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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阳听见动静,看了看仍然沉寂在自己世界里的杨锦心,转身往院门口走。
“秦慕阳,别以为这样,锦心就会接受你,你妄想!”霍冬来见他出来,立刻怒气冲冲地朝他大吼。
秦慕阳只轻蔑地老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你以为,她还会接受你这个杀母仇人的儿子吗?”
霍冬来脸色刷的苍白起来,这就是他最害怕的事,停了一下道:“这是我跟锦心指间的事,跟你没关系,你没资格在这儿拦着我!”
秦慕阳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身走进了大杂院,留下霍冬来继续声嘶力竭地叫喊声。
“锦心……锦心……我知道,你怨恨我妈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我对你的心一直都不会变,锦心……这辈子我都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孤孤单单一个人,锦心……”
秦慕阳听他一直重复说着相同的话,从艳阳高照持续到日落西山,声音都沙哑了,不吃不喝,也不停歇。
杨锦心一直跪在灵前,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秦慕阳也陪她站在灵前,看她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却出乎意外止不住的欣慰。
他不怕她的悲伤,只要她能安心留在自己身边,总有一天,他能让她重新绽放笑脸。
天一点一点暗下来,廖勇走到秦慕阳身边,轻声道:“四少,您站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
秦慕阳却走到杨锦心身边,蹲下来看着她空洞的脸,“锦心,吃点东西吧!”
好半天,杨锦心那无神的眸子转了转,看向了他,这让秦慕阳忍不住露出了笑颜,她终于有了反应。
杨锦心眨了眨眼,恢复了一些神采,摇晃着站起来,秦慕阳高兴地扶着她,却被她轻轻推开。就见她慢慢往院门口走去,这又让秦慕阳忍不住黑了脸。
霍冬来看到杨锦心走出来,又激动地朝她扑过去,“锦心,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他喊叫了一天的喉咙,嘶哑低沉。
杨锦心远远站着,定定看着他,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滚,终于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沙哑着声音,第一次开了口。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霍冬来只觉得一颗心沉到谷底,勉强扯起一丝笑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锦心,我知道,你现在伤心难过,你怨我是应该的,如果不是我要去买那该死的衣服,我妈就……”
“你回去吧!”杨锦心扬声打断了他的话,“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我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你走吧!”杨锦心说完,果断地转身往里走。
霍冬来白着脸,直往冲,“锦心,锦心,我不相信,你就这样,断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以后,都不再见我了吗?”
“锦心!锦心!”
他沙哑着嗓子,被卫兵死死拉住,怎么也挣不开,看着那娇小瘦弱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眼中。
秦慕阳看着杨锦心走回来,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掉,却死死咬着粉唇,孱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他连忙迎上去,轻声道:“你放心以后有我照顾你,来,我们先吃饭!”说完,就伸手去拉她。
杨锦心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又走到灵前跪下来,没说一句话。
第二十五章
十月十二,宜动土,安葬,是个悲悲戚戚的阴雨天。
赵志军早就请示了秦慕阳,专程请了日升杠房的人来办理出殡事宜。杨锦心早已没有了眼泪,只呆呆地捧着灵位随着人群往外走。秦慕阳在大部队走后一盏茶的时间,也驱车前往墓地。
葬礼过程中,秦慕阳远远看着杨锦心呆呆跪在地上,灵柩入土,她也没有哭出一声来,杠房的人有点意外她的状况,又见她孤身一人,仍然有条不紊地主持完了整场葬礼。
杨锦心看着母亲入土,突然间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似的,只伏倒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眼眶干涩灼热,流不出半滴眼泪。
“锦心……锦心……”远处传来霍冬来沙哑的叫喊声,他的纯白衬衫已经淋得半湿,远远就被卫兵拦住。
他恨恨地瞪着秦慕阳,道:“秦慕阳,兰姨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来送她一程总是应该的!”
撑着伞的廖勇,见秦慕阳只目不转睛地看着杨锦心,朝那卫兵点点头,霍冬来终于被放了行。
霍冬来心痛地看着杨锦心伏在地上的身影,距离出事那天已经过去三天了,他整整在大杂院外守了三天,她都不曾再出来见他一面,现在终于可以靠近她了,她仍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扑通”一声,霍冬来在她旁边重重跪在了地上,一边重重磕着头,一边带着哭音念道:“兰姨,我来替我母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磕着头,流着泪说着对不起。在他儿时的记忆中,大杂院里似乎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那个温婉秀美的妇人,穿着没有花色的衣裙,坐在桂花树下,洗着从各处收来的衣物,一天一天不停歇。
那个在丈夫去世后坚强独立的女子,独自将女儿抚养长大的女子,常常温柔地递给他各式糕点的女子,从今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偏偏,还是因为他,才造成这样的后果,霍冬来一想到这,就自责不已。如果,自己没有去买衣服,如果,自己没有离开,如果,自己说服了父母,如果……
杨锦心慢慢直起身来,偏头看着一直不停磕着头的霍冬来,他仍是那身血迹斑斑的衬衣,往日清俊白净的脸上,青黛一片,那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乌黑短发,也凌乱不堪,他痛哭流涕的模样,被雨水打着,说不出的狼狈。
霍冬来也停下来,直起身看着一直定定看着自己的杨锦心,扯出一丝惊喜的笑,伸手抹掉脸上的泥水,她那淡漠的脸就在眼前,霍冬来朝她伸了伸手,想要将她搂进怀里,看到自己满手的泥水,又局促地收了回来。
“锦心……”他嘶哑着声音,“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这里,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有我们两个……”
杨锦心只觉得自己的心,撕心裂肺地绞痛起来,她忍不住捂住胸口,弯着腰,急促地踹着气。
“锦心……”霍冬来连忙伸手去扶她,“你怎么了?”
杨锦心轻轻避开了他的手,又抬头看着他失望的脸,沙哑着嗓子,轻声道:“霍冬来,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看见你了,我会止不住想到你母亲刻薄的脸,我们……就这样吧,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你,就这样吧!”
秦慕阳看见两人起身说话的时候,就赶忙快步走过来,刚巧就听到杨锦心的这番话,心里踏实下来,这个青梅竹马,一直就是他走向她的障碍,这下,这个障碍没了!
杨锦心说完这话,就转身往回走,霍冬来白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后知后觉地伸手去拉她,她已经转过身去,最后一片衣袂都不曾在他手中停留。
“锦心……”
这一声,带着绝望悲凉的呼唤,刮过耳膜,随着阵阵秋风,飘散了!
雨,似乎更大了,杨锦心微微哆嗦着,满身的泥水往下滴,她的身体寒凉刺骨,心却火烧似的,昏昏沉沉。
胸腔里的某个部位不知疲倦的绞痛着,眼眶里也火烧火燎地疼痛着,一股热浪涌出来,刺痛了她的瞳孔。
她伸手捂住了眼,身体眼看就要倒下去,一双温热有力的臂膀拯救了她,她还来不及抬头看他一眼,就感觉自己被那带着阳光气味的外套裹住了,眼睛已经痛到再也睁不开了!
……
晨光的手轻抚着她的脸,却不带半分温度,冰凉的气息一点一点侵入,杨锦心颤抖了一下,长睫扇动,慢慢挣开眼来。
迷蒙中,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晶亮的水晶灯,她下意识地拉高被子,触手一片细软的精致提花丝质被套,隐隐的熏香蹿进鼻孔。窗外是阴沉的天空,嵌着蕾丝镂花的西式窗帘,像海浪似的轻微浮动着。
这,是回到现代了吗?
杨锦心慢慢撑起手肘,下了床,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的是一件坠地的纯白色的真丝睡裙,她莹白圆润的脚趾露在外面,地上是柔软温暖的地毯,自己躺着的这张床是一张西式大铁床,床头床尾是精致逼真的雕花,泛着金属古朴的光泽。
她赤着脚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乌木梳妆台,会跳出布谷鸟的钟,这里还分明是民国的摆设啊,可这也绝不是自己那个大杂院的房间。
随着“咔擦”一声,房门从外面打开来,杨锦心吃惊地回头去看,一名年约十八九岁,身穿白底蓝花斜襟衫的女孩走进来,整齐的麻花辫垂在前胸。看到她,扯起浅浅的笑容,白净的鹅蛋脸隐隐浮出小小的酒窝,俏皮可爱。
“你醒来了,我煮了粥,要吃一点吗?”她淡淡的略微尖细的声音,夹杂着轻蔑的味道。
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来,杨锦心皱着眉摇摇头问道:“你是谁?”
这姑娘敛了笑,带着隐隐的自傲,回答:“我是督军府的莲香。”
杨锦心疑惑地看着她,又问,“这里是督军府?”
莲香摇头又道:“这里是乌衣巷,我们四少爷带你来的,你已经睡了一天了。”
杨锦心低低“哦”了一声,“我的衣服呢,麻烦你,帮我拿来一下。”
莲香皱着那细长的眉,脸上带着一丝嫌弃,“你的衣服,脏的不成样子,已经叫我扔了,我拿套我的给你吧,比你的好!”
杨锦心不明白她为何对自己带着敌意,只咬了咬唇,道:“我在孝中,麻烦你了!”
“你等一下!”莲香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这套素白滚蓝边的旗袍,穿在杨锦心身上,胸前略紧,腰部又太宽,带着几分别扭,却让莲香看愣了神。杨锦心编着辫子,看到她这副表情,低头审视了一番,不解地看着她道:“有什么不对么?”
莲香耳根红了一下,踌躇着回答:“没什么,你看,我这旗袍多好看。”
杨锦心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镜子里,不过一件毫无花样的素白旗袍罢了,还不合身,哪里有多好看,只不过倒十分适合现在的她。
“嗯,谢谢莲香姐!”
莲香撇撇嘴道:“不用谢,你穿过之后就扔了罢,我不要了!”
说完,嘟嘟囔囔地念叨着走了,杨锦心看着她出去,习惯性地摸了摸左耳边,那里光秃秃的,那玉夹子早已不见了,以后也不会再有。
心又止不住刺痛了一下,杨锦心稳稳心神,也往外走。
出来才发现,这是一栋精致的两层小楼,格局宽敞大气,顺着弯曲的朱木楼梯下来,客厅里摆着浅绿色的真皮沙发,整洁大方,大理石地板泛着冷冷的光泽,她赤着脚踩上去,侵骨的冰凉感让她缩了一下。
“你……”莲香看到她的样子,连忙又跑到后面提出一双蓝面布鞋出来,“穿这个吧!”
都不曾裹过脚的两个女孩,鞋子倒还合脚,杨锦心朝她友好一笑,“谢谢!”
莲香看着她绚丽的笑脸,又微微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就听杨锦心浅笑着说道:“请你帮我向四少说声谢谢,我就先走了,打扰了!”
莲香撇了撇嘴,挽留的话在唇边滚了一圈,变成了,“好吧!”
……
会议结束,秦慕阳急匆匆赶回乌衣巷。上了楼,卧室的门是半掩着的,他在门外稍微停了一下,才轻轻敲了敲门。
“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