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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舅妈爽朗笑骂:“别特么瞎白话。我啥前儿不让你借姐钱了?都一家人,有就借呗?前些年,我那不是没有吗?”
不过二舅妈确实不愿意提这茬。
因为以前,甭管老爷子借没借钱、借多少,只要刘雅芳来,她就和大嫂俩合起伙来摔门,赶紧锁上碗架柜儿。从来不管刘雅芳叫姐,都是她家那口子叫姐。
现在也习惯叫名字了。又不能冷不丁改,太过刻意。
现在想想,真恨不得刘雅芳能忘了那些。
脸红发热,二舅妈举杯道:
“雅芳,俺家翠柳给你添麻烦了。她都跟我说了,到家就跟我娘我老姨唠你人实在。你说她那事儿闹的。
我……唉,那翠柳被我老姨惯的不行,那没相中铁林,也不能强求,处对象那玩应得讲究个眼缘。
我也没寻思她能相不中啊?你说铁林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富贵人,她啊,不说她了!没福!
你说整的我这个没脸。听屯子里人说你们回来了,想去看看你,又抹不开脸,怕铁林对我有意见。”
毕月举着筷子愣在那,歪头瞅她二舅妈。
啥玩意?要不要个脸?还没相中她小叔?
刘雅芳反应那才快吶,在桌子底下踹了毕月一脚,就怕毕月急头掰脸的跟她二嫂俩犟犟这事儿。
没必要,以后都不咋见面了,这回可妥了,让翠柳要脸,她给,那就不用拿东西去陈家串门了。
“嗯那。没事儿。没那缘分,当亲戚走动呗。”
毕月也咽回了话。
不冲别的,以前不知道,现在觉得舅姥爷人不错,一个舅舅,要是希望他做的跟亲爹似的,那不可能。这就不错了。
从这之后,毕月见识了她娘胡说八道的功力。问她咋住院了呢?她娘接话撒谎道:
“和大成俩,没正溜,骑车摔冰溜子上了,那个肋巴扇摔折了,这个脖子也受伤了。”
……
最后等毕月她们离开时,舅姥爷告诉刘雅芳道:“后天,让老二拉着俺们去你家瞅瞅。多少年没去过了。瞅瞅铁林。”
这就是告诉你提前准备的意思。
刘雅芳坐在车里紧着回头冲后面招手,直到看不见人影了,她才转过身,转过来先叹了口气:
“唉。你说哪有当长辈的去见你小叔的?
以前亲戚都少,谁瞅着你都绕着走。条件一好,见面这个亲香。
我因为你叔受人白眼,也因为你叔借力啊!
你瞅瞅,都够着要和你小叔攀关系。你说又不借钱,就算认识个有钱人,又能咋地?”
毕月哑然一笑:“所以你以后也别磨叽我,我挣钱还挣不过来呢。我要活的比我小叔还风光无限,您吶,眼光要放远。”(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章 你们离开了,从此没有人和我说话(一更)
毕铁林蹲坐在坟包前,火光照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只看他眼神中带着回忆,目光清澈温润,嘴里正在嘟嘟囔囔地说着啥,表情上满是想念:
“爹,娘,我又来了。
老儿子给你们送钱来了。
上两回都有我哥一家在一边儿陪着,也没跟你们说上啥话。
总感觉当着小辈儿的面儿,说啥都怪不好意思的。
呵呵,你们得纳闷吧?咋年前烧,初一烧,恨不得三天两头就送钱呢?
知道因为啥不?
因为你们老儿子有钱了。
我用了大半年的时间,置办了房子,开得起店铺,坐上了汽车。
不再是穿着单鞋,走南闯北的时候了。
我还记得那时候躺在边境那小旅店里,一整就碰到警察临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再一想到你们也都没了。
晚上自个儿一人,一瓶二锅头,一盒烟,哭了好几场。
唉,我咋跟你们说这个呢?
不用惦记,都过去了。
那时候我就发誓啊,我得折腾出个样儿来,要不然跪在你们面前,没脸。
现在我敢说,你们可以放心了。
爹,娘,我也能帮着我哥我姐了。可……”
毕铁林使劲睁大了眼睛,叹了口气。
可你们却都不在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除了过年给娘烧了套毛料衣服,给爹烧了几条好烟,再也尽不了孝。
毕铁林叹了口气,给毕老爷子倒了点儿酒:
“爹,我特意跑村里小卖店打的酒。
知道过年那天的酒,您喝不惯。怕您吶,想这口。
吃吧,喝吧。
你们活着时,没享福,到了那面可劲儿花吧。
我烧的纸钱足够用。别省着。
买大房子,再雇两个人伺候着。地主啥样,你们就啥样。
别当三代贫农,没意义。
到哪个地界儿,都是恨人有笑人无。
娘别总是把好吃的放碗架子里。您想啊,您第一顿舍不得吃,放着攒着的,放坏了再拿出来,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爹也别总是一吃饭就说不爱吃肉啥的。
爹啊,都不是老儿子说你,您吃了一辈子的大葱蘸大酱,您都没吃过啥好的,可不就说啥都不好吃?”
随着说的那些话,就跟自个儿能看见一幕一幕似的。
那些片段,似能看到毕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模样,毕铁林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他两手使劲一摩挲脸,才继续用着轻松的语气说道:
“娘不是总说富裕人家天天吃细面大饼吗?你们天天吃,卷肉吃。
我们这面也吃着呢,现在连狗蛋儿都有点儿挑食了。
我哥见天的骂他变修了。
吃黄桃罐头,就跟过去喝苞米面稀粥似的。
感冒淌鼻涕吃,饿了也吃,当零嘴还吃。
她们几个小孩伢子,晚上临睡觉前儿,躺被窝里恨不得天天起罐头吃。
还一个个扒瞎,说什么睡炕怕上火,吃那玩意儿去火。
你们要在啊,一准儿会骂他们败家。
爹、娘,你们说咱家日子得好成啥样了,你们不敢想象了吧。
嗯,还有一个事儿,娘,我得嘱咐你几句。
我爹愿意玩牌,娘让他玩吧。
他年轻时忙着干活,老了还没钱,一辈子也没伸手打麻将。
我记得我十几的时候了,那时候的活多重呢,我爹干完活还大半夜偷摸去扒眼瞅人玩。
下晚回家躺炕上说梦话,还给我踹醒了。
我前两天跟我三大爷一起吃饭了,他身体还算硬朗。
听他讲起和我爹年轻时的事儿,说他扒眼看人玩,还老犟犟谁打错了牌,别人都膈应他。
都到了那面了,娘就别管他了。
从今往后,让他玩大点儿的,我没啥事儿就给你们烧钱。
你们在那头要是特别不放心我们呢?你们就给我托梦。
我啊,以前在那里头,还能梦见你们。
现在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出来了,一次都梦不见了。
你们是不是太放心我了?
别太放心我。我年后回去又要折腾开了。
这回回去是挖煤矿,要是煤矿那活能行,那才叫吃喝不愁。
娘,我知道你指定得骂我,瞎折腾啥啊?把钱都存上吃利息啥的,是不?
老儿子啊,不敢停下,不能停下,你们明不明白?
我让你们受了那么多年的白眼,让娘你跪在政府面前丢了脸,我现在就得全都找回来。
我一定要活出个样来。
以后让谁提起你们,都得夸一夸你们有个好儿子。
要不然,我这!”毕铁林捶了捶心口的地方:“我爱和自个儿较劲。”
当最后一摞子纸钱扔进火堆儿里,毕铁林站起了身。
他用树杈子拨愣着火苗子,让纸能够烧透,最后才小声告诉道:
“娘,我知道你们最惦记啥。
嗯,我有对象了。
她是大学生,叫梁笑笑。
长的嘛,长的跟您有点儿像,呵呵,有点儿胖,小脸圆咕隆咚的。
性子也有点儿傻乎乎的。
您要是在,一准儿能拿住她,您说啥是啥。比我嫂子还好欺负。
等过两年,我让她来给您和我爹磕头……”
当火光全部熄灭,毕铁林再次跪地磕了一个头,才起身下山。
只不过跟上山时的状态完全不同,脚步轻盈了许多。
就像离家很久的孩子归家了,得到了父母极大的安慰。
似是听到有人嘱咐他:铁林啊,要在外面吃饱了,注意身体,多穿点儿。
……
刘雅芳和毕月脚前脚后进了屋,开门就看到毕成冲她们使眼色。
刘雅芳纳闷地东瞅瞅西看看,没明白。
毕月更直接:
“打啥哑谜?咋的了?”
毕成坐在小板凳上还当烧火丫头呢,闷声闷气道:
“姑哭了。”
刘雅芳顾不上摘围巾,开门进屋,就看到她家狗蛋儿的小手正摸毕金枝脑门呢,小嘴也巴巴地问道:
“姑,你也没发烧啊?要不要吃罐头?吃上备不住能好点儿。”
刘雅芳扯开狗蛋儿:“去外头呆着去。你当你姑像你似的呢!”
说完,先把两手放在炕上热了热,才放在毕金枝脑门上也摸了摸,小声问道:
“发生啥事儿啦?这咋都不在家呢?”得,刘雅芳直接忘了她闺女惹祸的事儿。
毕金枝默默流泪不语。
被人一关心,那心酸的呢,哭的更邪乎了。(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一章 啥叫人味儿(二更)
刘雅芳看着泪流满面的毕金枝,一时无语加无奈。
还闹个是爽利人!
这家伙,哭起来没头了,哭有啥用?你倒是说说咋的啦?
“别哭了啊,金枝,咱家不缺吃不少喝的,大过年的,啥大不了的事儿,哭成这个样儿啊?”
毕金枝被噎在当场,想起事出起因,上来那股不讲理的劲儿,她瞪着刘雅芳道:
“还不是你家月月惹的祸?赶上你们都走了!”
刘雅芳半张嘴又合上,干巴巴道:
“啊。干仗啦?跟大国还是娟子啊?”想起来了,艾玛,到底干起来啦?
她就说嘛,咋没看见付国和付娟呢?还有她家那口子人呢?
同一时间,毕月也站着厨房门口回身问毕铁林:
“小叔,你身上咋那么大烟味儿,干啥去啦?”
毕铁林含糊了句:“上山了。”说完直接进了屋。
毕金枝坐了起来,和刘雅芳对视了一眼,俩人齐齐看向毕铁林。一句上山了,听的她们心里这个不得劲儿。
毕铁林笑了笑,也没背着刘雅芳,劝毕金枝道:
“姐啊,我刚才寻思了一路,娟子那孩子确实得管管了,可不能老那么又打又骂的,换种管法吧。
哭啊嚎啊的,啥啥都说不明白,你教育她也不往心里去。
而且你都给她打皮了,时间长了就记仇。
她又不是听不懂话,十多岁了,你以后要发火前先听听她要说啥,还得以谈为主啊!”
毕金枝立刻火冒三丈:“她就是短揍!还十来岁,一点儿不懂人事儿,长到八十也那味儿!”
毕铁林拉下了脸,沉声道:
“姐,你要这么说话,我跟你也没法唠。你就躺炕上哭吧。
那是你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