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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珮苦笑着摇摇头,生蛮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谢谢二字。
回家带上舒传德匆忙感到医院,正好是探视时间。郭月瑶依然昏迷不醒,父女俩换上无菌服,沉默的在病床前站了站,转身离开。
第二天是周末,舒珮开车回到attendre门外,冷冷盯着卷闸门上的红漆,调转车头去了医院。加班的医生讲郭月瑶昏昏醒醒,意识还不太清楚,让她到了下午探视时再来。
距离探视时间起码还有6个小时,舒珮烦躁地在icu外面的休息区坐了一会,下楼开车去了附近的二手房中介公司。问清手续费和交易流程,回到车里,用手机的计算器飞快算了一遍。
要把所有的房产尽快处理,光是手续费就是一笔很大的支出。在钱上舒珮骨子里跟郭月瑶一样,一旦计较起来,一分一毫都要算清楚。
下午郭月瑶照旧没有好消息,之后两天依旧如故。这天下午,舒珮一身疲惫的陪着舒传德回了新华小区,随便定了快餐对付。晚上回到花岸水榭的公寓,不巧又碰上电梯故障。
爬到十三楼时早就跌跌撞撞,光是站着双腿都会发颤,开锁进门,虚脱一般跌到鞋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人是怎么了,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放好洗澡水躺进浴缸,身心俱疲的无力感,瞬间浸透四肢百骸。满头引以为豪的黑丝,顺着水波荡来荡来,伸手拨了几下拨不开,情绪莫名变得暴躁。
店子无心打理,郭月瑶欠了差不多七百万的外债,换肾需要找肾源,还需要一大笔治疗费。虽然医保可以报销一部分,商业保险也能报一些,可终究不够。
闭上眼陷入沉思,将睡未睡之际,恼人的发丝从浴帽里落出来,酥痒恼人的缠上脖子。一下子睡意全无,眼底进而多了丝火气。
出得浴缸,眼眸低垂的对着镜子,解开浴帽露出满的头乌亮左甩右甩,犹豫再三:剪了。
天气已经很凉,风吹过大衣的衣领,不受阻拦地迅速往身体里钻去,瞬间冷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舒珮拢了拢外套,快步去取回自己的车。
此刻头顶轻松,脖子似乎都直了不少,但感觉简直糟糕透顶。阎素素这几天一直电话过来,贴心安慰。陆一飞的电话也有,提过一次郭月瑶的事被臭骂之后,绅士的避免着触及这个话题。
只是心中依然觉得空空的,仿佛是在等待,又仿佛已然麻木。
转眼到了第二周周四,昏迷了将近一周的郭月瑶,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下午上班时间一到,舒珮如约赶往刑警队,等着郭月瑶所犯案子的最新结果。
接待舒珮的还是几天前,与她核对账本的经侦支队队长廖辉。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廖辉讲完目前的最近进展,着重讲了郭月瑶有可能会面临的处罚。
舒珮等他讲完,慎重提问:“我妈欠下欠款,最多两个月便可全部退还,这样能不能减刑?”
“减刑这个要看法院怎么判,我们只是负责收集证据,将嫌犯逮捕归案。”廖辉公事公办的解释:“你母亲在事发之前退款的事,能不能起到减刑的作用,我建议你最好咨询一下律师。”
“谢谢廖队长!”舒珮感激起身,出了办公室随即电话联系律所。
开车回到新华小区,舒传德的精神依然不大好,整日整日抱着电脑,不停上网搜索,所有关于治疗肾衰竭,还有肝硬化的偏方。
有个事让他做,总也好过每天胡思乱想。舒珮心知规劝无用,歇了会才去敲门,告知他探望的时间马上就到。舒传德回了声,放开鼠标又拿着纸笔继续做记录。
过了片刻,他揣着写满了整整一页纸的偏方,从书房里出来,着急过去换鞋。
关于换肾的肾源,医生说已在信息数据库里寻找配型,一有消息便马上通知。舒珮明知这事急不得,又怕拖越久越危险,于是瞒着舒传德去做了检查,准备给郭月瑶捐肾。
配型的结果大概需要3…4个工作日才出,心中不安的同时,又忍不住日日祈祷。
车子进到武警总院楼下的室外停车场,手机有电话进来。舒珮锁好了车,边接听边往住院部大楼走。对方看中的是新华小区的小房子,不过要求看房验房产证。
约好见面的地方和时间,舒珮挂了电话,急忙追上舒传德。
郭月瑶的情况还是不太乐观,偶尔会苏醒一阵,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睡。换好无菌服进去,正好碰上她醒了过来,父女俩安静站在床边,轻声细语的安慰。
都说病来如山倒,不过几天的功夫,郭月瑶原本圆润的脸颊,已经瘦得可以看到下巴的轮廓。她艰难的笑笑,有气无力的跟舒珮说:“珮珮你过来一些,妈有话和你说。”
飘忽无力的嗓音,听在耳中沉重又刺疼。舒珮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艰难蹲到床头:“你说,我听着呢。”
郭月瑶有气无力的喘了喘:“我脾气不好……也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自从你跟方亦然分……分手,我心里又害怕你再被男人骗……又担心你……担心你嫁不出去。小贺这孩子……不错,你要是……喜欢就去追他回来。”
“先别说这些,你好好养病。”舒珮的声音低低的,努力憋着才勉强不泄露情绪:“等你好了,一样一样给我说。”
郭月瑶的脸颊颤了颤,喘气的声音又粗又重:“要说……不然以后没机会。妈……从来就不是个合格的妈妈,每次看别家的小孩,亲亲热热的撒娇……我都在想,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和我亲近。”
舒珮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哭出声,赶紧打断她:“妈,你好好静养,我们很快就能回家的。”
郭月瑶却好似有一肚子的话没说完,她虚弱的喘了一阵,稳下气息又说:“我可羡慕别人家的小孩……动不动就给个拥抱,你这么大好像还没抱过我……”
舒珮所有的冷静,在她断断续续的唠叨中,猝然溃不成军。眼泪一直流一直流,好像永远都停不下来一般,不管怎么擦都没用。
兴许是精神消耗过多,郭月瑶说完话,气若游丝的喘了片刻,再度陷入昏迷。
舒珮半跪在冰凉的地砖上,直到口腔里传来一丝腥甜,才堪堪止住嘶喊的冲动。打起精神回到新华小区,舒传德回书房捣鼓了一阵,兴高采烈的欢呼:“珮珮,你妈有救了!”
“真的吗?”随意的附和一句,舒珮靠在沙发背上,什么都不想干,也不想动。
舒传德从书房里跑出来,硬拽着她去了书房,食指哆嗦着戳到电脑屏幕上,指着哪一小段字:“这个草药可以缓解肾衰竭的症状,我明天马上坐车去给你妈买。”
舒珮顺从的看了下,产那味草药的地方在南谷,离新港差不多200多公里,而且是在山区。舒传德最近神思恍惚的,她真不放心他自己出门:“你留下照顾我妈,那些汤汤水水还是你弄的好喝,我去找草药。”
舒传德略一沉吟,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
舒珮勉强露出笑容,去洗了把脸,约上之前联系自己的买家过来看房。对方50来岁的年纪,很面善而且很大方。新华小区的位置并不太好,周边的房价平均7000出头这样,舒珮开7500他都没意见。
看完一圈,总的来说算是相谈甚欢。对方本来要当场给定金,舒珮怕自己第二天出去了不能及时回来,于是另外约了时间交款,顺便去房产局办理过户。
谁知对方担心她反悔,一再追问去向。舒珮无奈,只好说出郭月瑶的病症,以及自己要去地方。
次日一大早,舒珮穿着简便的运动服,早早去了客运站。原本想自己驾车过去,结果晚上上网查了下,路况太险又太陡,她不敢冒险。
检票坐上去往南谷的大巴,车一开舒珮便无聊的拿出手机上网,借以打发时间。出城之后信号忽强忽弱,半天刷不开网页,正烦躁着,有短信进来。
见发件人是贺子安,她没有立即点开内容,而是扭头定定望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急速向后退去,那张深刻心头之上的容颜,让她的思绪再度变得纷杂。从他第一天来店里兼职,到他在荷塘给自己抓萤火虫……无数的画面闪回脑海,渐渐化作勇气,点开了那条短信。
看罢,有咸湿的液体从眼角滴落,唇角上扬的弧度却不断增大。捧着手机贴在胸口深吸一口气,纤细的手指颤抖着落在屏幕上,一个字一个字在短信的回复栏打出:好,我原谅你!只要你能在半个小时内找到我。
坚定不移的摁下发送键,后背倾了倾稳当的贴着椅背,双眼无神的直视着窗外的天空。
难耐的寂静,死气沉沉的笼罩在心头,眼底的火苗也随之黯淡下去。双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
颠簸中,一抹高大的身影落在身旁的座位上。熟悉的气息,以及熟悉的感觉,瞬间如潮水涌来。倏然转过头,贺子安放大的苦涩笑脸,就停在鼻尖。那么近,近到能感觉他呼吸的热气喷薄在自己脸上。
舒珮伸出手,做梦一样覆上他消瘦的面庞,轻轻摩挲。
炙热的体温,像冬日里的暖阳,从掌心渗透过来直抵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子安,她的子安……
不过零点几秒的时间,贺子安的手臂沉沉的圈上去,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胸前。细碎的吻狂风骤雨一般落下,带着深深的愧疚以及爱怜,温柔又克制。
第34章 释怀
缠绵缱绻的吻在旁人的窥视中匆匆结束,贺子安双手圈住她的身子;一齐靠到椅背上。
窗外的景色不停变化;一颗心却仿佛找了落脚的地方;强健而有力的跳动着。不在空虚,不在彷徨;甚至不在退缩。
这几天他想了许多,脑中的念头一次比一次清晰。陆一飞说的对,如果他始终躲着不现身,即使不是他陆一飞,也会有另外的张一飞、李一飞出现。
过错可以被原谅;错过却是一生都无法弥补。他不想往后的日子里,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笑;看着她难过而不能给与拥抱,这些都是他不愿亦无法容忍的事。
相拥着待到情绪平复,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手指在屏幕上面快速的点来点去。长长的解释编辑完毕,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头顶,深褐色的瞳仁掩在睫毛下方,内里写满了深深的惶恐。
舒珮歪头枕到他的胸口,像以往那般自然而然的拿过他的手机,将他打的内容尽数删去,只留下一句:我愿意陪着你,不论天涯或者海角。
贺子安拥着她的手臂猝然收紧,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喉咙里发出类似小兽受伤的嘶哑低吼。这是舒珮第一次听见他发声,粗粝的嗓音好似被沙子磨过一般,于她却胜似听到天籁。
双手无意识的环住他的腰,许许多多的话想说,忽然又觉得其实什么都无需说,只要心中清楚即可。
平稳行驶的大巴,穿过于枯草成片的崇山峻岭,在蜿蜒的山路的上不断向前开去。
同一路段上,一辆崭新的北京吉普不疾不徐跟在大巴后方,时而急转时而平稳行驶。偶尔遇上路况平坦,车速便飞快提高,惊险又刺激的一路超车,看那情形开车的人分明是在玩——拿命在玩。
可惜等车内的陈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事实,人已经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