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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绍明这一手,再明确不过了,两个淮军大将,一个旗人都统,还有个北洋的幕僚,尽数砍了脑袋。其他人等都得琢磨琢磨,连这几位何绍明都敢不请旨意就杀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敲山震虎!明摆着告诉营盘里的那些怯懦军官,有罪的,趁早滚蛋,别落在他何绍明手里;就是没事儿的,也得掂量掂量,日后对着小日本必须要死战。
十几骑沿着大营缓缓而行,刚刚走到一半,后头更大的嗡嗡声就炸开了。只见,一队千多人的关东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营门口开了进来。
这支大军和大家见惯的清军是截然不同的气象,戴着棉帽的士兵,依旧可以看出来没有辫子,结实而整齐,队列严整,只是滚滚向前。军官年轻而剽悍,骑在马上,下巴都快扬到了天上。精悍得刺得人眼睛疼。这支军队更从上到下,都有一种百战归来,而且是百战百胜才打造出来的骄傲昂扬的气概。队伍开进过来,卷起地是满天的雪泥。带来的也是满天的杀气腾腾!
开进来之后,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就仿佛是为了示威一般,跟在骑兵之后,缓缓寻营而去。
前有人头震慑,后有大兵示威,当即那些个带队的军官就乱了。一个个纷纷汇聚到帅帐里,去问老将军宋庆讨主意。
“宋帅,钦差何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是,咱们是败了,可旅顺那么坚固,淮军那么精悍不也是让小日本一天攻下了?咱们可是拼了两天出头!”
“狂妄!目无君父!不请旨意就砍了朝廷大员,他何绍明眼里还有没有朝廷?”
“宋帅为我等做主!我等愿联名上书,向朝廷请了旨意查办何绍明!”
几个吵吵最欢快的总兵、都统,都是当日最先溃败的那一拨人,心里头没底,嘴里头反而说个不停。而下座,徐邦道等一众勉力战事的将佐,面色则要平和的多,只是静静地看着,也不说话。
打心眼儿里,徐邦道等人就瞧不上这些个害群之马。当日若是齐心合力,旅顺岂能那么容易就丢了?前些天要不是这些人带头逃跑,整个盖平防线又怎么会那么快崩溃?在他看来,有这些人在,反而拖了后腿。
上座,白发老将军宋庆额头缠着绷带,吊着膀子,面色苍白。也是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直到后来越说越不像话,老将军这才变色,用完好的左手猛地一拍桌子:“够了!”说话间已然站起了身,大步流星走下去,挨着个巡视着方才开口的将佐,直勾勾的眼神看得那些人发毛,只对视了一会儿,便有些亏心地垂了脑袋。
“何帅是总办钦差,总督辽南军务,我等受其节制,自然听其命令!现在怕了?当日跑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想着有今天?摸摸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战死的弟兄吗?对得起祖宗么?”老将军说到后来,已经是怒发冲冠。脸色涨红,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当日溃退,要不是宋庆的本阵始终押后拖着日军,还真不知道到了海城能剩下多少人。也因此,宋庆对这帮人心里头恨意滔天。三千子弟,整整三千子弟就这么没了。
方才气焰颇高的众人,当即就软了下去。一名副将陪着脸子,小意哀求道:“宋帅,弟兄们是想打……可日本兵太凶了,咱们顶不住啊!大家伙都从关内千里迢迢过来的,为的不就是打小日本么?可宋帅您看,自打咱们来了辽南,粮食军饷,武器弹药,朝廷可发过足数的?没银子弟兄们谁卖命?没枪拿什么跟小日本拼命?咱们……咱们也不想退啊……”
见宋庆松了脸色,另一总兵连忙帮嘴道:“大帅,不念功劳,您也得念着苦劳。咱们跑到这冰天雪地里头,可有一天享福过?大帅,眼看着何绍明就要封营拿人了,您赶紧给大伙儿出个主意吧。”
宋庆瞧着一众眼巴巴的将佐,连连摇头,叹息道:“晚了……事到如今,老头子都自身难保,就更别提你们了,自求多福吧……”
“大帅……”
待要再说,却被宋庆摆手制止,转身留下一个悲凉苦涩的笑容,而后老将军缓缓踱步出了营帐。帅帐里头,留下一众大眼瞪小眼的官佐。
宋庆一去,其余自觉没事儿的将官也陆续出了营帐。
溃军的几个统带,当即又汇聚到了赵怀业身边儿。这位赵怀业赵总兵,就是当日旅顺的七统领之一,也是最先逃跑的那个。盖平一战,这位延续了当日的表现,在清日双方还在僵持的阶段,便率先带着手下从右翼跑了。
瞧着一个个询问的眼神,赵怀业长叹一声:“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为上策了……关东军前军一到,何绍明也就不远了。这位主心狠手辣,连丰升阿都宰了,更逞论咱们了。我看,还是趁着大军未到,赶紧跑吧。”
底下还有人不服气:“凭什么?大冬天的,咱们往哪儿跑?再者说,他何绍明砍了咱们的脑袋,就不怕来日朝廷砍了他的脑袋?”
赵怀业摇头苦笑:“列位,你们怎么还犯糊涂啊?千军皆败,唯独关东军打胜仗,而且是一个接一个的大胜仗。朝廷、天下人现在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到了关东军身上。就算何绍明再猖狂,只要他能继续一路胜下去,就没人敢动他一根毫毛……大势所趋啊。”
“赵大人,那您说,咱们往哪儿跑?”
赵怀业略一思索,便拿定了主意:“辽西,投奔伊克唐啊、长顺去……人家是满洲将军,长顺还是何绍明的岳父,咱们走走门子,说不定就保住了脑袋。”
敲定了主意,众人便纷纷行动起来。有的回去集了兵丁,有的仅仅带着贴身的戈什哈,更有的只身一人,打了个包裹,趁着那一队关东军还没到来,蒙头蒙脑地就往西跑。
整个大营,两万来号人马,只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就走了一大半。
这一事态的电报稿子,立刻就摆在了何绍明面前。魏国涛亲自送了过来,特意询问了句,是否需要追击。
而何绍明只是沉思了一下,便随口道:“由他们去吧,反正老子就是想震慑震慑这帮子混蛋。现在跑了,咱们反倒省事儿了。”
清军的战斗力,何绍明心里头再清楚不过了。整个军队体系,从根子到枝叶,都腐烂透了。原本在朝鲜还打着收编的心思,可实际一操作,反倒来了个兵变,差点儿把何绍明自己葬送在朝鲜。有了这么一遭,他回过头来反思,当即断定,一支士兵带着双枪的军队,就算来个大清洗,那股子腐败的气息也是扫不干净了。莫不如重新招募新兵训练。
此番砍了四人的脑袋,而后传阅各军,一是震慑,而来是他日踏入军营的时候,他就要趁机遣散各部。从任何角度来看,五万多大军,如今已经扩编成七万多人的关东军,都足以支撑这场战事。其余的清军,根本指望不上,有的时候还得祈求着这些同胞不要拖自己的后腿。
是以,现在那帮人逃了大半,何绍明反倒是心里头有些庆幸,省了不少的麻烦。
按说,在派出一个团的士兵去往海城之后,他就得带着大军继续前进。只是,他现在却不得不处理一些重要的事宜。
他万万没有想到,回到辽阳,除了受到乡土老少的夹道欢迎、热烈追捧,还得到了两个还算不错的好消息。
甫一到辽阳,等候在此的唐绍仪等人,便引着一名美国陆军少校,介绍给了何绍明。这名美国陆军少校,名叫摩尔,是美国特意派过来的军事观察员。此前战事在朝鲜,何绍明一直不在辽阳,唐绍仪等人也拿不定主意该如何答复,只得好好招待着,等着何绍明回来处理。
而另一条好消息,却是阔别已久的詹天佑带来的。这位未来的中国铁路之父,声色激动地道:“大帅……飞艇……飞艇造出来了!”
前者,来自美国的观察团,充分地告诉何绍明,他已经跃上了东亚的政治舞台;后者,一个技术的超越,在十九世纪末来说,氢气飞艇的出现,绝对可以略微地改变战争方式。
此刻,在赶往兵工厂的路上,何绍明不住地琢磨着:“危机危机,危险与机会并存……果然如此啊。”
(我果然不适合写怎么攀登科技书,这章质量明显下降~大伙儿忍忍,尽量一笔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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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九清失其鹿(三)
公元一八九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北京城,隆宗门外军机处。
签押房里,几个头品顶戴的大臣,一个个脸色苍白,坐在椅子上,彼此大眼瞪小眼。摆在旁边儿的茶水已经冰凉,仿佛隔了夜一般。
何绍明挥师千里,人未到辽阳,便排了快骑挑着叶志超等人的脑袋来了个‘传首辽南’。叶志超、卫汝贵二人可都是头品等统兵大臣,正经八百的提督,说砍就砍了,至今连个招呼都欠奉。这也就罢了,就连北洋的幕僚粱敦彦,以及旗人的副都统丰升阿,也一并给砍了。好家伙,满汉通吃,北洋朝廷一锅烩,这何绍明实在狂妄至极!
“不经请示,擅杀朝廷重臣,这何绍明实在太过嚣张跋扈!”
“好嘛,这小子明显就是翅膀硬了……仗着皇上还指望着他打胜仗,就恃宠而骄。他何绍明眼里可还有朝廷?可还有君父?”
“诸位,此等劣迹,倘若不严加惩处,他日藩镇之祸近在眼前!”
“北洋老李估摸着也是一肚子的气,走着瞧吧,这何绍明没个好下场。”
“没好!恭王爷一早被请去了园子,到现在还没出来,说不得,老佛爷要拿何绍明开刀了……目无君父,我就不信他还能反了天了?”
军机处里议论声嗡嗡直响,领班大臣世铎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偎在炕头上,一言不发地品着热茶,脸色深沉,看不出喜怒。这位世铎世三爷,觉罗出身地红带子,没有前任醇贤亲王这位领班军机大臣身份亲贵,更谈不上比起前议政王鬼子六的人才本事。慈禧将他一下拉拔到领班军机大臣的位置。图的就是他好控制。世铎也知道自己本事平常,就抱定了一个宗旨,老佛爷说什么,就不折不扣的办什么。眼下没老佛爷的旨意,他自然不好多说。
“世大人,您别光瞧热闹,您也说说,这回老佛爷是不是要……”说话说七分,内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如今慈禧最在意的,不是这场战争到底打成什么德行,左右是一个败,割几块海外飞地,赔点儿银子,反正大清朝又不缺这么点儿东西。老佛爷最在意,就是帝党,对之可谓恨之入骨。帝党借着战事掌权,从一开始便迫不及待地要收权。矛头直接指向老佛爷头上,人家都打上门了,老佛爷还能忍着?
最最可恨的就是突然窜起来的何绍明,要不是他,帝党能有现在这么嚣张?眼下好了,只要老佛爷一动手,先剪了帝党羽翼,而后夺了何绍明兵权,日后这大清朝还是老佛爷说了算!而后党这些遮蔽在老佛爷羽翼下的满洲权贵,自然可以继续过上好日子。这可是正经大事儿!
世铎只是摇头,笑而不语。这位世三爷,主意打得正着呢,反正是老佛爷不放话出来,他也不表态。
正当此时,门外一阵响动,而后房门推开。众人回头一瞧,却见来人正是恭亲王奕䜣。
让所有人都愕然的是,只是一个上午的光景,这位恭王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佝偻着背脊,精亮的眸子再也没了半分光彩。宦海浮沉几十年,即便是在最不得志的时候,这鬼子六也从没像今天这么落魄。
“六王爷,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