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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想要问一问吕小姐。”袁方话锋一转,打断了她的神思。
吕玲绮忙收起那份敬意,说道:“什么事?”
袁方目光望向远方,缓缓道:“我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令尊如从前那般,突然对我反戈一击,吕小姐你会怎样?”
这一句问,针一般,扎在了吕玲绮心头。
袁方,这是要她表明立场。
“我一定会阻止父亲,哪怕不惜和他决裂,我也绝不会让他伤害你。”吕玲绮却毫无犹豫,斩钉截铁的答道。
袁方眼神微微一动,看向吕玲绮的目光,也与往常有些不同。
“这个吕玲绮,倒是跟他的父亲吕布,有很大不同呢……”
袁方惹有所思,对眼前这巾帼红颜的印象,悄然之间,也发生了改观。
微微一笑,袁方道:“那我就谢谢吕小姐了,希望不会有那么一会。”
“别叫我什么吕小姐,叫我玲绮好了,听着还顺耳些。”吕玲绮也笑了,重新恢复了那份爽朗,言语间,竟还有几分小女人似的娇柔。
袁方哈哈一笑,扬鞭道:“好啊,玲绮,那咱们就快马加鞭,去救令尊吧。”
一夹马腹,白马银袍,奔驰而去。
吕玲绮也爽朗一笑,纵马追随而上,明艳的披风,如流火一般飞舞在身后。
旷野上,一红一白两骑,并肩齐奔。
两万人的大军,离开下邳城后,一路马不停蹄的北上青州,数日后抵达了高唐城。
进抵高唐,袁方便收到情报,吕布被困于濮阳,在曹操大军,和袁熙所部的夹击下,已是危在旦昔。
袁方也不作逗留,进抵高唐次日,大军便一路沿黄河西进,杀奔濮阳而去。
两日内,袁方的大军,便出其不意的杀入了兖州所属,东郡境内。
前番刘备投奔曹操,曹操实际已提防着袁方出兵,给刘备增拨了些兵马,令他驻军于沛县,以防袁方从南面进攻。
故袁方此番出兵,恰恰没选择最方便进兵的南面徐州,反绕道青州,从东面杀进了兖州。
曹操对东面的防备,显然不足,袁方大军入境,一路长驱直入,连克茌平、临邑、东阿等数县,以日进四十里的速度,向着濮阳推进。
袁方预计,按照这样的推进速度,不消十日就能进抵濮阳一线。
那时曹操必会率重兵,前来阻挡他前进,吕布所受之围,就将因此大为缓解。
然而,就在袁方正疯狂的推进时,却传来了濮阳城破的惊人消息。
曹操也不知用了什么计策,几日内就攻破了濮阳,而失城的吕布,则率不足八百的部曲,逃往了黄河北岸袁熙的防区。
这个消息,令袁方颇感意外,更让吕玲绮,以及高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紧接着,细作再次传来消息,称吕布率残兵逃往北岸后,正一路向着平原方向突破,试图逃往袁方的地盘。
而袁熙则不肯轻易放过吕布,以一万之众,对吕布八百残兵,进行疯狂的围追堵截。
闻知此情报,袁方当即决定放弃进军濮阳计划,大军北渡黄河,进入河北地界,迎着吕布突围的方向,前去接应。
是日清晨,大军沿着北岸大道,马不停蹄的向西疾行军。
前方斥候忽然来报,言是一队两百人的残兵,打着“吕”字的旗号,正迎面而来。
“莫非是父亲他杀出重围,前来跟咱们会合了吗?”吕玲绮惊喜不已。
袁方遂叫大军且驻,派出一队斥候,前去探明来军身份,如果确为吕布残兵,就护送他们前来会合。
半个时辰后,那队残兵的身影,进入了视野之中。
两百多号人,一个个垂头丧气,黯然失神,残破的“吕”字旗号无精打采的垂落着。
来者,果然是吕布的败兵。
败兵徐徐而来,吕玲绮和高顺,都举目张望着,迫切想要看到吕布的身影。
扫视半晌,他们却始终未见吕布的身影。
“小姐!伯平!”
人群中,一将拨马奔上前来,身后还牵着一匹赤艳如火的战马,马鞍上,还挂着一柄硕大无朋的方天画戟。
第一百九十九章新仇旧恨算总账!
“文远?父亲呢?”吕玲绮策马而上,望着那空荡荡的战马,吃惊的问道。
那迎面而来的黯然之将,正是吕布麾下大将张辽。
高顺也策马上前,惊叫道:“文远,怎只有赤兔马和方天画戟,主公何在?莫非是受伤了不成?”
张辽翻身下马,跪倒于吕玲绮跟前,一脸沉痛道:“末将无能,没能保护好主公周全,请小姐治罪。”
此番话,竟似吕布已遭不测一般,吕玲绮听着花容大变,眸中瞬间涌现惊怖之色。
“莫非,吕布竟未能杀出重围不成……”
袁方也意识到什么,缓缓拨马上前。
吕玲绮则一跃跳下马来,冲上去一把将张辽揪起,厉声道:“张文远,你给我说清楚,父亲他到底怎么了?”
张辽低垂着头,默默道:“我等随主公突围出濮阳,本想从北岸逃往平原投奔袁州牧,谁想那袁熙以一万大军,沿途围追堵截。就在一天前,我们在东武城附近,中了袁熙的埋伏,主公身负数箭,不幸坠入了黄河之中。我等救之不及,只能带了赤兔马和方天画戟,拼死杀出重围,主公他想必已……“张辽声音沙哑,已是说不下去。
身负数箭,人又坠入黄河之中,几乎是九死一生,可以说,吕布几乎已无生还的可能。
“主公——”高顺已是一脸悲怆,恨得咬牙切齿。
吕玲绮则茫然失神。整个人怔怔的呆在了那里,犹豫冰冻了一般。
性情如男儿的她,虽极力的克制,但袁方却看得出,她的眼中已填满了悲愤之色。
左右颜良、鞠义等袁方嫡属将领们,皆面面相觑,唏嘘不已,感慨之余,却都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私下觉得,吕布是个巨大的威胁。今吕布死了。他们自然要松一口气。
袁方下得马来,轻轻将手放在吕玲绮的肩头,叹道:“没想到,我们还是迟了一步。玲绮。不要难过。也许令尊并没有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袁方这话倒也没错。
只是。身负重伤坠入滚滚黄河中,若这还能活下,那简直是天大的造化。
袁方这番话,在吕玲绮听来,也仅仅只是安慰而已。
蓦然间,吕玲绮将脸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即使刚烈如她,也需要一丝安慰。
她却没有嚎陶大哭,只是头枕着袁方的肩膀,默默无声的低啜,丝丝缕缕的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袁方的肩膀,让他感觉到一丝湿润。
袁方伸出手来,轻抚着她的背,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安慰她了。
片刻后,吕玲绮猛然抬起头,拭干净眼角的泪痕,脸上再无女儿家的伤感,只余下狂燃的复仇之火。
她瞪向张辽,喝问道:“张文远,我问你,曹贼是如何攻破濮阳城的?”
“都是魏续、宋宪和侯成这三个叛贼,若非他三人暗通曹操,偷开城门,濮阳城也不会被攻破?”张文远恨恨道。
袁方心头一震,猛然间想起了沉埋的记忆。
他记得,原本的历史上,魏续、宋宪和侯成三人,对吕布就没什么忠心,下邳一役,也正是此三人背叛,才是吕布城破被擒。
“魏续——宋宪——侯成——”
吕玲绮将那三人的名字,咬牙切齿的默念数遍,仿佛要将仇人的名字,深深刻入心中。
接着,吕玲绮忽又想到了谁,于败兵中扫视了一眼,喝问道:“陈宫呢?陈宫人又何在?”
陈宫乃吕布麾下首席谋士,今理应随吕布败逃突围。
张辽却又是一叹:“濮阳突围,北渡黄河后,陈宫劝主公去投袁绍,主公不听,那陈宫便趁夜偷偷脱离了队伍,想来是去投奔袁绍了。”
听得张辽之言,袁方点头道:“陈宫乃兖州名士,今虽败于曹操,但与袁绍却并无怨仇,以他的声名,在袁绍那里应该还会谋得一个不错的职位。”
吕玲绮秀眉深凝,眼眸中涌动着愤恨的烈火,显然在怨恨陈宫的背弃,似乎,她已经把陈宫,也加入到了她复仇的名单当中。
万军之前,鸦雀无声。
张辽、高顺,乃至吕布那两百败兵,都望向了吕玲绮,等着她做决断。
吕布坠河失踪,就意味着吕玲绮,成了这些残留部曲的少主,何去何从,都将由吕玲绮决断。
蓦然转身,众目睽睽之下,吕玲绮忽然单膝跪倒在了袁方面前。
她仰视着袁方,拱手沉声道:“玲绮和一众兄弟们,已无依无靠,今愿归顺于州牧,奉州牧为新主,万望州牧收留。”
她做了决定,决心率吕布残部,归顺于袁方。
吕玲绮这么一跪,高顺和张辽也先后跟着跪下,皆称愿奉袁方为新主,请袁方收留。
袁方看着伏跪于前,这些吕布的女儿,和他的旧将们,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似高顺这样的良将,袁方早就欣赏万分,却固顾念其忠义,只好让高顺以客将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效力。
如今,高顺这般表态,已算是正式成为袁方的部将。
除了高顺,更让袁方欣喜的是,连张辽也要投奔自己,奉他为新主。
那可是张辽啊,原本历史中,魏之五子良将之首,智勇双全,镇守淮南,多少次杀得吴国闻风丧胆。
这样一员栋梁之将,要归顺于袁方,这叫他如何能不喜出望外。
尽管袁方没有趁人之危的想法,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吕布这么一死,竟是意外的让他从中获利。
环视伏跪的众人一眼,袁方俯下身来。将吕玲绮扶起,郑重道:“既然你们看得起我袁方,今后我们就并肩而战,共创一番大业。”
此番豪言,便是表明收纳了他们。
“多谢主公。”吕玲绮改了口,转呼他为主公。
其余高顺、张辽等吕布旧部,也皆改称袁方一声主公。
袁方微微点头,坦然接受他们的拜见。
这时,吕玲绮却又恨恨道:“主公,臣父为曹操所逼。为魏续三将所叛。又被陈宫所弃,今还为袁熙给害死,这些人都是玲绮的仇人,玲绮恳请主公为我做主。替我报仇雪恨。”
袁方神色微微一动。他就知道。吕玲绮率部归顺,除了走投无路之外,必还有想借他之力。替父报仇的用意在内。
袁熙乃袁方死敌,这自不用说。
曹操当初无故相侵,助袁绍兵围高唐,今又要跟他争夺中原,自然也是敌人。
至于陈宫、魏续等人,他们分属袁绍和曹操,自然也是袁方之敌。
吕玲绮的这些仇人,恰恰也都是袁方的敌人,即使没有她所请,袁方也要跟这些人血战到底。
于是,袁方想也不用想,慨然道:“今你既归附我袁方,你的仇敌,便是我袁方的仇敌,我必会为你报仇雪恨。”
吕玲绮大喜,拱手感激道:“多谢主公。”
这时,张辽突然跃起,指着西面道:“主公,那害死温侯的袁熙,就在几十里外的东武城,主公今有大军数万,何不趁机袭破东武,一举击杀了袁熙那狗贼。”
听得“袁熙”的名字,袁方立时火冒三丈,无尽的怒火从心底狂燃而起。
他想起了当年袁府中,袁熙是如何仗着嫡子身份,厮压他,轻视他的种种恶行。
他又想起,当年那场比试中,袁熙是如何不择手段来陷害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