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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酒……现在可没什么许可证,利润那么大,搞不好会被扣上“走私”的帽子。
“什么?我记得我小叔说正往外倒货呢?怎么库房还有货?先别管那么多,吴叔,你就说吧,一般我小叔碰到难处有没有吃得开的朋友,你把他们电话啥的给我,咱得找人,先把人捞出来,罚款咱认了!我就能替我小叔做主!”
一说到找人,吴玉喜似乎心里有点儿底了,可他很苦恼的抓了抓脸,你说铁林咋啥时候不走、偏偏这节骨眼回东北了,就是发电报或者谁坐车回东北找他,那也得三天三宿!
等铁林回来了,能不能黄瓜菜都凉了?再说明晚他们还得跟黄老板交货呢,一直信守承诺,现在库房被封……
“有个姓张的秘书,在政府,好像是某位大领导的秘书。大侄女,我只知道那领导姓陈,至于具体的,我就见过两面,后来都是你小叔和他单独联系,有啥事儿都是找他。
按理说,有些方面早都给摆平了,剩下的都是小虾米拦路的,是想扎咱点儿钱,可……”
吴玉喜着急忙慌的走了,去了西库看看情况。
毕月哪经历过这事儿,一时间,她的眼神略显迷茫,站在厨房门口,吴玉喜走时,她什么站姿,现在仍旧什么样。
还是梁笑笑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站在毕月的身后,她咬了咬牙:“毕月,我找我舅舅吧,问问他有没有人。”大不了、挨顿骂!
梁笑笑开了口,毕月心绪稳了稳,她没回头,摇了摇头,冷静开口道:
“不用,你舅舅在外事那种地方工作,估计不行。如果吴叔一会儿回来说西库被封、大壮叔也被抓走了,我都不意外,这是有备而来。
笑笑,我先走了,去市政府试试找张秘书,李老师也跟我说过他,如果能找到他,应该凭他和我小叔的关系,能办妥。你听着点儿敲门声,给吴叔开门啥的。”
毕月说完就推开厨房门,没给梁笑笑嘱咐她的机会,直奔自个儿的小屋穿大衣、换鞋,习惯性背上双肩书包就离开了家门。
可见她还是慌了神,强迫自己镇定而已。
毕月满脑子想的都是,争分夺秒,不能再给任何人机会给她小叔扣上“走私”的帽子!一旦库房里的货没处理好,被当成“证据确凿”,翻身可就不好翻了。
还有,她咬牙,小叔难怪那么有钱,真是干了擦边儿的营生!
……
冒烟风雪天儿,八十年代京都的出租车本就稀少,毕月出门急,都没顾得上围条围巾,连雪带风、吹的她得眯起眼睛。
她不停地挥着手、不停地看手表,最终女孩儿选择向公交车站台跑去。
唉!到啥时候权利才是至高无上的。这一刻,毕月感受至深。
“大爷,就让我进去吧,我是北师大的学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我找张秘书!”
政府看门的老大爷,此刻在毕月眼中有着很大的“权利”。谁都能难为她一道,就是不放行,你磨破了嘴皮子都没招。
本以为八十年代门口守门的老大爷,比后世武警站岗要好说话的多,可大爷觉悟真特么高!
“你找什么秘书也得先打电话,里面的人,准许了,下楼来接你,或者打电话告诉我,我才能放行!别说你是北师大,你就是北大老师都不行!
这是规矩,这是政府,哪是你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打声招呼就随便出入的?!当你家后院儿呢?你懂不懂!再说了,现在是下班时间,赶紧走赶紧走,不走我叫警察出来了!”
这给毕月气的,她要有电话,她至于跟这大雪天磨嘴皮子吗?!
越急越乱,毕月态度很差:
“我找张秘书有急事儿!给陈领导当秘书的张秘书,你明明知道是谁!为什么就不能打个电话帮帮我?这明明就是举手之劳!”
……
蔫头耷脑的毕月,一边儿追着公交车,一边儿还得给自己鼓劲儿,脸蛋儿被风雪刮的生疼。
是啊,是她幼稚了,人家凭什么举手之劳?凭什么帮你?见得多了,她怎么就忘了?
当她推开家门,听着吴玉喜说大壮叔也被逮进去了,另外两个叔叔花钱出去打听事儿,听到的消息是不止是封的事儿,很麻烦,麻烦到吴玉喜打算今夜连夜启程回东北、去找毕铁林。
毕月眼神落在猪脚汤上,她听着梁笑笑和吴玉喜还在打听着,听出了笑笑想问清具体地址真要给她舅舅打电话了,所谓死马当活马医,“走私”去找外事人员……
毕月忽然蹲下身,一股脑的将猪脚汤倒在了饭盆里,她抱着汤走出了家门,留给大家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去军区医院,吴叔必须等我回来,再去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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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住口(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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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衙高筑台阶多,进门先登记,搜身门卫严,正门无路后门偏……
她老早之前就尝过了,只是没有今天急迫。
毕月抱着汤锅上了出租车。
求人难,难的是心理那一关。她劝自己,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在认识人面前,至少比去了执法部门能放的开。
可实际上她的心理是一会儿忧愁、一会儿洒脱,翻来覆去,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她愣是能想很多很多,多愁善感的情怀也彻底被唤起。
她想着:
人这一生,到底会求几次人,到底会向多少人低过头,不得而知。
人们只知道,生活会教会你很多;生活更会迫使你,或者希望你得到更好生活的他、他们,不得不去求助于别人。
大小难关来临时,能够得到别人的“搀扶”。
“求人求人”,求要有求的姿态,她要做好遭到拒绝时,控制住自己别追问原因,免得难看。
她心里清清楚楚的明白,楚亦锋不该她欠她的,如果没有那一个吻,她甚至欠楚亦锋的。
在吻过后,楚亦锋气急败坏的对她说完那些话之后,她还能这次抱着汤盆上门……
毕月看着车外银装素裹的京都夜晚,她在利用他的好感啊!要不然她哪来的底气!她凭的是什么?!
想着从那天之后、再没露面,毕月叹气出声。
不能细思,细思恐极,她怕自己和绿茶婊划上等号。
不能给自己再扣帽子了,她心里一遍又一遍打的腹稿该用不上了,真怕自己调头跑掉!
付了车费,毕月站在军区医院的大门口,双手捧着汤锅,明明都看不到手表,却像是提醒、给自己鼓劲一般看了看手腕处,心里碎碎念:
小叔再进去,意志再坚强,人生也毁了!你要什么脸要脸!
挺胸抬头爬楼梯,走到204房间门口,轻叩完病房门……
毕月脑中一片空白。都要说啥来着?嘴像泵壳一样。
低沉的男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进!”
毕月机械一般地推开房门,放轻脚步走过小客厅,站在了楚亦锋的视觉范围内。
楚亦锋抬头……
男人的脸色,在抬头看向门口时,一片淡然,可他那双漆黑的双眸,在看见是毕月出现时,眼底涌起似深不见底的深潭。他挺直的鼻子在灯光下,显的更加硬朗。
楚亦锋已经换下了黑毛衣,穿着一身病号服,斜靠在床头,抱着本书,打算看一会儿准备休息了。
“我来、我来是……楚大哥。”毕月终于把视线从汤盆处转移,看向了楚亦锋,脸色羞红一片,未语先羞,羞愧、羞涩、羞于开口。
求人总是会自尊捆绑在一起,尤其她平时习惯扮演一种不屑一切的冷眼,可此时此刻……
性子要强的女孩儿,什么都没说呢,就觉得难堪包围了她整个人。
楚亦锋合上了书,随手扔在了床头柜上,微抬了一下受伤的右腿,挪正身体,他坐直身体,以为毕月是因为中午没过来,后悔了,不好意思了,又出现,女孩子的一种羞涩。
在他看来,多余。多久、他都能等,只是晚来了嘛,晚了会儿而已!
好吧,他不想提醒自己很没出息,他现在心里高兴的要死,他只需要记住,刚才在抬头看到是毕月那一刻的意外和欢喜。
淡然的脸色转换成了稍显柔和的表情,声音依旧低沉,只是细品品会发现,带着一丝丝亲昵:“手里傻抱着什么呢?”
“呃,噢,对对!”毕月和楚亦锋对视:“这是我熬的猪脚汤,你要不要喝点儿?”
这次,楚亦锋的唇角压抑不住向上翘起,舒心。
顶着冒烟雪来看他,瞧瞧那丫头的脸被冻的,通红一片,还有那一脑袋小短发也有点儿湿乎乎的。
毕月的形象,吞噬了楚亦锋那颗闹别扭的心,他没打算要什么,要的就是毕月能想他,对他认真,仅此而已。
还要什么?这就够了!
楚亦锋像上次一样,这个动作又像是阔别已久一般,轻拍了拍他的床边儿:“过来。”
毕月抿了抿唇,低头抱着汤盆往床头柜那走,把盆放下那一刻,她那双平日里明亮的大眼睛,急速地眨动了两下。
并没有听楚亦锋的坐下,更是站在床边,毕月忽然和仰头看她的楚亦锋认真对视,后者疑惑地看着毕月先是抿了抿小粉唇,眼神扫过毕月微皱的两条秀眉:
“碰到什么难事儿了?”
“楚大哥,我小叔从外地上货,在京都倒烟倒酒,两个库房。
他今天早上的火车,回了东北,可今天晚上东库和西库都被封了,具体库房里有多少的烟和酒,我还没倒出时间细问,主要是看库房的两个叔叔被抓进去了,我猜不是税务工商就是海关。
要是被扣上走私的帽子,还有那两个给我小叔干活的叔叔……我怕,我怕我小叔再进去,他曾经被人冤枉,在监狱蹲了七年,我爷爷奶奶都没见到他,他刚出来……”
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一双泪眼看向楚亦锋,开口说了,那个“求”字也就不难了。
“我怕!楚大哥,你能不能找找人,帮帮我。”
楚亦锋有些微愣地仰头看向用大衣袖子擦眼泪的女孩儿,他顾不上那一丝丝之前想多了的不舒服。
他那颗心被毕月哭的乱七八糟,皱起两眉,两手拄着床,又再次往床头蹭了蹭坐的更直流:
“别哭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那有笔和纸,把那两个库的具体地址写上,还有关进去的那两人、你小叔的名字。”
话说完了,毕月抹着眼泪去执行,刷刷刷在白纸上写着地址,泪眼模糊。
楚亦锋也有了两分钟缓缓心神的时间,他看着弯腰趴在窗台上写字的毕月,对着她的背影、嘴角牵起。
不该有不舒服的,她在碰到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