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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身后的黑气再次凝成一只更加巨大的手掌,五指勾成利爪,朝着查尔斯当头抓下,这一次他定要让查尔斯尸骨无存!
黑爪散发着令人恶心的剧臭,还未靠近便让查尔斯等人身下的草地全部枯死,就连脚下的泥土都开始发软,冒出粘稠的黑泡。
骑士们的盔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起了锈,失去魔法庇护的查尔斯的长袍衣摆在黑气影响下开始化作了飞灰,骑士们努力催动着护体斗气,拼命的保护着自己和胯下的黑魇,尽管他们马上都要在黑爪之下灰飞烟灭。
就在黑爪即将抓到众人时,羽林终于动了!
他反手抓住颤抖不已的天罚,用力一拔,哐当一声天罚终于出鞘!
原本古朴无华的石剑在拔出的那一瞬猛然金光大作,金光犹如沸汤沃雪一般将黑爪驱散殆尽,金光映照下羽林犹如这片天地间最具威严的神灵!
神剑天罚,代天行罚,斩尽世间一切邪恶!
天罚拔出的那一刻,完全丧失神智的萨尔都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的惊惧,他不再顾脚下的查尔斯,转身就欲逃走。
天地间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白色光人,光人高达百丈,手中握着一把五十丈的金色长剑,剑光璀璨,深深的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光人一出现,正欲逃跑的萨尔就觉得一股巨大的气机锁定了他,他慌忙转过头去,只见光人手中的长剑正直直朝他劈来。
萨尔骇然的发现,在长剑的威压之下,自己竟差点动弹不得!
强大的求生渴望从他的心底爆发出来,让他一时间战力大增,竟然挣脱出剑势的禁锢,他一口鲜血喷出,双手合成一双巨大血色手掌朝着长剑拍去。
强横无比的血色手掌在金色长剑面前再也不复威猛,甚至还没来得及碰到长剑就已经被剑身激荡的剑势震成虚无!
长剑去势丝毫未受影响,仍然朝着萨尔斩去,而此时,萨尔只来得及将戴着圣器拳套的双手护在胸前。
“叮!”圣器拳套受此重击被动爆发出一团白色的光团死死的抵挡斩下的长剑,这是圣器在遭遇毁灭威胁下自发的自我保护!
然而,光团最终还是不敌长剑轰然溃散,长剑被光团一挡去势一偏斩在了萨尔的右手拳套之上,圣器拳套一击之下竟然化作无数碎片!
“噗”的一声失去拳套保护的萨尔右手掌被生生斩断,长剑去势未止紧接着斩在了萨尔的右肩之上,将他整个右臂生生齐根斩成了三截!
半空中,萨尔惨叫着,却没有半丝血液滴出,他的右臂连同部分躯体都被炽热的剑气烤熟,就连他凶神恶煞的右脸此时也被烫得血泡遍布皮开肉绽。
他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断落的手臂,惨叫着跌跌撞撞朝着后方飞去。
一剑劈出的羽林再也没有半丝力气,他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趴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当萨尔逃走后,士兵们都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那一剑就像斩在天地间一般,也斩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
这场大战的幸存者们在他们接下来三个月的梦境中都全是这道惊艳无比的剑光。
看到萨尔远遁的查尔斯神色大喜,连忙从怀中掏出一颗信号弹发射升空,艳红的火花此刻就犹如催命的符咒一般!
一直盘旋在战场上空的那片乌云动了!
一股奇异的声音从云层中传来,过了一阵地上的人才发现,乌云背后竟然是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那股奇异的声音也渐渐的清晰,听在耳中竟然有种刺痛的感觉。
随着黑点越来越近,黑旗军中突然有人大喊:“天呐!是狮鹫!”
躲藏在乌云背后的正是一直伺机而动的五千狮鹫骑士。
独眼最先反应过来,他运足气声音传在每个黑旗士兵的耳中:“撤退!保持阵形!”
狮鹫的声波中蕴含的精神攻击让黑旗士兵们心中一阵烦闷,步伐都不由自主的乱了。
然而此时噩梦才刚刚开始。
在狮鹫坠至离地面不到三百米距离时,狮鹫上的骑士们手中的投枪朝着黑旗后方狠狠的刺下。
从五千米高空急速坠下的速度连带着狮鹫和骑士全部力量,掷出的投枪力道何止万斤?这一击之下整个黑旗有几人能够挡住?每一支投枪插下都将人生生钉在地上,两米多长的投枪几乎没柄而入。
在狮鹫的第一轮攻击之下,就足足有两千名黑旗士兵死在投枪之下,只要被投枪插中就断然没有抵挡的可能。更多的士兵是被投枪插住四肢死死的钉在地上,然后被后来的人群活活踩死。
没能等黑旗军反应过来,攻击了一波的狮鹫骑士们已经将狮鹫重新拉回天空,准备着第二波的进攻。
“快!快退!只要退到丛林之中狮鹫骑士便发挥不了作用!”
在独眼的带领下黑旗军快速的撤退着,这时一场与生命的赛跑,跑得慢的就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此时此刻黑旗士兵们最后悔的就是自己为什么要追出来这么远。
黑旗大军的位置距离丛林不过三里之遥,而这三里路程却成了人间炼狱。
在承受过狮鹫骑士的第二波攻击之后,军中实力高超的士兵再也顾及不了阵形,纷纷撒开腿朝着树林奔去,在他们的身后,无数实力稍弱的战友被战争机器疯狂的吞噬着。
分散撤退的黑旗军让狮鹫的攻势大打折扣,却极大的方便了身后的骑士追击和收割,黑旗军的中军在狮鹫的打击之下压根抬不起头来,而后军更像是收麦茬一般一波一波的倒下。
短短三里路,却是无数尸体铺出来的三里路,鲜血渗进泥土之中,将整片荒原染出一条血色大道。
听着遍野的哀号和争先恐后逃命的士兵,还在奋力维持阵形的独眼叹息了一声,与众将领示意了眼神之后也一齐冲进了丛林之中。
失去将领指挥的黑旗军更如一盘散沙,人人只顾自己逃命,哪里还有半分撤退的模样,这分明就是在逃窜!
黑旗军虽然在之前的交手和狮鹫第一波偷袭下伤亡惨重,却仍然保持着较完整的战力,之前独眼还想在丛林中再次整合尚有一战之力,可如今这状况怕是……
“逃啊!”不知道谁喊出这一句,之前一向无所不摧威风凛凛的黑旗军军心竟然瞬间涣散,人人都像丧家之犬一般抱头鼠窜起来!
等独眼等将领反应过来,队伍早已不知道奔逃乱成什么模样了。恐惧就像瘟疫一般蔓延了整个黑旗军,哪里又是他这个将领能够喊得住的,在那些幸存者心中,这个黑夜将成为他们心中的永远的噩梦。
更何况,那道惊慌无比的逃生呐喊,何尝又不是自己心中的呐喊呢?
几个副将一脸苦涩,拉了拉独眼的衣角:“将军,我们也逃吧!”
“逃?”独眼抬头望了望萨尔逃亡的方向,然后环顾众将士:“你们认为逃回去之后,就算陛下能放过我们,他萨尔能吗?”
众将心中一凛,都低头不再说话。一个年轻点的副将小声的呐呐道:“那,那,将军,我们就要在这里等死吗?”
“为人将领,战死沙场理所应当。”独眼大义凛然的说道,随即沉吟片刻,说道:“不过我们每天跟着老疯狗担惊受怕,这样看来这白帝也没那么值得效忠。我们投降烈焰军。”
“投降?!”先前那年轻将领失声喊道:“将军,自从大散关事件之后,烈焰军,烈焰军已经不留降俘了!”
“逃,也是死。降,也是死。与其生不如死,倒不如去博一次机会。”独眼淡然的说道,他眼角轻轻朝年轻将领一瞟,漫不经心的吐道:“不留降俘,只是对普通士兵而言,对我们将领……”
独眼没有说完,只是深深看了犹豫的众将一眼,随手将手中武器一扔,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口中还唱着奇怪的语调:“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烈焰军正在清扫战场。
山梁上,羽林和查尔斯并肩而立。两人望着遍地的火光狼烟,均是沉默不语。
一个士兵跑上前来:“羽将军,九王子,我们抓到了一些降俘。”
查尔斯偏过头来安静的看着羽林,沉默不语。夜色下这个比他年纪还要小上半分的舅舅脸上早已被刻上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刚毅,就算如此近的距离下他都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清对方了。
羽林看了查尔斯一眼,随即抬起来头望着正在整理遗体的士兵,冷冷的说道:“都杀了。”
预料之中的回答还是出现了,查尔斯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抖,这个舅舅,像是离自己更加远了。
他真的,已经成长成了王国的一把剑了吗?成为了他当年在大散关灵堂前誓言中的,复仇之魂?
士兵犹豫了片刻,说道:“他们说,他们是黑旗军的将领。”
阳光下,羽林闭上了眼睛,心却像坠入深渊般寒冷,良久,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把他们先关起来吧。”
“天阑历六千二百四十三年秋,圣阶强者萨尔帅三万黑旗军伏击烈焰军于夜风谷,九王子查尔斯帅五万黑魇骑士和狮鹫骑士团驰援。是役,黑旗军大败,烈焰军羽林重伤萨尔于阵前,斩其右臂。西凤伤亡共九千余,黑旗军阵亡一万三千人,三千残兵逃回,众将领皆降,其余无一活口。”
这场死伤近四万的战争,也只在史书上留下轻描淡写的几句。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碾碎了埋葬在泥土下的荒骨,也掩埋了黑旗溃败后的那场千里追杀,和足足一万余溃兵的尸山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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