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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革命的名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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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第二天清晨,设置在巴黎各重要部门、路口、以及桥梁各地的临时检查站外,正在执勤的自卫军军官突然接到来自元老院议长签发的一道紧急公文。上面要求所有军官和士兵即刻停止全城戒严行动,在拆毁所有路障的岗亭之后,全部撤回各自军营内修整,冠冕堂皇的理由却称首都已恢复往日秩序,不再需要步枪与刺刀的继续存在。这份命令的下达显然不太符合正常程序,那是作为巴黎卫戍司令的安德鲁元帅没有上面签署自己的大名。
但元老院签发的公文的合法性是真实可信,且不容置疑的,大部分自卫军听从了共和国最高权力机构的命令,开始有条不紊的实施回撤军营行动,惟独效忠安德鲁元帅的士兵们对于这道命令充耳不闻,依然坚守自己的岗位职责。他们在面对元老院议长派出的使节时宣称:除非要看到安德鲁元帅亲自解除戒严令,方可行动。
就在两万多国民自卫军撤入军营之前,一直游荡于巴黎阴暗角落,秘密监视自卫军一举一动的叛乱份子们开始蠢蠢欲动。他们三五成群的涌入不为人察觉的背街小巷内,在那里不仅接受保王党头目的训话,还要为自己分得各类武器弹药,为即将发起的暴动做充分准备。
此时,刚从元老院凯旋而归的科勒执政官正站在自家屋顶,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陪同一旁的还有巴泰勒米议员、皮什格鲁将军、以及刚刚宣誓效忠法王路易十八的梅努将军,这位前巴黎国民自卫军的副司令官,已在两月前被安德鲁元帅解除军职。
沉吟片刻,科勒转过头来,忽然问道,“皮什格鲁将军,您的部队什么时候集结完毕?”
皮什格鲁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担心什么,最后再过一个钟头。上午9点20分,必定能听从号令准时起事。”言语间,皮什格鲁还在恼火于科勒先前的优柔寡断。
科勒故作一旁,又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另一们将军。“梅努将军,您率领的巴黎自卫军呢?”
梅努上前一步,面色异常恭敬地说道:“尊敬的执政官阁下,只要皮什格鲁将军的枪声一响,我的旧部便可以从马利兵营迅速出动,并按照原定计划突袭既定目标,胜利指日可待。”
听闻之后,科勒简单地点点头,脸上并却没有一丝喜悦。说实话,科勒并不愿意保王党人提早暴动,要是成功了,一切倒也好说;倘若此举失败,则要搭上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成果。而且在巴黎城外,还有大批虎视眈眈的共和国正规定的存在。
老谋深算的巴泰勒米看出科勒执政官的所忧何事,心头一转,他便将后者拉到一旁,轻声安抚道:“科勒,别太担心!整个巴黎早已失去必要的警觉,即便是安德鲁重掌兵权,也同样无济于事。至于陆军部想要调集50公里外的军队入城,除非有五百人院集体议员的三分之二多数表决。而这,决不是今日匆忙之间所能办到的。只要熬过这个白天,占领整个巴黎,我们就能以武力手段威胁两级议会的议员,让他们重新恢复法王时代。”
……
直到两小时后,元老院绕过巴黎卫戍司令给国民自卫军下发命令的消息才传达到安德鲁手中,此时,这位马赛的独裁者已经在杜伊勒里宫的陆军部里“歇息了整整一天一夜”。
“签署解除戒严令的混蛋们,你们是在自掘坟墓!”就在安德鲁冲着大门雷鸣咆哮的同时,手中的纸片纷纷飞舞起来,进而散落于房间各地。倒是门外的执勤两名哨兵是早已习惯于屋内元帅大人的怪异发泄,自从昨夜卡尔诺执政官命令二人送安德鲁到这里“休息”以来,情况便一直是这样,精力充沛的安德鲁元帅始终未能歇息片刻。
说是休息,事实上安德鲁是被自己的上司,陆军部部长卡尔诺软禁于此,借口是安德鲁前日来的一系列军事行动未成得到督政府与元老院的授权,导致巴黎局势日益严峻,业已威胁共和国的安全,云云。与此同时,陪同安德鲁在房间的,还有先期抵达杜伊勒里宫的罗克副官。
等到安德鲁宣泄愤怒后的间歇,罗克这才前行劝言,“殿下,事已至止此,是否实施应急预备方案?”说着,罗克手指面对正街的方位,准备将怀中的红布条系在窗台。
副官口中所述的紧急预备方案,就是安德鲁在赶赴陆军部之前,为防止意外情况发生而向效忠安德鲁的军官们发出的一项特别命令。一旦局势持续恶化或是安德鲁被囚,只要看到杜伊勒里宫出现红布条(信号),皮埃尔上校就将率领侍卫队以及部分投靠安德鲁国民自卫军,即刻冲入杜伊勒里宫营救他们的领袖,接着众人重返马赛,等着日后再行图谋。
看到自己一番建议只是让沉默无语的安德鲁继续摇头,罗克有些急了,直截了当的说道:“殿下,我不清楚您为何下达一系列荒唐指令,去找昔日盟友们的麻烦,而让元老院把住种种口实,但目前局势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包括拉法耶特在内,整个巴黎都已经抛弃了您!”
“呵呵。是吗?”安德鲁一脸的愤怒荡然无存。先是微笑着欣赏副官的紧张表情,后才压低了嗓门,继续说道:“好不容易获得北上巴黎的良机,怎么能轻易遇难而退。的确,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明示,但我十分清楚,现在的巴黎还不能、也不敢抛弃安德鲁。我亲爱的副官,难道你不觉得从昨天到今天早上,巴黎街头变得异常冷清。空气中散发的火药味却越发浓郁。嘿嘿,山雨欲来风满楼。没有我的亲自授权,拉法耶特带领社会党议员怎么能在两级议会里通过对我自己不利的表决中,始终保持一言不发的缄默。”
听着上位者的讲解,罗克的眼神反而更加迷惑起来,按照摄政王自己的话说,元老院之所以能绕过五百人院和巴黎卫戍司令直接给国民自卫军下达命令,都是安德鲁一手所为。但又不像是,毕竟殿下已同自己一道被软禁在陆军部的阁楼里,与囚犯无异。
“殿下您是说,目前的局势都是您刻意安排的?”罗克将心中的疑虑吐了出来。
安德鲁阴笑着将手一挥,含糊其词地解释说,“得了,罗克!别把我想象的那么阴险,事事料事如神。实际上,一切行为都是因时、因地、因事而定。目前要看拉法耶特等人能否说服部署在巴黎郊外三个师团指挥官,希望他们务必赶赴巴黎、拯救巴黎,镇压保王党发动的暴乱。事情的关键却是时间尺度的把握,既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倘若太早了,使得我待会在房间内议事,会变得无法漫天要价;要是太迟了,更是糟糕,我可不想狼狈不堪跑回马赛。”说出这番话时,安德鲁也在内心打鼓,压根没有表面装作的那份沉静、从容与自信。
罗克依然不看好上位者的安排,忧心忡忡的他再度问及,“可我的殿下,那些士兵都隶属惴贝尔元帅的北方军团,如何能接受拉法耶特将军的主张?而且,保王党人造反在即,哪怕是您马上恢复军职,但真正忠于法国且听从殿下命令者,不过数吉之众或难以抵挡叛军,无法赢得北方军团回城的必要时间。”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安德鲁嘴中冒出轻蔑一句,“是否用保王党人的鲜血血洗巴黎街道,看看我那时的心情而定……”正待安德鲁继续往下说时,却听见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如果要用焦头烂额来形容卡尔诺执政官目前的窘迫,虽然是不够的。自从前夜巴黎重新爆发骚乱以来,尽管卡尔诺想着置身事外,但每每问题都齐齐找上这位执政官。那一夜的“军民联欢”之后,遭遇洗劫的工商业主、城市富商、金融寡头们纷纷指责陆军部队纵容巴黎卫戍司令官私自行动,导致士兵与暴民在整个城区内肆意搞打、砸、抢,他们一致要求陆军部的首脑们以及当事人安德鲁赔偿城市富人的一切经济损失。
但一穷二白的陆军部哪里有钱,别说赔偿钱财,就连数十万士兵的军饷都险些发不出来,而真正有钱的安德鲁元帅视而不见,面对众人无休止的发难,压根不愿意掏腰包。不得已,卡尔诺只能将自己的副部长先行软禁在阁楼中,心想等着有钱的西班牙摄政王拿钱才放人。
毕竟,如今的元老院中依然是平源派的天下,卡尔诺可以鄙视沾满铜臭味的金融政客,但不能轻视他们蕴藏的巨大能量,因为共和国军队数亿法郎的军费案虽然通过,但想要元老院下拨出来,依然要靠工商业主、城市富商、金融寡头们设置在议会中的代言人脸色行事。
在索钱无果后,元老院议员们受气急败坏的主子们指使,昨晚连夜召开紧急会议。他们在拉法耶特领导的社会党议员缺席的情况下,接受保王党头领科勒提交的一项议案,并在议会中强行表决通过,宣布安德鲁元帅下达的戒严令“违宪 且非法”,命令国民自卫军重新回到各自军营,即日起解除巴黎街头正在实施的军事封锁,恢复所有正常商务活动。要不是,雅格宾派担心保王党人伺机坐大,因而对提案部分内容有所保留的话,恐怕元老院还要在解除安德鲁一切职务的同时,成立一个专门调查委员会,全权审理巴黎卫戍司令违宪一事。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阶段,卡尔诺本人尚不担心什么。虽说陆军部的情报官们不断向自己示警,汇报有关保王党人正在秘密集结,随时有可能在巴黎各区发动武装暴动的消息,但军人出身的执政官依然自信的认为,即便是保王党人自取灭亡公开起事,部署在巴黎郊外的骑兵旅也能在两小时内赶来市区镇压,更别说后面紧跟上来的三个精锐步兵师团。
然而,自信过头的卡尔诺却独独遗漏了一项致命因素。作为督政府执政官身兼陆军部部长的卡尔诺元帅尽管有权以督政府的名义,调动任一共和国部队部署到巴黎50公里之外,但没有权限命令这些士兵们越过“卢比孔河”来“入城勤王”,保卫巴黎。
那是遵从去年开始实施的共和国新宪法中约定,但凡调兵入“平等之城”(即巴黎),事先须征询五百人院议员三分之二的表决通过。原本这一条是形同虚设,摆饰而已,毕竟上到师团长,下至普通士兵一贯听从卡尔诺执政官的命令。
只是不久前,巴黎军方为赢得两级议会议员的支持,通过一项增拨全年军费的议案,作为妥协,卡尔诺便代表陆军部接受了两级议会的制约,允许议员们任命师旅团的特派员重新掌管审军法处,再度恢复大革命时代特派员的职权凌驾于作战指挥官的尊崇地位。可没想到当初自己这一妥协,竟然导致今日的恶劣局面。


第四集 地中海,我的海!第79章 和谈与镇压(13)
上午九点时过,距离保王党首领下达的总暴动命令还有20分钟,叛军的第一声枪响就从圣心大教堂内传出,那只是一名想借酒驱寒的神甫无意间拨动已上膛步枪引来的麻烦。但枪声这么一响,足以让集结在圣心教堂外的匪徒们听得清楚,个个欣喜若狂,误以为是首领们命令行动开始。屋外的严寒以及长时间的等待都使得缺乏纪律的叛匪心烦意乱,大家也来不及分辨真假,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抬头张望教堂屋顶的时钟指向,便齐齐嚷嚷着涌向街头。
“起义开始了,兄弟们过来啊!”匪徒们一边向前奔跑呼喊,一边挥舞起手中的枪械与刀剑。若不是他们脸上显露的兴奋表情,几乎与逃难流民无异。虽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其声势的确不小,尤其当越来越多的叛乱份子从集结地跑出街头巷尾,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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