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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毅却是又恨又急地说道:“咳,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明摆着,康有为他们也在一步步收拾我们呢!”
怀塔布冷笑道:“谁搞垮谁还不一定哩!”
“说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慈禧已站在他们身后。
刚毅和怀塔布惊得连忙请安道:“老佛爷吉祥!”
慈禧阴沉着一张脸道:“刚毅你看你一脸的官司,怎么啦?”
刚毅躬身行礼:“臣与怀塔布正说着朝政上的事儿……”
他刚说这一句,便见慈禧身后李莲英在眨眼,赶快打住。
果然,慈禧的脸拉下来说道:“就是想让大伙儿都散散心,才把你们都叫来斗蛐蛐玩儿!就这样,你还摆出个忧国忧民的样子,烦不烦呀?”
刚毅讨了个没趣,低着头站在那儿,哪里还敢吭声?
慈禧看着他又气又恼地说道:“你丧着个脸和我赌气是不是?”
“臣不敢。”刚毅忙挤出一点笑容。
慈禧这才换了口气,指着刚毅手中盆子说道:“你这蛐蛐叫什么名字?”
“禀老佛爷,臣的蛐蛐儿叫‘大将军’。”
“‘大将军’?”慈禧不禁笑起来,“好,待会儿让你的‘大将军’先上!”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似地,“哦,今日我把皇帝也叫来了。他辛苦了好些个日子,也该让他松散松散!”
盆子里,两只蟋蟀斗得死去活来。
在一边观战的人,除了光绪是一脸漠然外,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慈禧,都十分投入激动。
“上,上呀!”
“好,咬住了,又咬住了!”
“唉呀!‘大将军’抵不住了,不行了……”
盆子里,刚毅的大将军一瘸一拐的,落荒而逃。
而那只胜了的蟋蟀也不追赶,昂着头,得意地鸣叫起来。
刚毅的脸涨得猪肝似的,十分难看。
慈禧根本懒得理他,却兴致勃勃地问奉宸苑太监:“这只蛐蛐儿个头虽小,却这样蛮勇斗狠,是哪里产的?有名儿吗?”
“禀老佛爷,这是南边广东进贡来的,还没有起名儿。”
“没有起名儿……”慈禧沉吟着,突然转向光绪,“皇帝赐它个名字吧?”
光绪一愣,半天才醒过神来,“这个……既然是南边来的,就叫它‘南客子’吧!”
“‘南客子’……”慈禧摇摇头,“这名儿文绉绉的,不好。你看它多厉害,哪像个做客的样子?哦,有了,它既然是从广东来的,就叫它‘康有为’吧!”
这名字起得蹊跷!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一丝气愤的红晕慢慢浮现在光绪脸上,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下狠劲咬住。
只有慈禧,没事儿似的,悠悠叫道:“小李子!”
李莲英忙应道:“奴才在。”
“把咱们的‘护法金刚’拿来,和‘康有为’斗斗。”
“嗻!”
赵公公早将一个蟋蟀盆子呈上来。
大家看那蟋蟀,个头不大,却是背宽、腿长、浑身呈青色。
这些人大都是斗蟋蟀的行家,一见之下,都“啧啧”称赞起来。
乘着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护法金刚”的当口,李莲英向奉宸苑那个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会意,将袖口掩住装着“康有为”的盆子,伸进手去动了一下。
这边慈禧兴致勃勃地说道:“走,咱们换个宽敞地儿,到屋子外面瞧热闹去!”
殿外,两只蟋蟀被放进一个盆子里。
那“护法金刚”一见对手,立即撑起身体,随时准备扑上去。
而“康有为”却一反前面骁勇好斗的形状,畏畏缩缩,好像十分惧怕对手。
大家都诧异起来:
“怪,这‘康有为’怎么变得缩头畏脑的了?它前面那股子狠劲呢?”
“难道这草虫儿也知道,它的对手是太后老佛爷的‘护法金刚’?”
有人发现了异常,“咦,这‘康有为’的腿好像折断了一只?”
“是被‘护法金刚’咬的吧?”
“它们还没有开斗呢……”
话未落音,这里“护法金刚”已经猛地扑上去,咬住了对手。
人们立即亢奋了,其中刚毅更是兴奋得大着嗓门直嚷,完全忘记了身边有些什么人!
“好哇!咬,咬死它!”
“‘康有为’,你厉害呀?怎么不厉害了?”
“行了!”光绪实在忍不住了,满脸通红,吼了一声。
叫嚷着的人噤声了,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只有慈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乜斜着眼问:“怎么啦?”
光绪竭力调匀呼吸,欠着身子道:“不管怎样,康有为也是我大清的臣子。儿臣以为,像这样让草虫冠以其名,然后用以发泄私愤的做法,是对做臣子的轻贱,也是对大清朝廷的轻贱。”
谁都没想到,光绪竟有胆量说出这样几句话来。当下好几个人便偷偷用目光在慈禧脸上逡巡,以为她会勃然大怒。
慈禧没有发怒,岂止是没有发怒,那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她对光绪点点头,道:“皇帝说得很好,对臣子的轻贱,就是对大清朝廷的轻贱。那么我要问皇帝,同样作为臣子,康有为不可轻贱,李鸿章他们就可以轻贱么?”
这话是她常用的柔柔的口吻说的,而在刚毅、怀塔布等人听来,却如鹰犬听见主人的唿哨,神经顿时亢奋起来。
光绪的脸白了,他竭力让自己镇静,说道:“儿臣不知道亲爸爸这是何所指?”
慈禧肃容道:“好好的,怎么把李鸿章给撤了?”
“李鸿章甲午败绩,丧师辱国,至今难平民愤。而且年迈昏聩,长期占着总署大臣职务,却无所事事……”
慈禧打断他道:“甲午的事,李鸿章给撤得只剩这一个挂名的职务了,你还要怎样?正因为他老了,才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闲差使,你却容他不得!是不是想挪出地儿给康有为他们?”
光绪嗵地跪下,挺直身躯争辩:“亲爸爸说过,只要不剪辫子,不穿日本人的衣服,初一、十五照常祭拜祖宗,其他国事皆由儿臣做主。罢免李鸿章,儿臣自问并没有违背亲爸爸的旨意!”
前所未有,真是前所未有!所有的人都提心吊胆看着光绪苍白而倔强的脸,不知道他今天是哪来的勇气?
慈禧也有些意外,她深深地望着光绪,道:“我今天是想好好劝你。你是皇帝,听不听我的劝不要紧。但是,九列重臣,没有大的错误,不可以抛弃他们。今天你以外人疏远亲人,新人疏远旧人,以康有为一人的主张而乱家法,祖宗将怎么说我们?”
一句“祖宗将怎么说我们”,让光绪的眼圈红了,他嗵嗵给慈禧叩了两个响头,哽咽道:“如果在今天,祖宗的法度也必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儿臣宁肯破坏祖宗的法度,也不忍抛弃祖宗的臣民,丢失祖宗的土地,留下千古恨事!一片肺腑,请亲爸爸谅鉴……”说到这里,他已经是泣不成声。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
盆子里的蟋蟀突然叫起来。
慈禧看着光绪,那眼神如同看一个陌生人。良久,她说话了,那声音冷得像块冰,“既然是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跪安吧。”
光绪又叩了个头,这才站起来,一个人默默离去。
一直看着他单瘦的背影远了,慈禧才回过头来,没事儿一样,“还有谁的蛐蛐儿厉害,拿出来斗啊……”
怀塔布贼着一双眼睛,谄媚道:“老佛爷,臣特意从北面弄了一支‘异种’,也不知敌不敌得过您老的护法金刚……”
同样是话里有话,怀塔布把盒子打开,里头是一支又小又丑的蛐蛐,颇有些不足月的样子。慈禧当即就笑了:“好,就让哀家的护法金刚跟北面的异种斗上一斗!”
园子里头充满了兴奋的嘶吼声,大家伙表面上一个个忘乎所以,可内里都蒙上了一层阴霾。帝后不合,皇上跟老佛爷的恩怨,也该是时候有个了断了!
二七三变法啦!(八)
浏阳会馆。夜。
“老太婆并非容不得我,她这是容不得新政啊!”康有为因愤怒而面色苍白,又因为是在两个最信任的弟子面前,他也用不着什么忌讳,咬牙说道:“她把我比做蛐蛐,她自己也就是蛐蛐,一只可恶的大蛐蛐!”
杨锐也是忧心忡忡地说道:“由此看来,太后确是我们推行新政的最大障碍。”
谭嗣同倏忽站起说道:“是障碍就除掉她!”
康有为反转了身子,脸色凝重道:“其实我早有此意!但老太婆虽然早已归政于皇上,但仍然牢牢把握着大权,党羽遍布朝内外,亲信荣禄重兵在握,要除掉她,谈何容易?”
谭嗣同性子耿直,当即道:“我们也可以抓兵权嘛!”
康有为焦虑地在房间走动着。“唉,这一直是我一块心病啊!说到底,兵权是要害!我呢,也早考虑过这件事,也给皇上上过折子,请仿效日本设立参谋部,由皇上亲自掌握,但还是迟了……”
他苦涩地笑着,“康门弟子,名满天下,却连一个掌兵权的都没有!”
杨锐却迸出一个字:“有!”
康有为:“谁?”
“凯泰!此人虽不是康门弟子,却赞同维新,虽说是关东军出身,可说到底还是贝勒身份,跟皇上亲着呢……”
康有为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了下来。“不妥吧……想当日……”他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当日何必为了一时激愤得罪人呢?现如今京畿周边,山海关铁大不动驻扎着练万练军,为的就是防住何绍明南下。除此之外,荣禄手里头控制着几部武卫军,那是后党的势力,剩下就是凯泰手里头的七千禁卫军了。这也是维新派唯一有可能拉动的力量,可偏偏当日康有为自个儿将人家骂了个狗血喷头,如今后悔,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杨锐无奈一叹:“凯泰手里头的禁卫军,说到底还归属荣禄,再说凯泰不是何绍明的亲信么?他不开关造反就不错了!”
康有为沉思半晌,深吸一口气,一咬牙道:“亲信归亲信,但我想像凯泰这种人,理应大节不亏,忠爱国肝胆是有的。这样吧,复生,你今日就往小站走一趟,去找凯泰,试探他的态度。如果这个人确实能够为我所用,我们便马上向皇上举荐!”
“好。”谭嗣同正欲离开,康有为又喊住他,嘱咐道:“去的时候要秘密,千万别给荣禄鹰犬发现!”
谭嗣同自信一笑:“老师放心!”
站兵营,沙盘前,凯泰正在和一帮将领研究炮火的配置。
当面的年轻人,一身笔挺禁卫军黑色军服,身姿挺拔,脸似刀削。这人却名叫段祺瑞,倘若何绍明得知如此人才在手下,肯定当个宝捧起来。可凯泰不知道,只是淡淡地看着,满脑子都是兵力配属。
段祺瑞手执教鞭,在沙盘上指点,“我将重炮队布置在这条线上,然后再将速射炮队向前推行至此……”
一名亲兵进来,在凯泰耳边说道:“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凯泰仍注视着沙盘,头也不回地问道:“谁?”
“他不肯说,只说是大帅故人。”
凯泰讶然:“噢?”故人,他凯泰的故人除了一帮子京城纨绔,也就是关东军中的人物。倘若是那帮子纨绔,一准儿报了名号。隐瞒姓名,如此开来只能是关东军中的故人了。朝廷跟关东军不对付,彼此交恶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这一年多凯泰与何绍明电文往来,身旁都得经过京城来得督察御史。就更别说什么故人拜访了。想到这儿,凯泰竟有些许兴奋,迈开大步朝外就走。
会客厅外,凯泰带着亲兵匆匆走来。
临到门边,他突然放慢脚步,蹑手蹑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