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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我们来打个赌，就像我们以前那样，如果你输了，你就下去吃饭，如果我输了，我就出去让你一个人呆着好不好？”他的笑里染了些哀伤，见她抬起头，以为是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他顿时大喜：“答应了对吧？那我们就来赌……”
话没说完，叶衣突然扑过来，张口就咬，伸手便撕，力道极大。慕然抬起了她的下巴，却没防备到她的手，她的手顿时扫过来，差点抓破了他的眼珠子！
慕然闪避的时候，她突然双手握住他的脚腕，抡圆了扔出门去！
慕然险险落地，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抬眼看去，叶衣已经退回了那个床角，紧紧的咬着自己的袖子，凶恶的瞪着他，似乎在防备着他走近。
他抬步才跨进去一步，就看到她的身体颤了颤，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慕然叹了口气，退回去。
她便又缩了回去。
就这么隔着一间房的距离，他凝望着像野兽一样的她，她警惕的瞪着门外目露哀伤的男人。
他依然温柔，然而她已经不会默默相守。
慕然端来饭菜放在门外准备的桌子上，敲了敲碗，脸上又换上了笑容，只是笑容里比往常多了一丝无奈：“叶衣，你看，这是我刚才做的，还是热的，很香的，要试一口吗？”
叶衣的警惕没有消减半分。
“你不吃我就吃了啊？”他说完就捡起筷子吃起来。
然而叶衣只是盯着他。
没有对食物的垂涎，也没有对他的亲近。
一门之隔，他在门口默默吃着，她在里面默默看着。
慕然的动作慢下来，最终连口中食物也咽不下去。他放下筷子，轻轻地，很轻微的叹息了一声。
随即他起身离去。
留下因为他离开而松懈下来的叶衣，她看了看那饭菜，看了很久。突然舔了舔唇角，她缓缓地爬过去，蹲在桌前，拿起筷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慕然平静了一下再回来，就看到桌子上的碗已经全都空了。
他微微一怔，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个蜷缩在床角的叶衣，却没想到刚走近，就看到躺在地毯上趴在地上熟睡的人。
他站在门口生怕吵醒了好一般，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
叶衣睡得很熟，甚至发出了轻微鼾声。嘴角流着一丝口水，她时不时砸巴几下嘴，显得娇憨可爱。
慕然悄步走进去，拿过床上被子，轻轻替她盖上，就这么坐在她身边，手指轻梳着她粘腻的短发。
因为没有洗澡的关系，她的身上甚至传来了奇怪的味道，血腥味都仿佛变了质。
一股酸涩的热气毫无征兆的冲上鼻眼，一瞬间堵住他的呼吸，他控制的平缓的呼吸突然颤了颤，叶衣的睫毛突然动了动，慕然下意识屏住呼吸。
等到她又沉静下去，他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随即苦笑一声。
难怪那一天，叶衣拼着最后的力气也要抓住他的手，要他杀了她。难怪……
她早就知道，她会变成这样，这样的生不如死。
也许南茗说的对，与其这样活着，不如在她清醒的时候，离开这个世界，也许那样，叶衣不会伤心。
只是现在的叶衣，已经不会伤心。
他心中清冷的像长白冰雪的叶衣，不该像这么活着，活得连一个人都不像，不会哭不会闹不会疼，没有感情没有感觉没有理智。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叶衣，他仍然舍不得看她冰冷的离开。
她还没有过过幸福安静的生活，没有像普通女人那样被好好疼惜……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她当初仍然做着她的宁柒，没有醒来过，也不会有绝望，没有回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就不会有仇恨。
至少，宁柒的世界里，没有一个让她想用同归于尽的叶君。
他无法理解她那样的恨，究竟有多么深入骨髓，也无法明白，她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扭曲的世界。
南茗说，他曾经问过她一句话，为了仇恨失去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值得？
那个时候，她的一切包括他，包括他给她的爱与疼惜，包括她原本可以享受的美好生活。
她没有说值与不值，只是固执的在仇恨与一切之间，选择了仇恨。
这就是叶衣，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却从一个倔强而执拗的连死都不怕的人，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就像南茗说的那样，他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觉悟，知道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自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但是，直到那时她冰凉的手从他脸上滑落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即使早已经知道会有这一天，却终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恬静的睡脸，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无法呼吸……
第一次，他深深的感到无奈。
他拿来干净的湿毛巾，轻柔的擦拭着她裸露在外的脸和双手，擦完了血污，他又给了上了药，然而就在他准备给她包扎一下的时候，地上地叶衣陡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慕然心中蓦然浮出一丝恐惧！
对此时叶衣的恐惧！
如果……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话……
正文 第1085章 精神病院
“哧——！”
叶衣的手指指甲再度划破了慕然的脸，鲜血喷溅出来，落在了她刚刚才被他擦干净的脸上。
血腥味就像引子，瞬间点燃了她。那一瞬间，慕然知道，她是想杀了自己的。
眼中的杀气是那么浓烈那么伤人，他甚至忘记了躲开，眼睁睁看着她的拳头带着风刃，就这么挥了过来！
澎！
落在地下的时候，慕然从来没这么疼过。
那一刻，心疼的找不到抒发，沉沉的压在身体里，痛的每一处毛孔都仿佛在颤抖。他直坐起身，看着叶衣冲过来，怒火来得突然而凶猛，凶猛的他恨不得就这么毁掉她！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人面朝下压在床上，不理会她的挣扎，他抬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叶衣挣扎的更厉害了，牙床紧紧的绷紧，慕然舌头钻入的的时候，她猛得咬了下去！
慕然倏然退开，看着她此时狰狞的样子，心如刀割！
就这样压着她，将她抱住，他的声音如同嗓子里挤出来的一般：“叶衣，你清醒过来行吗！”
然而叶衣没有清醒，她全身绷得很紧很紧，一直在挣扎。
慕然放开她，她便咬着牙冲了过来，没有章法的胡乱攻击着她。
当慕然退出房门的时候，她就安静了下来，但是仍然警惕的望着他，仿佛一头野兽，时刻防备着会侵犯自己领地的人。
慕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来到了客厅。
他需要冷静。
然而刚坐下，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巨大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撞翻了一样。
他匆忙跑上楼，就看到叶衣脑门上一个大伤口，正汩汩的冒着血，而旁边的镜子支离破碎，明显是被她撞的。
慕然没想到，她除了伤害别人，还会伤害自己！
将她压在床上，却阻止不了她一直动弹，慕然用束缚术也奈何不了她。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叫来医生，在打了平常人几倍的镇定剂之后，她终于安静了下来。
慕然已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想动。
医生站在他面前，沉声道：“慕先生，我们建议将病人隔离起来，这样可以避免她伤害到旁人。”
“怎么隔离？”慕然疲倦的问。
医生沉思了一下，似乎难以开口。
慕然睨了他一眼：“说吧。”
“关起来。”医生又加了句。
刚说完他就感到眼前一花，慕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站在他的面前，眼神冰冷：“怎么关？”
医生没来由得心头一寒，说话牙齿都打起了哆嗦：“单独……单独关起来……”
说完这句话，四周的空气都似乎冷了下来，渐渐稀薄。医生的额头沁出大滴大滴的汗，却在慕然的注视下，甚至不敢伸手去抹。
陡然，慕然似乎笑了一下。当医生抬头看去时，只看到他残留在嘴角的那一丝余恸。
他道：“那就关起来吧。”
声音低哑而无力。
当天晚上，慕然站在门口，透过铁栏看了叶衣整整一晚。
她在与他的对视中，渐渐睡去。
当第一丝晨光露出来的时候，她倏地睁开了双眼，发现昨天还凝视着她的那个男人还在门口，神情隐在昏暗里，看不清切。
看到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恐慌，慕然心里微动，下意识想去开门，然而一动，她整个人一颤，匆忙间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墙。
咚地一声！
她却仿佛不知道疼一样，陡然疯狂的用头撞墙，慕然推门将她的身体压在地上，只剩她张牙舞爪的威胁。
“叶衣，你能不能……稍微也清醒一点……”他温柔的摸着她的发，对这样的叶衣无可奈何。
医生被安排住在隔壁，听到声响过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一时不知道是进是退。
随即听到慕然道：“给她打镇定剂吧。”
镇定过后，叶衣又缓缓睡了过去。
这样折腾了几次，周而复始，镇定剂的药量一次比一次多，然而叶衣沉睡的时间却一次比一次短。
医生担忧道：“慕先生，我建议您将她送到专业的精神病院去，她这样的情况，这样下去会更危险。那边不乏这样具有攻击性的精神病人，他们比较有办法。或许病人的病情能得到控制。”
“……精神病院。”慕然看着睡着的不知忧愁叶衣，答应了医生的建议。
可是当看着一个人孤零零地蜷在病房墙角的叶衣时，慕然很后悔。
院长知道来的是个大人物，察觉到他的情绪，院长恭敬客气的道：“慕先生放心，我们医院号称本市第一的精神病院，治愈率比别的医院高出几倍。病人在这里，我们会把她当成亲人一样对待，尽我所能的治疗好她！”
慕然对这种虚话没兴趣，但是现在，除了这里，他找不到方法怎么去治疗她。
院长说完没有听到他回答，不由得有些尴尬，中年秃顶的头上有些虚汗，他干干的笑了两声，道：“慕先生……”
慕然挥手打断他的话：“你走吧。”
“……”院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也无可奈何，谁让对方身份是他惹不起的。
慕然一直站着没走，英俊的外表惹来了很多年轻护士的青睐，甚至有人上前来搭讪，但看到慕然眼底冷然之后，识趣的离开。
不同于走廊上的喧嚣，病房里的叶衣安静非常。她明明就在那里，却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这样的她存在感太过稀薄，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一尊雕像。
她侧面对着慕然，眼睛无神的盯着地面，原本就清瘦的脸更加的瘦。来时慕然给她擦了擦身体，现在的她就像这精神病院里一些病人一样，干净而安静的坐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呆呆的样子，更像一个娃娃，没有丝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