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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全然软硬不吃,稍软一分,他便趁势欺人;来硬的更无谓,总不能学他那样,泼出一条性命。
那好,她和他比无耻!
“就算你想刁我,起码也要等个三五年,这几年放我去读书有什么不可以?”
他的表情令她想起在仙家馆的黑暗楼梯,当他轻薄了她之后,被问候老母的时刻,他楸起她头发,将她的脸迎向昏暗灯光,那时也是这样的不可置信。
然后,他大笑。
美若抿紧嘴。
“詹家小姐……”他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凑近她耳边悄声问,“知道我想刁你?那知不知道我想怎样刁你?”他语声低缓,同时轻轻掐她腰肉。
她决定把脸扯下丢在脚底。美若侧头,嘴唇擦过他的,与他四目相对,委屈地说:“再过几年,等我大些,你想怎样就怎样。”
她听见他深长的呼吸,于是试探地将手移到他腿上,滑至膝头,央求道:“先让我去读几年书好不好?”
靳正雷的眼底有火焰燃烧,手也盖在她的手上,缓缓摩挲,似在仔细斟酌。
不过片刻,美若有经年之感。“好不好嘛?”
他慢慢摇头。“不好。”
他方才明明很享受!美若有被欺骗的愤怒。
靳正雷坐直身体,目视前方。“我最近很忙,和兴所有兄弟都能有一口安乐茶饭不是简单的事。不过再忙,你总在家等我,想到这个我很开心,偶尔有空能和你一起吃顿饭,我更开心。放你去港岛?不考虑。”
她才没有在家等他!
“别想太多,好好读你的书,我在外面用心赚钱,过个三五年,你想怎样就怎样。”他拍拍她面珠,“只要你乖乖听话。”
你老母!
“还有,吃饭像数米粒,影响发育。”掂一掂她胸前一颗荷包蛋,他略略失望地道,“还是这么小?”
☆、第十一章
第二日,詹美凤问美若:“他有向你解释过?”
美若不出声,她想知道大恶人在阿妈面前如何表现他的忠良。
“股市跌到150,至少两三年缓不过气,世道这样差,他的生意也不好做……”
无本生意也有旺淡季之分。美若想笑。
“有人由阮氏影业公司跳槽出来单干,资金不够周转,辗转托人到他面前,借去一大笔。说起来,那个导演手下的花旦阿妈还认识,”詹美凤不觉抬起嗓门,犹未意识到已经偏移话题,“当年阿妈在丽池,无限风光,多少人想请阿妈喝一餐茶,只是不耐烦应酬。杨璐璐那时不过是个三流歌女,被人扔过多少果皮阿妈还记得。”
“哦……”
“……现今她也混出来了,可以登上大舞台做明星。三十好几,也不知有什么底气和小妹妹们争——”
“阿妈,你今日不去打牌?”
生活重新稳定,詹美凤故态复萌,每日以逛街打牌消遣。好在靳正雷也不指望她在夜总会能真正帮上忙,她乐得潇洒,偶尔才回夜场过过老板娘的瘾。
“你小舅父讨人嫌,说下午过来,我约了明珠也只能改期。”
自从詹家母女搬回宁波街,詹笑棠来蹭饭的次数便多了些。
偶然撞上靳正雷御驾亲临,他脸上的笑容分外讨喜,比见亲爹还亲上几分。
靳正雷心情好便应酬他几句,心情不好时摆个冷面,他也不在意。
这日同桌吃饭,詹笑棠提起花边新闻,“据说有人夜半出入谭笑香闺。”
詹美凤追星。突然间,多了个八卦话题可以与牌友们分享,令她又惊又喜,追问道:“是与杨璐璐争主角的那个新近明星?”
“当然,还能有谁?”
詹美凤幸灾乐祸,“那杨璐璐运道也到此为止了,我就说,她拿什么与人争?”
“也不一定,听说有人有心捧谭笑,”詹笑棠意味深长地瞟靳正雷一眼,“也不过是让她演配角,说是年纪不合适。”
靳正雷笑一笑,“笑棠知道的还挺多。”
“我小弟就这点好,性格开朗,朋友多,交际广。”詹美凤不失时机地夸弟弟。“二十七八了,笑棠,你也该好好做份事业,成家立室。”
“那也要有人肯给机会。”
靳正雷停了筷子,沉吟道:“陆老板新开张的影视公司正缺人才,像笑棠这样的性格应该合适,我有空和他提一提。”
詹笑棠大喜,“笑棠先多谢靳大哥。”
“不谢不谢,”靳正雷似笑非笑,“有才能应该放在合适的位置,我们是各取所需。”
美若没心思围观丑剧,放下碗筷道:“家姊,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才小小一碗,”詹美凤皱眉,“阿若你最近吃这么少,不要和我说你与人拍拖,正遭遇失恋。”
被远处两道目光紧锁,美若不自在地道:“天热,没胃口。”
正长身体的她才不会刻薄自己,七姑早已备好一份在等待。
做完功课,七姑撤去碗碟,又送来消暑的五花茶。落地小窗外便是两米高的鸡蛋花树,夜风里有清香,她抱着戴妃哼歌。除却一个大变态带来的烦恼,一切和旧时相似。
“七姑,那个变态去勾搭女明星了。”
“男人不都这样,有几个钱周身痒。”七姑说完又怨自己口快,“小小姐,你是正经詹家小姐,可不好去理会那些龌龊事。”
“我才不理,我求之不得,最好他死心塌地爱上小明星,不要再来骚扰我们。”
“那生活怎么办?”七姑叹气,“现在要求着他呢。大小姐也是无奈,有头发谁想做癞痢?”
“赚钱还是要靠自己。七姑,拿身份证来,我去开个股票户头。”
七姑大惊:“那东西好似赌博,千万不能沾。”
“已经跌到底了,总不成恒指跌到零去?”
“我们才那少许钱……”七姑自梳不嫁后,每月出薪水总会固定捐一笔钱到姑婆屋,为防老有所依。她的积蓄不多,美若更少。
“蚊腿也有肉,有朝一日狂升起来,翻个几倍几十倍你就开心了。”
“小小姐,这些事还是问问大少好些,他比较懂行。”
“他……”美若嗤笑。
大少詹笑棠正在起居室向詹美凤告密:“家姊,你醒目些好不好?人家墙角撬过来了,你还在为她鼓掌?”
詹美凤莫名其妙,“这话从何说起?”
詹笑棠摇头。“那个谭笑,有人深夜出入她香闺,你当我是说谁?”
“……是、他?”
“当然,不然你以为他那么容易答应给我一份好工作?”刚达成交易,靳正雷前脚离开,詹笑棠便迫不及待和家姊细说,在他看来,这叫姊弟情深。“家姊,几经辛苦才回到现在的环境,千万提防,不要被人一脚踩下去。”
詹美凤深呼吸,“我知道怎样做。”
不知是不是谭小姐言语讨喜,肉体迷人,靳正雷连续多日不见人踪。
欢场女子詹美凤不惧,男人嘛,有需要的时刻,身边但凡有个齐头整脸的异性,爽也就爽了。以前华老虎也不是守身如玉。
但是这个谭笑的竞争力太过惊人,据说家庭贫苦,从送外卖盒饭的小妹傍上场记,一路睡到导演床榻。十八九岁,面容娇美,又有38C巨型尺寸,如何不让人爱?
詹美凤暂停了所有活动,白天睡觉,晚间攒足了精神回旺角捉人。只是久寻不获,脾气越来越暴躁,美若见着母亲就绕路走。
私下里,欢欣鼓舞的她与七姑约好,下月初一去圆玄寺还神吃斋。
美若运气实在不好,老天也不眷顾,但有所求,总难偿心愿。
靳正雷在一个台风横扫过境,留下满园狼藉花木的夜晚驾临宁波街。
先始两人在二楼大吵大闹,然后忽然静下去,安静得让人担心詹美凤会不会出意外,最后便传来她一阵阵疯狂的吟叫。
“比仙家馆的珠姐差点,强过茵茵姐。”美若点评。
吟叫声一浪未止,一浪又至。无法入睡的美若从床上跳起,打开冷气,关紧门窗。
关窗之前,她将七姑为她从圆玄寺求来的平安符远远扔了出去。
“去死!”
第二日下课,美若回家,只见角落里,两个菲佣面红耳赤,正在窃窃私语。
一个说:“妆台被掀翻在地,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一个回:“那算什么,浴室像经过洪涝,床单被褥一团凌乱,我足足花了两个钟头收拾妥当。”
美若摇头。提醒道:“做好自己的事。”
两个菲佣噤声,行礼退开一边,让她进去。
詹美凤似才睡醒,穿轻纱睡衣,半躺在起居室沙发上,眼睛半开半阖,一双玉足搭在一起,姿态慵懒。
见她进来,她抓一抓凌乱长发,问道:“阿若,阿妈也去烫个新款大卷可好?”
那是谭笑的经典发型。
美若对她妈的争宠手段无语,“你钟意就行。”
进了厨房,她对七姑道:“初一我另有安排,七姑你自己去拜佛。”
“阿弥陀佛!小小姐,拜佛要诚心。一次不得,下次继续。说了去又不去,菩萨会怪罪。”
七姑那张乌鸦嘴,不几日便灵验。
何昭德在美若学校门外等她。
数月不见,她似是长高些许,仍做白衬衫深蓝领带的校服打扮,裙下小腿光洁,露在外的膝盖骨小巧可爱。
目视她迈着步子款款而来,何昭德如回大学初恋时,心跳加速。
“詹小姐。”
“……”
“你好。”
“马马虎虎,不太好。”
“……”何昭德语滞。
佳人错身而过,他情急,追上去并肩,“我升职加薪了。”
“恭喜恭喜。”美若加快脚步,不过数秒立即停下,转身对何昭德绽开笑容,“何科长?现在是不是应该这样称呼你?”
何昭德没注意校门对面街巷,两部深蓝宝马无视禁停标志,停靠在路边。有人拉开车门,一身黑衣的男人由车里下来。
他的目光停伫于美若的笑颜,那男人目光凝聚在他身上。
“太客气,叫我名字便是。还要多谢你当日吉言。”
靳正雷正向这边走来。美若收回眼角余光,垂目做娇羞状,“多谢的话,是不是请我吃饭?”
何昭德惊喜交加,“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阿若。”
一只手臂搭在美若肩头,她身体一僵。
只听靳正雷问:“我是阿若契爷,你是……”
华老虎离港,近两年时间消息全无,廉署对詹家的监控逐渐减弱。何昭德又有其他案子在身,所以不曾见过詹氏母女的新靠山。
“我……”对方和他年纪相差无几,如果说是美若朋友,不免平白矮上一辈,“我是廉署一处何昭德。”他向对方伸出友善的手。
靳正雷做个久仰大名的表情,点头道:“再会。”
他手上使力,将美若身体扳个半圆,丢下错愕的何昭德,走向座驾。
“他是廉署的人。”美若狐假虎威。
“O记我也不惧。”他凑近她耳边,“小阿若被色狼骚扰,契爷自然要两肋插刀。”
她想拿手肘撞他腰肋,一转眼被丢进车里。
人未坐稳,他袭来半身,捏住她下巴,问:“怎会认识廉署的人?”
“他为我契爷而来。”看他脸一沉,美若忙改口,“华老虎。”
“我看他是为你。”他偏爱揉她双唇,细腻触感久久难忘。
“你去问他!”
他凝视她双眼,辨认话里真假。而后放开她道:“以后不要对他笑得那样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