧攥着书包带,平息了一下心跳,道:“不用了,我要去看我娘。”
秦慕阳脸上的笑淡了一些,拿着汤匙去盛砂锅里的汤,“他们说这乌鸡汤,女孩儿喝了好,我让人给你准备的,看你都瘦了,过来喝点。”
杨锦心还是站着没动,微垂了眼帘,“多谢四少,我要去看我娘……”
话还没说完,就听“啪”地一声,是白瓷汤匙摔碎的声音,杨锦心随之一抖,只咬着唇,不敢再说话。
秦慕阳抬头看着她,一身青色斜襟上衣,小小的立领绣着缠枝梅,下身仍是她常穿的白色布裙。她微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玉般的颈子,松松的长辫子垂在脑后,留下耳边柔软轻盈的碎发飞舞。
突然就觉得内心一片火热,那发丝好似撩到他心上,酥酥麻麻一片。
秦慕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生生将那酥麻压了下去。
“过来把饭吃了就送你去!”秦慕阳低沉的嗓音冷淡了许多,说完,就站起来朝她这边来,“要我亲自来请你,是不?”
杨锦心赶忙上前几步,坐在了下首,秦慕阳微微一笑,把那乌鸡汤往她面前一推,自己也挨着坐下来,“尝尝看,喜不喜欢。”
他挨得她极近,淡淡的烟草味强势地在她身边围绕,她只感觉挨着他那边的半个身子都僵住了。
“别这么紧张。”秦慕阳看了她一眼,伸手又往另一个空碗里夹了一点鱼肉,道:“李太太不是把你娘气病了吗?我让她来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别!”杨锦心摇摇头,又道,“我娘素有旧疾,跟她没关系。”
秦慕阳点点头,“好,都依你!”说着,又继续往那碗里夹菜,很快堆了满满一碗,“把这些都吃了,然后告诉我,哪个最好吃!”
杨锦心抬头看他,剪水黑瞳云遮雾缭,难掩眼中的疑惑,看得秦慕阳心中一跳,抬手就将她搂进了怀里。
“你放开!”杨锦心猛地挣开,气恼地跳开来,圆木凳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冷下来,秦慕阳就那么看着她,漆黑的眼眸,深邃得似乎要将人吸进去,杨锦心努力调匀了呼吸,也愤怒地回望着他,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
好半天,只见秦慕阳唇角勾起,露出清浅的笑容,英俊迷人。
“李太太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你不是不愿意,不明不白地跟着我么,我就先把名分给你。”
“呵!”杨锦心冷笑一声,“李太太没告诉你么,我有男朋友!”
秦慕阳不以为然地挑高了眉,“他就那么好?”
杨锦心点头道:“好也好,坏也罢,总是我自己选的,我们之间的情分,外人怎么会懂。”
秦慕阳撇撇嘴,貌似郑重地点点头,又重新坐回主位,搓了搓手掌,自顾自地动起了筷子。
杨锦心站在那里,咬着牙,坐也不是,立也不是,竟急出一身汗来。秦慕阳也不管她,只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竟再没看她一眼。
两人就这样,她不走过去,他也不强求,好不容易等他吃完,又慢慢喝了一杯茶,起身出了包厢。杨锦心一直低头竖着耳朵听他的动静,外面的卫兵也随着他离开,然后楼下的汽车声响起,后面又是士兵整齐的步伐声。
他真就这么走了,杨锦心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背心出了一层薄汗。走到窗前,楼下果然已没了来时的阵仗,又走出包厢,外面也是空无一人。
杨锦心郁闷不已,这秦慕阳喜怒无常,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自己跟他这样耗下去,总不是办法。
她皱了皱眉,轻叹了口气,先去医院再说。
赶到到教会医院,护士将她带到了一间高级病房,母亲果然就躺在病床上输着液,杨母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