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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得昏迷过去。皮埃尔不知道处于善心,还是良心发现,就将他搀扶到自己的小屋,用热水与壁炉的火光救醒了他。之后,皮埃尔才知道被救的人叫达武,一个山岳将军四处寻找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寻找达武?”安德鲁问道。话一出口,将军就发现自己成了个白痴。套着驴头的大白痴。做为巴黎街头的流氓无产者,他当然熟悉市井上的各类传言,包括自己派人寻找达武中校的消息。
皮埃尔极度贪婪地又灌下一大口香槟,意由未尽的添着舌头,笑着说道:“全巴黎的人都知道你在满世界找达武,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事情。”
“好了,少说些废话。我想问你,达武是否真恨我?”安德鲁竭力摆脱刚才的尴尬,继续问道。
“恨?!怎么会呢?将军在山岳港的伟大功绩可是令达武钦佩无比的啊!我还亲耳听他说到,将军如何英明果断,如何用兵如神。我在母亲的墓碑前发誓,刚才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决无任何隐瞒。”皮埃尔看到将军有些怀疑自己的神情,赶紧赌咒式的申明一番。
“少拿你的母亲发誓,她会在坟墓里被你气得打滚的。那他为什么说我是屠夫?”安德鲁说道。
“屠夫?我没听错吧!达武兄弟的胆子真大,竟然敢在法兰西第一大屠夫面前大骂安德鲁是屠夫!”皮埃尔嘀咕着有些难以置信,他显然不敢说出心里的话,只好放下酒瓶,张大了嘴,呆呆地望着将军,于是安德鲁重复了达武最后的一番话。
“我可怜的将军,你上当了,达武兄弟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他曾经无数次说过:如果达武站在将军的立场上,他也会这么做的,而且希望做的更彻底,消灭一切反革命的贵族与教士。当然,这话不包括可怜的皮埃尔了。”皮埃尔漫不经心地拖出一把椅子,让屁股压到上面,并继续说道:“达武兄弟之所以烦恼,是因为他有苦衷。”
“什么苦衷?”安德鲁追问道,还在心中鄙视皮埃尔称呼达武为“兄弟”。
“因为一位勃艮第省的候爵夫人。她与达武兄弟自幼青梅竹马,只是在倒霉的路易十六召开三级会议之后,作为贵族的达武兄弟曾公开表示支持立宪议会。从此同为贵族的女方在其家人的强烈反对下不得不与之绝交,后嫁给了当地的一位40多岁的老候爵,成为候爵夫人,于1790年随同丈夫来到巴黎定居。据说,去年五月间,候爵大人因为参与为王后玛丽·安特瓦内特递送纸条与食物,被人接发,而投入监狱,不久后便随同赤字王后一起走上断头台。娇弱的候爵夫人,同样为此牵连也被放到监狱,全部家产都被没收。此次,达武兄弟来巴黎后,才得知候爵夫人的事。因为无力营救曾经心爱的女人而情绪烦躁,更加肆无忌惮的酗酒,并且厌倦与任何人的接触,当然除了我,他的好朋友,皮埃尔。”皮埃尔在大言不惭说着这段话的同时,居然没有讨要美酒的举动。
“该死的,既然要救爱人就直截了当的告诉安德鲁,好歹我也是共和国陆军部的一名部长,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权力,但也有几分说话的份量。”安德鲁暗自骂道。接着对皮埃尔问道:“是不是我把候爵夫人救出,就可以得到达武的效忠?”
“这是将军所要做的事情,同样,我也会做很多工作,双方的通力合作才能使得达武兄弟成为您的部下。我真不明白,一个似酒如命的酒鬼,需要安德鲁将军花费如此大的精神与代价,值得吗?”皮埃尔感到十分疑惑,全然忘记了刚才,自己是如何亲切称呼“酒鬼”为达武兄弟的。
“照我的吩咐去做,完成你的任务,其它的考虑你别多操心。”安德鲁轻声呵斥道,扭头对着站在一旁看笑话的犹里西斯说道:“你手上还有多少金法郎?”
“大约有一百五十左右。”犹里西斯回答道。
“恩,你取出60金法郎交给皮埃尔。”安德鲁又冲着皮埃尔说道:“这笔钱你拿去,是为达武和你各租个好住处,就在沼泽区附近,大概三天后我会亲自把那位候爵夫人送过去。钱必须用到实处,每天把你的开销汇报给我的勤务兵。另外,告诫你,当我送候爵夫人出狱后,若还不能得到你达武兄弟的忠心,安德鲁将军会直接送你上断头台,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安德鲁再次向皮埃尔发出严正警告。营救几个反革命的非首要份子,对安德鲁而言相当容易。因为就在后天,巴拉斯与巴雷尔将连名签署一道保证书,释放拉瓦席。安德鲁届时也将请求二位委员增加对候爵夫人的保释令。
听到将军那威胁的话语,皮埃尔口中称“是”,并连连点头。他以敏捷的手法快速接过犹里西斯递来的大把金币,垂涎口水着一五一十的清点起来,就如同原野里的独狼,双眼放着绿光。点到最后,心有不甘的他,又开始盯着勤务兵手中半饱的钱袋,对着安德鲁企求道:“这些是达武中校与候爵夫人的费用。将军,可怜的皮埃尔还没有接触过一个苏的施舍。你看,我的衣服如此破烂,如何,能不能……”
安德鲁望着这个贪婪成性的“同胞”,心里感到一丝悲哀,随即恨恨地骂道:“父亲给了你高大的身材;母亲给了你英俊的外貌;可你却给了自己卑鄙与贪婪。真不知道造物主是如何把你弄到世间的。唉,仁慈的安德鲁满足你的请求。犹里西斯,把钱袋都交给他吧”。
犹里西斯听到将军的吩咐,没好气的把钱袋扔向贪婪鬼。皮埃尔倒没在意对方的不快,即使注意到,他也根本不在乎,那是别人在用金币砸自己。呵呵,一件多么美好与幸福的事情啊。
贪婪的皮埃尔一边兴高采列地把金币装入袋中,一边嘴无摭掩地叫道:“撒旦至上,皮埃尔终于时来运转了。无限的赞美你,呕歌你,颂扬你,我的地狱之神!”
皮埃尔的上述自白,招致了犹里西斯的更加反感,因为这位十几岁的犹太教男孩是在内心忠实于上帝;但却引得安德鲁的一阵感同身受,那是将军在某些时候也视撒旦为保护神,如果上帝不能给他带来利益的话。
想到这里,安德鲁突然对那位贪婪与卑鄙的“同胞”有了一丝好感。
第二集 巴黎在召唤 第5560章 阴谋与背叛
“送走”了皮埃尔,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2点多,巴拉斯依然没有回家。安德鲁在走廊上站立了一会儿,返回到自己的房间。安德鲁仍没有睡意,但在这以前,他还是强迫自己洗漱一番。
说来好笑,巴拉斯官邸的洗漱间就属安德鲁使用的最为勤快,几乎所有人加起来的次数还不及他的一半。难怪雷色夫人时常在饭桌上唠叨,将军的洁净程度比柯赛特小姐,是过之而无不及,除了在香水的使用上。其实雷色夫人对安德鲁及其随从的招待,还是挺不错,饭菜与茶点非常可口,房间的日常打扫都是管家在进行,巴拉斯曾想找几个仆人帮忙,安德鲁也想让自己和侍卫们参与打扫,管家都没答应。只是在小姐问题上,每日三次抱怨安德鲁将军不去郊外。每到这时安德鲁便望着巴拉斯,但后者总是说:事情太多,过段时间。
走进自己房间的安德鲁再次闻到了香水,虽然已经很淡了,但他仍不习惯这种由酒精、香精和蒸馏水按一定的比例混合制造而成的,根据调香师的配方制成浓度不同的混合物。这段时间,安德鲁算是彻底明白这东西在法国盛行的根源:全都摆脱法国人不爱洗澡的习惯。史书上记载的不错:法国人不喜欢洗澡,国王路易十五一生才洗了三次澡,一是诞生时,二是大婚日,三则是入殓。因为不爱洗澡,所以法国人才潜心研究香水。以前还是认为是谣传,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真实可信。
巴拉斯在忙些什么?躺在床上的安德鲁不住的猜想着。已经是第三天了,在晚里没有巴拉斯的身影。唉,国民公会里,那动乱不堪的局面,他可是要付全责。这场政治阴谋的继续公演,将逼迫埃贝尔及其盟友走上一条不归路,再度发动一场起义。从酒馆里出来的安德鲁就明白,如此机密的事情居然在市井里传扬,可见起义最终将失败,而罗伯斯庇尔的政敌也会借此动摇三巨头们在群众中的威望,还有统治基础……
算了,不想了,既然已同巴拉斯绑到一辆战车上,也就顾及不得他人的死活了。埃贝尔还有你的盟友,安德鲁决不会破坏你们的计划,但也不可能去营救,即使在心底,也不能祝愿你们起义成功。以革命的名义保佑你们自求多福吧……
想着,想着,安德鲁终于带着一天的疲劳,进入梦乡。将军是休息了,但他的岳父,巴拉斯还没任何睡意,依旧在紧张的忙活着,在他的身旁,是一群阴谋的参与者。他们是巴雷尔、弗雷德、塔利安,还有富歇。
富歇,法国大革命中机警的政治家,曾任警务部长。革命前先后在尼奥尔、阿纳斯、南特等地任中学教师。大革命开始后参加南特雅格宾派俱乐部,任主席。1791年9月入选立法议会,政治观点与吉伦特派接近。后因投票赞同处死国王,而与山岳派关系日渐密切。1793年10月作为特派员到里昂镇压反叛时,鼓吹“彻底革命”和对教会宣战,肆意摧毁建筑物、破坏文物、滥施死刑,以残忍闻名,有“里昂的机枪手”之称。也因为此事,被罗伯斯庇尔召回巴黎,受到其严厉斥责,而与之反目……
这是巴黎的某个街区独立且隐蔽的小阁楼里,两层玻璃外加厚实的毛毯隔绝了小楼与外界的声音通道。一个只有20多平方的小房间内,聚集着两位公安委员会委员,三位国民公会议员。蜡烛吊灯低悬在房间上空,下面是一张简陋的长方形会议桌,上面摆着了墨水与纸张,还有低度数的酒水饮料以及粗制的食物。委员与议员们分坐在长桌四周。楼下有他们的亲信在把手大门,防备任何不速之客进入。
地点不是上述五人中任何一个产业,只是巴拉斯临时安排的,几个月以来,他们已经换过至少6个聚会点。那是为了掩人耳目,特别要防备罗伯斯庇尔的间谍,因为众人讨论的话题十分重要与机密,在其他人眼里,所有议事都意味着阴谋与背叛。不过,现在大家都暂时停止了会议,正在开心议论着某个高兴的话题,只有巴拉斯在奋笔疾书,巴雷尔在一旁查阅。
……
“富歇,你来说说,你在上次离开巴黎之前,为弗雷德的伯爵夫人帮过什么忙?”塔利安一旁阴笑,独自喝着闷酒的他没人搭理,委员们在忙着工作,富歇与弗雷德正在热情的讨论,话题是某个贵夫人的身段,以及她的床上功夫等等。
从外表上看,富歇为人态度冷静、严肃,灰色头发平平整整地贴在两鬓,在外人眼里,他是冷血的侩子手,但在同志们看来,他充满激情与干练,只是有时多了点伤感。
听到塔利安那充满挑拨意味的话语,富歇与弗雷德相互对望一番,随后都轻视的瞥了一眼塔利安,他们知道某个家伙在嫉妒。衷情于卡芭露丝侯爵夫人的塔利安,拒绝了别人为他介绍的其他情妇。每日游说于两位公安委员会委员,巴拉斯与巴雷尔,希望他们能联名担保卡芭露丝的获释。但两人没有同意,巴拉斯解释的理由是卡芭露丝目前没有生命威胁,只是在牢房里多保养皮肤,更何况作为革命法庭的主要公诉人富基埃,曾经被卡芭露丝侯爵夫人戏弄过,在目前的状况下,想要说服小肚鸡肠的富基埃,难度可想而知。当然,这些都是借口,巴拉斯委员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