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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梓宁早知道她有话要说,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懿眉微笑点头,进了屋,在病床边找了个角坐了。
到了下午,天气又开始变冷。周梓宁关好门后,又走到床边,把窗给合上了。她走回来,和杨懿眉隔了一点距离面对面坐下。
她等着,等着杨懿眉接下来的话。
杨懿眉的确有求于人,但是她纵横商海数十年,遇到过无数和周梓宁差不多年纪的小辈,这么镇定的也是少数。要么是家里条件好,迎来送往的都是贵人,打小眼界就高,要么是自个儿本事不俗,平日接触的都是大佬,习惯了。
甭管是哪种,这姑娘也不能小觑。杨懿眉打打心底里欣赏她这种处变不惊的姿态,笑了笑说:“小玥的情况,想必你也看到了吧?我也不怕说穿,她八岁那年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磕到了脑袋,从那之后就这样了。”
周梓宁懂了,点点头,脑海里想起那个姑娘的音容笑貌,心里本能地有点儿泛酸。
杨懿眉叹了口气说:“我给她看过很多医生了,甭管是国内的专家,还是国外那些大有名气的教授,都没用。这些年,我也想开了,她这样也挺好的,一辈子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我也心满意足了。”
杨懿眉嘴里这么说,哪里能真的放弃呢?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她付出一切也要把女儿治好。但是,治了这么多年了,女儿不还是这样吗?
与其把有限的时间继续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梦想上,不断让女儿吃那些苦涩的药、受尽折磨,还不如让她开心点儿。
周梓宁又等了会儿,终于等到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平日能抽出点时间来陪陪小玥吗?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周梓宁沉默。
她和杨懿眉,加上近日,也不过两面之缘。而她和杨玥,不过一面之缘罢了。她此举,实在颇为唐突。
杨懿眉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讪笑了一下,但并不尴尬,仍希冀地望着她。她好像吃定了,这个姑娘,看着冷淡有礼,但内心,其实是个热心肠。
第59章
过了几天; 这座城市又开始下雨。车开到山脚下的一个停车场,周梓宁就下来了。
说是停车场,其实是小镇外面的一片荒地,前些年镇上组织了几个青壮年拔了草; 稍稍填平几个黄坭坑; 就这么凑合了。
入镇口建了个石雕门头,上面做了房檐,青瓦黛色; 下方仅容两辆车并排过。周梓宁来得匆忙; 车上没伞,她站在房檐下躲了会儿,抬眼望去。
这地方是近郊,不远的地方就是汽车站和高铁站; 出行方便,空气环境却非常不错; 前些年有投资商在山顶买了块地皮; 扩建开发; 一开盘就炒到了天价,现在是实打实的富人区。
方圆几里就这地方一个小镇; 沿着山路向山上修建,自下而上围着山麓徘徊一圈。早先也有人看中了这地方的商机; 想买下这小镇建几个超级市场盖个商业街什么的,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听闻是山上的富人不喜。人家就爱这原始的风情,就喜欢这不经开发的自然; 加之从山上兜到山下就这一条道,必须途径小镇,开着豪车,外面一帮穷人个个行来注目礼,不得不说,也满足了这帮人那么点想要装逼又不好明说的心理。
周梓宁观察了会儿,找了家最近的小店。可惜店里就一把花伞了。
“这把伞我要了。”周梓宁正要付钱,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先她一步递过钱,夺过了那把卖相不怎么好看的花伞。
周梓宁回头,傅珊珊扬了扬手里的伞对她笑了笑:“我听说你住院了,怎么不好好躺着?”
周梓宁说:“已经没有大碍了。”
傅珊珊说:“身体是自己的,还是应该小心。”车上有人叫她了,半开的车窗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对她招手,看到周梓宁望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停在这个破旧的小店门口的是一辆有些年岁的黑色奥迪,不是很张扬,车玻璃是深色的,后排约莫还坐着一人,顺着前面女孩摇下的车窗望去,一瓶黑色倒圆锥的香水安静地摆在驾驶座前面。
从车窗内透出的摆设来看,车主应该是一位有一定年纪和阅历的男士。
周梓宁也对那个女孩点了点头。
傅珊珊说了句“再会”,上了后排驾驶座,顺手将门在她面前甩上。对于讨厌的人,十足的大小姐脾气,不给人余地。
司机很快把车开走。
杜汐澜这才从前面转过脑袋,有些好奇地问她:“珊珊姐,刚才那位姐姐是谁啊,你朋友吗?我好像没见过,真是个大美人啊。”
傅珊珊没有抬头,手指摩挲着做工粗糙的伞柄。果然是乡下小地方,连伞都这么劣质。她扯了扯嘴角,冷不防说:“比我还美吗?”
杜汐澜顿时不知所措了,求助地望向后座的杜修文。
杜修文和蔼一笑:“你珊珊姐和你开玩笑呢。”回头看了眼傅珊珊,眼中笑意平和,“是吗,珊珊?”
傅珊珊挤出一丝微笑:“文叔说的是。”
车先去了小镇东边的加油站,折返回来,雨已经停了。杜修文吩咐司机:“老张,把窗开了,透透风。”
老张应了声,四扇窗都摇下了大半。
山路险峻,轿车沿着内侧山道蜿蜒而行,远处,有个纤细的背影在步行跋涉。杜汐澜觉得奇怪,这年头还有人步行上山?除非她不是山上的原居民。
周梓宁的确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她对这段路不熟,也不知道山上有没有地方停车。这是她第一次去傅家,有很多不确定。对于未知的,她喜欢多留退路,以免意外发生。
傅珊珊几人自然先到。进了门,杨懿眉招呼几人坐下,又过去对傅珊珊笑着说:“珊珊也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傅珊珊横了她一眼,拉了杜汐澜一把,直接带人上楼。
杨懿眉低下头,掩饰住眼角不自觉的抽搐,深吸了一口气。佣人送来果点,她见了,顺手接了一把,摆到面前的茶几上,和杜修文隔了点距离坐了。
“你来得不巧,你康哥还在外面。”
杜修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着头翻阅手里的一份报纸:“来看嫂子,也是一样的。”
算起来,杜修文今年也有四十二了,但是,他看着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模样没有多大改变,穿一身浅灰色西装,外套随意地搁在沙发边缘,鼻梁上习惯性地驾着一副银色细边的眼镜,看着清俊又儒雅。
虽然已经步入中年,但是他的精神面貌看着和那些三十上下的年轻人一样。
傅康和他仅仅相差六岁,样貌精气神却相差太多了。虽然也健身,但是腰上不大明显的赘肉还是不经意间露出老态。岁月无情,当年她初见傅康的时候,他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男人。
杨懿眉抿了口茶,不自觉舔了舔唇角。
后来又聊了些关于公司的事情。杜修文的老丈人卓文禀曾是KS的高层,三十年前离开KS自立门户,创立了华中集团。十年以前,卓文禀已经隐退,华中全权交给了杜修文。
杜修文不是个很健谈的人,但有问必答,言语得体,不会让人有冷场的尴尬。
杨懿眉给他捻了一块枣泥糕,放在了掌心里:“家里厨子做的,你尝尝,这个要趁热才好吃。”
杜修文看了看那精致的小糕点,过了会儿,出于礼貌,伸手接过。
手指不可避免地刮过她的掌心,像一簇小小的电流,蔓延到四肢百骸。杨懿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有那么点如愿以偿的满足,又有那么点戛然而止的空虚。
这时候门铃响了。
杨懿眉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周梓宁对她微笑,打了个招呼。杨懿眉的笑容马上到了脸上,拉着她的手进来,又一叠声吩咐佣人上茶。
末了又回头,歉意地说:“忘了问,你喝红茶还是绿茶?”
“我都可以。”其实她更偏爱绿茶,不过初到傅家,她不是个很放得开的人。
杨懿眉引了她到会客厅,楼上又传来电话,自己上楼去了。周梓宁坐下后,才发现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
杜修文抬起头,对她点了点头。不认识,话自然不必多说,只是,他镜片后的眼睛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似乎有些疑惑。
但是鉴于两人初次见面,他也没有多问。
周梓宁则是全程冷着一张脸了。杜修文觉得,她似乎很不待见自己。他觉得有点儿好笑,也有点无奈。杜修文纵横商场十几年,哪怕当年从老丈人手里□□,心境也是平和的。
他的人缘一直不错,尤其是女人,第一次被个年轻女孩这么撂脸。
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
杨懿眉很快下来,周梓宁起身,跟着她径直走到三楼。虽然傅珊珊常年不在家里住,为了避免冲突,整个三楼只有她一个人住,杨玥和杨懿眉、傅康一块儿住二楼。
杨懿眉下楼,又给他添了点茶:“一块儿吃顿饭吧,我让张妈做了不少菜。”
杜修文想了想,不经意问了句关于周梓宁的。杨懿眉放下茶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那是我女儿的家教老师。”
杜修文也笑了笑:“只是觉得似曾相识,但是又想起不起在哪儿见过了。”
杨懿眉揶揄:“长得漂亮的姑娘,杜先生都觉得眼熟吧?”
杜修文神情坦然,也没解释,慢慢合上了手里的报纸,起身看了看腕表:“时候不早了,我下次再来拜访。”
他弯腰捞起那西装,跨出了门,姿态潇洒。
杨懿眉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慢走。”
……
杜修文叉着腰,在山道上等了近十五分钟,陆铮才姗姗来迟,一边抹汗跟他道歉:“不好意思,文叔,睡过去了。”
因为司机老张临时有事,杜修文才叫了陆铮。这会儿见了他这副德行,抬手看了看腕表,凉凉道:“是在女人肚皮上睡过去了吧?”
陆铮讪笑着挠着头,开门迎他上去。
车一离地,速度就猛地提升,正好碾过地上一个水坑,晃得杜修文差点跌出去。他按住了前面座椅才稳住,按了按鼓动太阳穴,语气才平和下来:“有你这么开车的?”
陆铮连忙道歉,脚下车速也勉为其难地慢了点儿。
这时已经是黄昏了,天色昏暗,山道狭窄,上山的车和他们堪堪擦过,每每险之又险。陆铮不怕,满脸都是兴奋的,杜修文却在支着下颌出神。
到了山麓,陆铮才迟疑地开口:“文叔,那女的出院了,好像没什么大碍。”
“哪个女的?”
“那个呀,傅大小姐让我撞的那个,命可真硬,还以为多少得撞个半身不遂呢。您说,我要不要再给她补一下啊?”
这种小辈间的事儿,杜修文向来是不管的。那日傅珊珊亲自致电过来,他也不好什么都不应,就让陆铮去找傅大小姐。
没想到傅大小姐年纪轻轻,心肠这么狠。
杜修文莫名就想起了记忆深处的一道影子。心里想,要是那个人长大了,今年应该也有二十五六岁了。
年轻女孩,花一样的年纪。
心里就忽然多了那么点可笑的恻隐之心,劝道:“凡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