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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尖兵开路,还有侧翼掩护,倒也像模像样……啧啧,队形太密集,死心眼!洋鬼子那套早过时了!”说话的便是十九师师长段祺瑞。当日他随着凯泰转战伊犁,就位居炮兵旅最高长官。扩军大潮一来,凭着出色的履历,水涨船高,成了第十九师的师长。就驻防在徐州。“一群菜鸟,全是花架子,打起来准乱套!就这两万人,老子要是不包圆了,那可真是对不起这天大的功劳了!”
段祺瑞转瞬便下了定语。语气一如既往,狂妄之极!出身禁卫军,又在辽阳受训一年多,段祺瑞的眼界不是一般的开阔。此时的国防军,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术、训练水平,绝对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平素掌握着这么一支强军,回头再瞧满清弄的新军,自然是怎么看怎么是破绽。
况且,段祺瑞心里头正憋着一股火。打日本,怎么也轮不着自己的新组建部队。退而求其次,巡弋塞外边界,人家需要的是具有高机动力的起兵。自己这步兵师再次落选。最可气的是,也不知满清那根弦搭错了,不老老实实守着,居然异想天开地打了过来!这叫一向眼高于顶的段祺瑞,情何以堪?
还没接到上头的命令,他便早早下了决心,于公于私,此番决计要全歼了这股清军!
雨越下越大,听了段祺瑞的一番话,十九师参谋长,老关东军出来的孙和,看了一眼段祺瑞,只见其标杆一般站得笔直,脸上神色丝毫不动,只是任凭雨水流淌,嘴角总是轻蔑地弯着,想说什么,又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国防军里有两个最为狂妄,且最受重视的将领。头一个不用说了,自然是不但瞧不起外军,还瞧不起友军,同僚称其混蛋的第一军军长张成良。这第二个,就是眼前的段祺瑞了。以这般年纪,又是降将出身,不过短短时间就位居一师之长官,其才情以及受重视的程度就可想而知了。要知道他原先的顶头上司凯泰,这会儿还只是挂着个师长的名头。
段祺瑞头也没回,便仿佛瞧见了孙和的欲言又止,当下笑道:“想说就制定作战计划本来就是你们参谋部的职责。我这人虽然不好说话,可也不会搞一言堂。”
“师长,这股清军劳师远征,实力并不强劲。就凭咱们十九师,即便不设伏击,堂堂正正将其全歼也并非不可能……一个团包夹,三个团投入进攻足够了!干嘛还大费周章,放他们进来百多里?”
段祺瑞回身,邪邪一笑:“你懂什么?不把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捧上天,怎么能摔得疼满清朝廷?”顿了顿,突然道:“我改主意了,不全歼……咱们追着这股清兵**打,一路打过淮河,不吓唬吓唬江宁,老子不痛快!参谋长,重新拟定作战计划!”
‘轰轰轰!’密集得听不出个数的爆炸声响起,爆炸腾起的烟柱连成片,如同犁地一把,骤然的、大规模的炮击从新军的队一直延伸到队尾。紧接着如同爆豆一般的枪声响起。在雨水中逶迤前行的新军,顿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爆炸中心尸骨无存,冲击波卷着泥水吹得四周的士兵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密集的弹雨下,连成片的士兵倒伏在地。一个军官冲在前头,正想指挥慌乱的部下,却被弹雨打得连人带马都摔倒,手中的鞭子甩出去老远。
菜鸟与老兵的差距就体现在这里,没经历阵仗的新军上下先是一怔,然后嗡的一声就乱了营。猝然打击之下,所有人,不分官兵,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身体只在本能的驱使下,胡乱地跑着,想着只要跑开就能脱离这片炼狱!
士气本就不高,又几乎没了指挥体系,这支新军已经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当先的人头都不敢抬的掉头就跑,后面的人还在朝前涌,官道上顿时便挤成了一窝蜂。
子弹哗啦啦地倾斜下来,在他们周遭嗖嗖地飞过。时而就有人身子一挺,而后仰面摔倒。大堆大堆的人,拥挤成一团,被子弹从容地收割着生命。
一辆马车翻了过来,白花花的银子洒了一地。可这会儿根本没有人去瞧上一眼这些平日里自己为之痴狂的黄白之物,只是四散而逃,惶恐着喊着:“是国防军!国防军来了!”
“军门?军门?王爷,王爷!”方才那壮硕的奴才努力掀起马车,地下露出直哼哼的奕匡。几名护卫上去,七手八脚将其拉出车底。
奕匡满身泥血地爬起,苍白的脸上一片茫然,只是无神地追问着:“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王爷,是逆贼的国防军!咱们中埋伏了!”壮硕汉子上前用力摇晃之下,奕匡总算清醒了过来。随即脸色一苦,一**坐在雨水里:“天亡我奕匡……天亡我大清啊!”奕匡终于明白了,什么狗屁军事才能,这是人家设的圈套啊!
四二七潜变(一)
暴雨如织,天际乌云涌动,电闪雷鸣遮天蔽日的水幕之下,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灰白色。而就在这灰白当中,一条土黄色的长蛇正从北向南快地涌动着。在其身后,是一波又一波交替上前的墨绿色浪潮,每一次侵袭,都会卷去长蛇最尾端的一部分。而长蛇只是顾不顾尾地亡命奔逃着,已然丧失了最后抵抗的勇气。
大队大队的新军拥挤在一起,随着人流涌动着。道路两旁到处都是丢弃的车马物资。士兵一个个脸色惶恐,一边奔逃一边丢弃着一切可以减轻负重的背包、行囊,甚至是武器。不少的人只是空着手,没命地朝前跑着。一辆大车翻倒,箱子散开,白花花的银元就堆在泥水当中。过路的新军只当瞧不见……
两万新军甫一正式交战,如今剩下来的不过十之六七。那一场堪比暴雨更加密集的火力攒射,不但让新军上下明白了什么叫现代战争,更是让其本就不高的军心士气低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又几乎丧失了整个指挥体系,刻下已经不能称之为一支军队了。
这支大军名以上的统帅,庆亲王奕匡这会儿也裹在队伍里。骑着不知是从那辆驮车上拉过来的挽马,吊了膀子,双目无神地呆看着前方。他已经彻底丧失了对这支军队的约束力,能力所及的,不过周遭聚集在身边了不到二百人的亲兵队。
仗着鞭子开道,这一支小队伍倒是度颇快,屡屡过前方的的队伍。只是路过时,那些士兵投来不善的眼神,却叫人亡魂大冒!配合着追兵远远传来‘活捉奕匡,赏银元一万,既往不咎’的口号,奕匡丝毫不怀疑这帮子泥腿子会有人突然冒起难!
前方骤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炮声,奕匡身子就是一震。紧接着眼见骚动从前方逐渐蔓延过来。无数人丢盔弃甲四下奔逃,有的干脆丢了枪支往地上一跪,擎等着国防军接手投降。
奕匡颤抖着嘴唇与自个儿的亲兵头子对望了一眼,分明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恐惧。向前方白茫茫一片,只听见涧桥方向密集的枪声分不出个数。国防军已经堵住了他们的后路!
亲兵头子就是先前那粗壮的汉子,王府护院出身,为人倒是有一股子狠劲。当下铁青着脸色说道:“王爷,咱们要夺路过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奕匡哪里还能不明白?只是刻下军队这般惨状,能不能有效指挥都是个问题,怎么冲过去?除非是解散队伍,大家伙个人顾个人四下奔逃。只是此刻身处逆贼占区,离着淮河最少一日的路程,少了大军护佑仅凭个人,这一路怎么走?就算到了淮河边上,也没法儿渡河!奕匡脑子一片茫然,什么丧师辱国乃至于之后的前程什么的根本就不想了,只是一心想着,活着回去就好。
求救的电报一打一打地回了江宁,按理来说,老佛爷总不会见死不救吧?可也不托准,自己正跟刘坤一闹着龌龊,也难保其来个见死不救……
奕匡越想心越乱,只是满口嘟囔着:“怎么办……怎么办……”眸子升起一层雾气,也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了。
亲兵头子一咬牙:“王爷,我纠集死士,再冲一把!”
奕匡顿时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抖手抱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厄尔泰,只要能冲过王保你个锦绣前程。多了不敢说,总兵是跑不了了……本王方寸已乱,全靠你了!”
厄尔泰匆匆一抱拳,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招呼一声,当下就带着百十人的马队直朝前冲。一路马鞭乱打,溃兵也没心思跟他们计较,只是抱着头四下奔逃。
“选死士,只要跟着老子冲下了涧桥,每人一千大洋,现的!死了的再加一千,王府给你送家去!”
身边的王府护卫一个个手拢成喇叭,跟着大喊。溃兵多半理也不理,只是闷着头就跑。也有些脱力的,站在雨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厄尔泰望过去,只是用一双绝望的眸子默默相对,没有一个人应声。
队伍逆流而上,刚刚接触到关东军的火力圈,弹雨便如泼而至,面前已经是死人死马一堆。弹坑里还冒着青烟,风雨卷着扑面而来,刺到鼻子里满是硝烟与血腥味。
前方已经没有活人了,厄尔泰一咬牙:“咱们是亲兵,即便现在跑了,日后也没好果子。要是王爷折在这儿,不但咱们难逃一死,就是家里也得受牵连!”
身旁一瘦弱汉子二话不说,哗啦啦拉动枪栓:“跟着王爷吃香的喝辣的,江宁的婊子睡了个遍,这辈子值了!弟兄们,也该是咱们玩儿命的时候了!”
亲兵们哄然下马,纷纷拉动枪栓,也不成队列,冒着风雨便朝涧桥冲了过去。闷着闭眼朝前冲,子弹上膛也不瞄准,只是天上一枪地上一枪地放着。厄尔泰更是在后头玩命地嘶吼着,挥舞着腰刀犹如疯子。国防军的火力瞬间转了过来,密集的弹雨之下,一众亲兵顿时如割麦子一般倒了下去。厄尔泰兀自在嘶吼,敦促冲锋,一阵迫击炮攒射下来。方才他所站的位置顿时硝烟滚滚,当真是尸骨无存。
远远在后方的奕匡,也不知从哪儿淘弄了一支望远镜,只是哆嗦着举着,将最后一丝希望都倾注了进去。眼瞅着百十号人影瞬间卷在硝烟当中,手一哆嗦,望远镜摔落。再瞧奕匡整个人已经脸色如土,双手高举过头顶,任凭雨水冲刷,憋了半天喊了一声:“天亡我奕匡啊!”
轰隆隆天际惊雷滚滚。半空中俯视下去,只见墨绿色的浪潮从四面八方涌来,分割、压缩着土黄色的长蛇。那长蛇逐渐的收缩着,被消化着,到最后已经逐渐缩成了一团……
江宁行宫。
净鞭三响,烟气缭绕。低沉的钟声响彻全城。
惶惶大清,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举行这样的大朝会了。
按照清中叶之后的定制,这样的朝会除了军机之外,六部九卿都应该按日上值。不会一次聚集全的,可偏偏今儿,天色未明之际,行宫之外的轿子一串一串涌来,灯笼火把星星点点,穿戴整齐的军机大臣六部九卿已经全部齐聚,就等着上值朝会。
南迁以来,别说这样的朝会,就算人不齐的大朝会也基本就没有了。历经宫变、政变,能存下的中枢大臣少之又少,能顺利抵达江宁的更是凤毛麟角。往日里处理政务,都是交给刘坤一组建的内阁,批阅之后,拿不准主意的这才呈报给慈禧批奏。
各地督抚自重的局面谁都清楚,就算下去公文,地方上照不照办也只有天知道。大家伙聚集在这江宁,若不是为了那几斗乱世当中活命的米,早就躲开远远的了。
前些日子捷报频传,受了一个接一个好消息的刺激。不但这帮子值守江宁的官儿热络起来,连带着失散了一年多的同年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