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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儿个敢打我,我就去我大舅家!让我妈跟你没完!”
夏利车的大灯,和自行车专营店门口的两个红灯笼遥相呼应,停车刹车的声音响起,毕金枝撩了下长围巾往后背一甩,率先下车。
她疑惑地看了眼她闺女的自行车,看着门半掩着,大铁门也半掀开半拉上的,扭头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弟弟锁好车也进来,随后就走了进去。
而屋里正热闹着,在付娟大喊大叫的噪音下,愣是没人注意外面有台小汽车停在门口了。
“你有能耐打我一个试……”
“啪”地一声,毕金枝对着看不见她背转身的闺女,上去对准付娟的后背就给了一巴掌。
付国脸色红的发紫,有气、有羞、有意外毕金枝忽然出现,更出乎意料毕金枝进屋就打孩子。
许小凤也在毕金枝出现那一刻僵住了。
毕金枝一进屋看见她闺女那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觉得她都不用猜,指定是付娟又胡搅蛮缠了:
“打你咋地?威胁谁呢?你还想打爹骂娘啊?跟我干完仗又跑这又作又闹来了,你……”
付娟嗖地一下转回了头。
她捏紧手中的毛线帽子,拧着脖子,用仇视的目光和毕金枝对视了两秒,使劲一咬唇,咬的毕金枝吓一跳,上手比她妈力气还大,一把推开,推的毕金枝连续向后几步一个趔趄,她跑了,跑的太过匆匆,和刚进屋的毕铁林撞了个满怀。
毕铁林只看清外甥女抬眼时满眼是泪,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孩子不是好眼神地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跑出了门外。
“付娟!”毕金枝喝道。
“嗳?”付国彻底懵了。
许小凤只见到传说中“富贵人”的一个衣角影子,然后那位高大、能挣钱,传说中的小舅子就没了踪影,跑出门追孩子去了。
毕金枝气的用拳头捶了捶胸口:“这一天天的,她这是盼着我赶紧死啊。你说,因为啥啊?!”冲付国发火,眼神瞟到了许小凤身上,停顿了下来,这次彻底看清眼前人了。
都没用付国介绍,毕金枝微眯眼认真地瞧了瞧,惊讶道:
“你是?你说我这眼神,寻思买自行车的呢。才看清,竟跟孩子拌嘴架了。这不那谁吗?小凤吧?”指着许小凤,看脸色涨红的付国:
“后院许大娘家的二闺女吗?是吧?”
许小凤之前心里有点儿发毛,此刻一听毕金枝这个态度,放下心来,爽朗笑了笑点头,说话前先瞟了眼毕金枝的穿着打扮:
“嫂子,你说我也是回娘家才听说你们来县里了。早就想来,一直没倒出空。
这不嘛,白天竟忙活我那个裁缝店了,也不能关门。今儿个上这附近买东西,寻思路过就进来瞅瞅,正好付大哥这有人买货没关门,跟付大哥唠了几句。
挺晚的了,孩子估计是心疼付大哥没吃饭,吵吵了几句,你说都怨我。你这是才回来啊……”
毕金枝勉强露出笑脸,挺实在道:
“没事儿没事儿。以后常来。现在这孩子啊,不服管,说一句喊八句,让你笑话了。都你哥给惯的。你坐你坐。”
“可不坐了,我刚才就要走来着……”
付国看着毕金枝大衣都没顾得上脱,和许小凤拍着手送到门口,他两手叉腰,对着四敞大开的门外长舒一口气。
随后又一皱眉头,那孩子跑哪去了?得亏铁林追出去了。
毕金枝进屋就瞪眼睛道:“你看看你看看,都你惯的,我一管她你就拦着,怎么样?现在不管在哪,她说吵吵把火就吵吵把火的,一点儿女孩儿样都没有。”
“是,得揍她!以后我再不拉拔了,你爱咋管咋管。走吧,咱俩别废话了,赶紧锁门回家看看。铁林咋这么晚来了?”
……
毕铁林无奈且生气。
他撩下车窗,沉着声音,对猛蹬自行车的付娟喊话:
“娟子,你能不能听话?上车,老舅拉你回去,不怕冻感冒吗?”
付娟一手把着车把,一边儿用棉袄袖子胡乱蹭了把眼泪,哭的早已视线模糊不清,光着脑瓜蹬车,帽子还在车筐里扔着呢。
再冷,她都觉得不敌心冷,委屈透了。
自行车把一歪,那时候路面哪有栅栏和马路牙子,她就进了骑进了旁边的壕沟里,也没注意,继续边哭边蹬车。
毕铁林无奈地哈出一口冷气,开着车窗灌他一肚子凉风,没招了,将车吱呀一声往路上一停,下车把棉袄前大襟一抿,急跑着进壕沟一把拽住付娟的后车架子。
“你这孩子,脾气也太大了,跟谁生气也不能这样啊?”
毕铁林紧蹙眉头,当舅舅的也挺闹心,付娟都是半大的姑娘了,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命令道:
“下车,我拉你回去,有话跟我上车唠。”
付娟被押解到车里了,毕铁林装好自行车,上车就听到外甥女哭的直抽搭,一声接一声的,就跟要过不去了似的。
“娟子,跟你娘就不能好好说话?见面就非得干架啊?”
付娟继续哭。
毕铁林叹息,试着谈话:
“快别哭了,拿围脖擦擦脸。你跟老舅说,真是你妈不对,老舅指定不偏她,我找她谈。
你都十来岁了,我不信你能比小时候还不懂事儿,事出有因你得说,你不说谁能知道?光哭有用吗?”
随嘴说完,毕铁林看了看车外,他姐新家在哪啊?
付娟被一安慰,更委屈了,她为她妈好,她妈还打她,她是捡来的吧!
哭着喊道:“老舅,我为啥比我姐遭罪啊?我都不想活了我都!真的,我死了得了,她就能生个小子了!”
毕铁林吓一跳,顾不上问家搁哪了,开车慢慢绕,侧头看付娟:
“少胡说八道!啥事儿说开了拉倒,几岁啊?要死要活的。”
“我爸他……”付娟哭的异常委屈开始诉说上了。
听的毕铁林脸色很不好,听十三岁的丫头东一句西一句的。
付娟有些感觉说不出来,只强调她就是想看着她爸,今晚干等不回家,有种直觉想去看看,可毕铁林却很明白。
也终于搞懂,孩子不是不懂事,他姐是真有问题。
夜深进院,毕铁林对着急上前的毕金枝说:“谁也不许骂娟子,先让她回屋睡觉,有啥事明天再说。”
“铁林。”付国上前一步。
毕铁林没等付国说完,干脆利落道:“明天再说。我开一天车了,也挺累的了。”
走之前,毕铁林虽脸上带笑,和付大娘说着话,但他只扫了眼他那个缺心眼的姐姐,却没正眼瞧付国。(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三二六章 一叶障目(二合一)
“铁林啊?听你姐说去市里啦?咋样啊”
付国抱着全新的被褥进了屋,一脸笑容。就跟那天跺脚离开赵家屯不是他似的。
毕铁林正在揉着太阳穴。
被外甥女哭俩仨点儿,哭的脑仁疼。那孩子记性还挺好,从小时候的委屈一直能说到十年后。
再加上这一天,来回开了快十个小时的车,又喝多吐了两次,状态很差,也确实没精力大半夜再废话了。
闻言斜睨了眼付国,不冷不热道:“嗯。放那吧。”
眼前这小舅子咋又跟他摆上谱了呢?
得,大老板爱甩脸子。钱没挣多厚,脾气却水涨船高。
付国本来是想说孩子又闹了,想跟毕铁林说两句客套话啥的,可看见毕铁林这个态度,他也没了心气儿唠嗑。
心话了,借谁那俩钱都不容易!
扭身走了,干巴巴扔下一句:“那你也早点儿睡,明儿早咱再唠嗑。”
……
付老太太给付娟舀洗脸水,围着她孙女身前身后地转悠。
老太太咋不惦记呢?
孩子一走三个来小时,还是个丫头大半夜离家出走,要是遇到坏人可咋整?
她儿子和儿媳刚回来找孩子时,那给她吓的呢,当即抹上了眼泪,现在想想心都直折个儿,得亏孩儿她老舅跟着来着。
毕金枝刚一露面,老太太又像是喊,又像是求似的,推搡了把毕金枝,意思是你给我出去,说道:
“金枝啊,你听娘的话,快回屋睡你觉去吧!有啥话明天再说,啊?这都快十二点了,管孩子你不能大半夜管!她老舅不都说了吗?孩子都哭的迷摸的了!”
娘俩都挺委屈。
毕金枝无奈透顶。你说她还没说啥呢,婆婆就拦着,这还有个好?
管孩子最怕有老人在跟前儿护着,护时间长了,啥孩子都得皮实了。
不过毕金枝倒是没和老太太顶嘴。
比起去年,现在婆婆也不知是因为条件好了,还是婆婆老了,已经算是脾气有了很大改善了,反正是不再挑刺不再骂人。
而付娟则是连眼皮都没抬,一眼都没瞅她妈,跟她老舅不说还好,说完后吧,全想起来了,现在越想越生气。
小丫头觉得,她对毕金枝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
这回她可是正确的,她老舅都夸她了,说是她长大了。
付娟用水撩着肿眼泡,哭也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儿,简单洗了洗,一扭身直接进了屋。
……
夜深了,毕金枝心情本来很差,出了付娟和婆婆的屋,冷冽的夜风一吹,吹的她心头更是凉哇哇的。
可回了自个儿屋,一抬眼就看到付国坐在被窝里,脱的只剩下个背心了,还脱呢。
先是脱光膀子了,紧接着手伸进被窝里,又脱了线裤裤衩。
毕金枝瞟了眼从被窝里飞出的大裤衩,有点儿赌气囊塞道:
“你心咋那大呢?等你闺女以后走顺腿儿了,哪天兜里钱再多点儿,直接给你坐火车跑,我看你还咋嘚瑟!”
“可别嘚嘚了,这都几点了?要说她也得明个。你不冷啊?来,金枝,上炕,痛快的,就这点儿热乎气,一会儿该抖搂没了!”
毕金枝坐在炕沿边脱袜子,她还没倒出空来找付国算账呢,那在她娘家人面前都啥样了?赛脸!
再一个她嫁付国这些年了,自个儿丈夫啥样,她认为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就说两口子之间那点儿事儿,她俩其实做的挺勤的。
一天不那啥,两天早早的。
年轻那阵,经期时付国都急三火四。床头打架床尾和,她是体会的透透的。
以前穷也好,生气啥的也罢,那都不耽误付国半夜钻被窝。
就是她掉了孩子之后的那个小月子,她和付国闹的最凶。
她都怀疑那时候是不是冷不丁给付国断了那事儿了,才心里不痛快打她的。
本来在毕金枝看来,付国属于犯错先回来的,现在再求着她行夫妻之事,她离家好几天了,付国急她可不急,她手里掐着付国的“命脉”,更是底气十足骂道:
“我告诉你哈,你给我滚边儿俩去,我弟弟可在这呆着,我还被娟子气个要死,像你似的呢,臭不要脸,你给我消停点儿!”
毕金枝没等咋地呢,先警告、摆谱。
但耐不住刚才还和毕金枝说话态度一般的付国,一看媳妇坐跟前儿了,他耗不住了。
一把拽过毕金枝的胳膊,脸色发急、语气商量,哄道:
“你快点儿进被窝,我给你脱。一人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