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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传来声狗吠,冲破冬夜的寂静,之后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天空像一块极大的蓝黑色方布,而星星仿佛就是撒在这上面闪光的碎金子。
陈询文也是个狗东西。
穿得人模人样,竟干些不是人做的事儿。
洗钱是一个大工程,整串链条,井然有序,层次分明,上下交接得都很清楚,环环相扣。
他已给这个工程套了个光明正大的壳,黑色粘上白,逐渐成了灰色。
黑色太过于浑浊了,也太过于纯净,其他色只要混进了黑,都会被染成黑色,定义为没有任何可见光能够进入视觉范围,而现实里,有光亮的地方就会有黑色。黑与白两大对立,慢慢的,就出现了灰色产业,能踩着边界线,游走于黑白之间。
乔鸣开辟了一个灰色地带。
然后一些人就忍不住嫉恨起来,争先恐后地模仿起来,唯恐自己落了下风,亦或者退而求次,希望能和乔鸣合作,跟在屁股后面吃点肉渣。
陈询文就在这些人里面。
今天其他市的一些人将消息传了过来,核对账目的时候,魏成道对着他提起陈询文这个人,恨得牙痒痒,“艹他妈,这人长得跟个贵族少爷样,还海外留学回来呢,什么玩意儿,那什么奥什么经济管理学院?”“嘴上说得好听,还装得苦哈哈的模样想要求合作呢,还会耍阴手呢,外国教育就是这样教的嘛!”
乔鸣卖给边境的一批见不得光的货,被陈询文半路劫胡了。
陈询文出了名的笑面虎,冷情到极点,虽说是陈老三的亲弟弟,却也没见他拉过渐渐走下坡路的陈家一把,这两年从国外读了点书回来,就搭着亲弟弟的名号出来蹦跶,捞了点油水,欲望露出了点头,就开始止不住了。他推测出货物途径的地点,哄骗陈老三借了点枪火,带着人到冰城劫了货,接着就跑了,压根不管陈老三死活。
魏成道的亲信,叫阿亘,直接抄起家伙,冲到陈老三家里,当时那陈老三还在听比自己小了足足一轮的小老婆唱戏。
他表情猥琐,双眼微眯,直勾勾地盯着小老婆的胸口,她刚生完孩子三个月,身材恢复的又不错,丰乳肥臀,再加上这几天小老婆涨奶涨得厉害哟,他美死了。
结果一群人拿着家伙闯进了他家,先把他魂吓了一半,然后一听陈询文劫了人家的胡跑了,他还有点不相信,喃喃道,“不能吧,说是倒卖生意去了啊,过个个把月,就能把钱捞回来,给陈家运转啊。”他连忙想起要给陈询文打电话过去,好了,停机了。
陈老三这次被陈询文坑得不清,手下一半人被他拐走了,货也没落他手里,浑身没落下半点好。
阿亘倒也没办法,只好先回来跟魏成道汇报情况。
陈询文要是偷偷半路劫了胡,不吭声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声张,扬言要去举报,货在他那里,麻烦扔给乔鸣。
他想得挺美。
乔鸣嗤笑一声,低垂了眼睑,睫毛像黑色的蒲扇在脸上洒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鼻梁俊挺,薄唇线条纤细红润,轻轻往下一撇,溢出轻蔑。
陈询文还找了个黑客,黑了电脑,给他发了一封匿名邮件:
北城捞货。
最后再加一个笑脸。
极圈之内,天寒地冻。
货才刚拿到手,还没焐热呼,就忍不住要挑衅。
大概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傻X。
乔鸣眨了眨眼,在阴影的烘托下,他充满禁欲气息的五官更为立体,头上已长出了点头发,大概是个一厘米的寸头。身上那身黑衣完美的与黑色融合在一起。乔鸣也没有回那封邮件,直接关了电脑,摘掉眼镜,立起身推门出去。
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没看到吕璐的身影。
远处只有电器上闪烁着的电源灯,像黑暗里的洪水猛兽眨着猩红的眼,等着他过去。
令人从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不是对黑暗的恐惧,而是对这个偌大的空间里,无人应答的空寂感。
仿佛坠于黑洞之中,没有尽头。
乔鸣突生无力感,总是有点累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快要奔进三开头的年纪了,不年轻了,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尤其是当他刚才听到,面对许晁晁的假设,吕璐的回应只是沉默,他连一点生气和计较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他来说,也许生存就是炼狱。
突然吕璐房间里传出一声闷响,极其细微,却被他听见了。
乔鸣站在那,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出声,带着不被察觉地冀望,喊她的名字,“吕璐?”
隔着门,
吕璐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唔”了一声,“我在里面。”
她听见脚步声渐近,惶恐不安,总感觉自己像是在做坏事的虚心感,仿佛心里在打鼓似的咚咚直跳,说话的声音更大了些,嘴里就像含了一串冰糖葫芦,呜呜啦啦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乔鸣问,“你说什么?”
吕璐两耳发烫,双腿也不听使唤,手心里也出了汗,
“等等!我在准备一个东西,然后,你再等我十分钟。”
她从来没这样做过这种事情,这种讨男人欢心的事。
虽然许晁晁说男人都喜欢自己女人这样做。
乔鸣听了她的话,没动,“好。”
大约过了十分钟,吕璐在房间里放了一段音乐,开头是纯音乐,节奏轻快偏向可爱。
仔细想想,她还是有点羞耻,但是为了改变,她还是愿意去努力的。吕璐吐出一口气,一路小跑从门口跳了出去。
一只大棕熊。
是吕璐去年参加幼儿园演出的时候,买的演出服。
她当时考教师资格证的时候,最出色的是舞蹈。
儿童舞。
大概跟许晁晁理解的舞蹈有点出入。
吕璐跳了一段滑稽有趣的大熊舞,这衣服毛绒绒的,深棕色,就是质量不太好,动作起伏要是猛了就容易掉毛,但好在厚实,帽子上镶嵌着一双黑宝石似的眼睛闪闪发亮,樱桃似的红鼻子,在那圆溜溜的棕色大脑袋上,显得特别漂亮。
两只黑色的耳朵毛绒绒的立在头上,衣服太大,四肢看过去就显得有些粗大,但是跳起舞来,却很灵活。
她跨了个篮子,模仿采花的动作。
这时候,房间里的歌词哼了起来,配合着她,“白云是屋,白云做床。”
“哎呀哎呀,今天好像有点饿。”
“做个白云的馍,喝一口白云的汤。”
“不够不够,我还是不够。”
“采上一朵两朵三朵五六朵。”
“我呀,要回家加上白云的蜜泡水喝。”
吕璐跳得专注,虽然不像古典舞和现代舞那么令人震撼,儿童舞意在想象,行舒意广,她刻画的动物形象模样生动,又加进了舞蹈气韵,像是俯身,又像是仰望;像是来,又像是往,虽是只笨拙的熊,却令人觉得可爱。
因为吕璐问她,那大概是什么样的舞蹈?
许晁晁也有点羞涩,吞吞吐吐了半天,最终给了一个极其含糊不清的答案:就是有个东西在那摆着,然后你围着那根东西转啊转啊。说完她还极其坚定地点点头,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回答,“对,没错,就是这样!”
吕璐觉得她是围着木篮子转了没错。
她尽力了。
她好好跳了。
就是不知道诱不诱惑了。
吕璐跳得时候不敢去看乔鸣,等音乐结束,她脸红扑扑的,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热的还是臊的,她摘了帽子,去看他,小小出声:
“你,觉得怎么样?”
她看过去,只看到乔鸣立在那里,表情看不透彻,但是她却能感受到他似乎在笑,长长的眸子眯了眯,泛着迷人的色泽,流光溢彩。
仿佛被拯救。
柔和了线条。
已是韶光淑气。
“你怎么突然想要跳这个?”他撇下眼,掩藏了心思。
吕璐将许晁晁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别人说,跳舞能诱惑男人……”
乔鸣靠近她,就着那熊的外套,抱住她,毛茸茸的,暖和极了。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发顶毛躁,憨态可掬。
只是她大抵是不知道,诱人,得从心开始的。
他低下头,贴着她的耳朵,就像初次见面一样,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那你不要诱惑别人去了,”
“诱惑我就够了。”
只要这样就够了。
真的这样就可以了。
他是真的,只剩下为她而活了。
他给自己套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在那里面,他无处可逃。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勇敢救夫的女主还有三章上线_(:?」∠)_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乔鸣正在准备去冰城的行李,原本他是没想带吕璐去的。
他从衣柜里抽取了两件厚重大衣,整齐的叠成一块,塞进了行李箱里,然后走到鞋柜里拿了一双及其厚重的加绒作战靴,也一同丢到了里面。
没有细长的刘海搭在前额,乔鸣完完全全露出那双藏着挑魅的双眸,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 ,巧夺天工恰到好处。
他穿了一件灰色绒毛衣,宽宽大大的,捂得人显得壮实,颜色衬得皮肤极白,露出在外一截的手并不是那些精壮男人一样的青筋隆结,手指根根窄修长,却又丰润白皙。
手指挑起换上的衣物,他突然一顿。
看向在一旁跟着整理行李的吕璐,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长到了腰部,吕璐觉得这个长度显得有些累赘,就用皮筋扎起来,盘了个发髻。
像极了古代时候女子嫁人之后,都要将发挽起来。
双鬓的细长黑发衬托着吕璐有些婴儿肥的圆脸,细细柳眉,添了些款款温柔,此刻却是微微皱起,看上去怪可怜的。
其实许晁晁也并不懂男人真正的心理。
太过明显的勾引,显得俗气。真正的诱人,通常都是无声的,却又似有似无地散发存在感,心驰一荡,彻底蛊惑了男人的眼。
吕璐不吭声,埋头帮着乔鸣整理备用的衣物,她以为自己将小心思掩藏的很好。
其实她是不高兴的。
她并不想让乔鸣去冒风险,而且太远了,这次一走就得离开一个月。但是,她却说不出一个正当的理由,去阻拦。
她递过去一枚打火机,一开口,语气中还是透露出轻微的别扭,“给你,要带上这个。”
手心里躺了一个长方形的银色打火机,设计小巧特别。
乔鸣听出了她的语气,眼角上挑,染上浅笑,他接过去,在指间转了两下。
“为什么?”他问。
尺寸大小恰好符合一个成年男人的手掌及手指的动作,简洁完美,拇指按了下去,更会发出一下清晰之“铿”声,小火花四射。
“出点事情,这个还能取点暖,许个愿,说不定奇迹就出现了。”
嘁,卖火柴的小女孩。
乔鸣抬眼笑眯眯的,打火机在空中晃了两下,他夹着打火机丢进了她的衣服口袋里,“那还是先放你这吧,”他低头轻轻嘬了口她的左脸颊,“奇迹比较容易出现在你这。”
吕璐眨了眨眼睛,她问:“这是什么意思?”
乔鸣呵出一口冷气,眸色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我觉得你跟着我一起去,比较好。”
因为一堆办事的糙汉子里面夹着她一个女人,做事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为了能给吕璐作个伴,乔鸣就让许晁晁也一块跟去。
等护照办下来,时间已经又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