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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很淡，淡在空气中，让小姑娘隐约生出了一点不安之感。
“找我？”食指反指了自己一下，小魂淡蹙起秀气的眉头，礼貌回复，“不好意思，我现在有要事要办，你可以等我出来之后再说吗？”
“不可以。”
三个字，施九霄回答得很干脆。
此话一出，四周的温度似乎又降了一个度，中央空调冷气扑扑簌簌，吹得小魂淡垂顺的发丝微微扬起，拂到了宁执墨的颊上。
古潭般的眼眸闪过一丝涟漪，宁执墨轻掀薄唇：“那施少不好意思了，失陪。”
语罢，他拉着自家小姑娘略微侧身，从电梯与施九霄中间的空当清淡略过。
施九霄也不着急……
在与小魂淡擦肩的刹那，他突然伸手从后方点了一下小姑娘纤细的肩头，迎着对方下意识的回眸，他作口型，不疾不徐默吐出两个字。
“东……西……”
小魂淡一愣，脚还随着惯性朝前迈。
在她扭头回去之前，施九霄满满出口，作嘴型开始吐第二句。
“宁家人一直要找的东西……”
东西……
她和宁执墨和宁家人一直要找的东西……
宁家不差钱，不差权，不差势。
能让宁老爷子都放在心上，聚会时候隔三差五问一次的东西……会是什么？！
澄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疑虑，眼看着小魂淡还有几步路便迈进结婚登记处，施九霄开始表达自己想表达的第三句话。
“你和宁家人都只有现在这一次机会……”
所以……
要，还是不要？！
距离反光的磨砂玻璃门只有不到两步的距离，一步的距离，下一个刹那就要迈入……
“酸酸，我先去问问施九霄找我有什么事儿，你在这儿等我几分钟好吗？”小魂淡突然扯了扯男神的袖子。
另一只手一直握着自己放在裤兜的盒子，宁执墨并没有注意到方才两人的互动。
这边扣着小姑娘的五指微微朝内压迫，他皱眉：“为什么——”
☆、1076。第1076章 她问出了这辈子最幼稚的问题3
“等我。”
落下两个字，小魂淡踮脚，飞快地在男神唇上啄了一下。
然后，她放开他的手，转身朝施九霄走去。
一步，一步。
望着那道逐渐靠近别人的身影……
摸了一下裤兜中的东西，睨一眼已经提前送过去的户口本，宁执墨眸中闪过一道暗芒。
周围的景致嘈杂热烈，他的视线锁定在越走越远的两人身上，只觉得莫名不安，莫名苍凉……
小魂淡大三就已经收到了UCLA的录取通知，各种材料和当地的房产温情也已经备好，就等着闺女毕业飞过去。
master到到doctor基本是五年，恰好符合宁执墨预期的锻炼时间。
在他的计划中，应该是今天领证，一个月后举办婚礼。
然后，两人怀揣着彼此对婚姻的忠贞和责任，短暂的分别再聚。
她每两个月会回来一次看他，他每半年会休一次假，一起努力互相适应，为了对方变成更好的自己……
可是，现在——
“嗡嗡嗡。”
宁执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面上骤然染上几分浓重。
“嗯？你们那边查清楚了？确定是身上有东西的老山东，主要是去向……嗯好，我马上过来。”
几乎是他挂电话的同时，小魂淡的短信发了进来。
——酸酸，我和施九霄先出去一趟，你可以回家等我，我尽快回来。
这是第一条。
不到三秒钟，宁执墨手上的金属再次发出“叮咚”声响。
——酸酸，我会记得好好保护自己，施九霄……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有什么情况的话，我第一时间联系你，你放心吧！
QAQ
话都说到这份上，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宁执墨再不放心，又有什么办法呢？
吩咐手下人把自己和小魂淡的户口本收好，宁执墨伸手握了握裤兜里里的那个东西，面无表情地下楼，上车，离开。
他裹挟着一身孤傲如远山的清冷气息，掌心那个红色丝绒小盒子却像是一团纯粹的烈焰。
炽热，灼烧。
燃出一片光怪之景。
………
都是聪明人。
况且以施九霄的身份，也不可能做出讹诈自己的事情。
所以，当对方提出上车去一个地方时，小魂淡头也点得很干脆。
保姆车内部构造宽敞，印有哥特式花纹的毛毯柔软而厚重，连接着不远不近两方沙发，前面那个上坐着一个沉思的男子，闭目的模样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突然，他出声：“上来得这么干脆……小魂淡你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我不是放心你，”把玩着腕上的手链，小姑娘现纤长的眼睫扑闪扑朔，在眼窝投下一圈暗色的阴影，她接着道，“我是太放心我家酸酸。”
施九霄缠着耳机线的手指一顿。
根本没有注意他，小魂淡自顾自地继续说：“因为我知道，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或者你会把我置于如何危险的境地……现在的酸酸，一定能妥帖地护住我。”
她的神色太过从容，语气太过笃定……
笃定得……让施九霄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1077。第1077章 她问出了这辈子最幼稚的问题4
街边的梧桐碧绿，在阳光的照射下投出重重斑驳的影子，时而随风摇曳，时而静止不动。
在六月初夏的光晕里，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
这条路，是从帝都到B市？
小魂淡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舞着手指敲文字，给自家酸酸随时汇报行踪。
而另一端的施九霄，亦望着手机屏幕，俊脸上的神色显现出几分难得的晦暗来。
屏幕上是助理发过来的三个数字。
一个0。005，一个0。01，一个0。02。
共同之处是，最后都跟着一个粉末类物品惯用的单位——克。
抬眸朝对面望了一眼，注视着小魂淡明艳小脸上的波澜无惊，注视着她看手机时嘴角纯粹而自得的笑意……
施九霄抿了抿唇，一颗本就凉薄的心更是像浸泡过柠檬一般，酸涩难当。
直到一两分钟后……
淡淡收回视线，他目光锁定在聊天窗口的对话栏上，漫不经心都回了一个数字。
零……
不是败给自己突然回头的良心，也不是败给宁家三少的强大。
施九霄唯一承认的，便是输给了许淡淡的那份心无旁骛，那份她与宁家三少无法插足的默契……
那样的依赖感太过坦荡，美好得让施九霄这样满手血…腥黑点无数的人，竟然会觉得某些事情很龌龊。
要是放在以前，对他而言，不过是下药而已。
下药，而已。
………
小魂淡的记忆力不差。
尤其是一些自己于此发生过事情的地点。
所以，当跟着施九霄下车进西餐厅，望着对面的建筑和透明玻璃窗外斜下方的风景，她立马就反应出两件事——
第一，自己在这儿因为一个卖草莓的阿姨和唐媛靑当众撕过。
第二，自己和酸酸在这家餐厅的洗手间殴打过第一中的唐某婊，自己和酸酸还因此被关了一个暑假的禁闭。
只是，施九霄带自己来这儿做什么？
跟着施九霄在一行人的簇拥下上了电梯，来到一个包房门口时，那些人很有眼力劲都自己退了下去。
等小魂淡打量完巴洛克轻奢的内部装潢，房间内就只剩下两人。
“咔哒。”
房门落锁。
“坐了一路车，又走了这么长一段，施少可以把东西拿出来了吗？”站在某人面前，小魂淡丝毫不惧，一手插在学士服的兜里，她自然地伸出了另一只手。
“什么东西？”故作不懂，施九霄挑了挑眉，“要不要先喝口果汁解解乏——”
“我放着我酸酸在民政局，跑这么远可不是为了喝你一口东西的。”
语气冷了几分，小魂淡面不改色地盯着他，坚持。
“我遵循要求跟你来了，也请你遵循诺言把东西给我……”
察觉到对方开口的动作，小魂淡抢先一步打断：“别给我瞎扯什么你要给的东西就是面前的这杯橙汁，或者是餐厅里的牛扒拌饭……老山东在你手上，我知道。”
沉着，冷静。
她在外人面前似乎一直都这样，自如地拿捏着宁执墨同款的不疾不徐。
默默把“我要给你的就是这杯橙汁”咽下，施九霄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面前略高的娇俏身影，出声的意味有些不明。
他问：“你与宁执墨之间，真的就没有任何秘密？”
☆、1078。第1078章 她问出了这辈子最幼稚的问题5
他四个小时前带走老山东，三个半小时前带走小魂淡，三个小时前，宁执墨查到了自己带走了老山东。
既然小魂淡现在可以肯定地说出这样的话，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刚刚宁执墨与她交流时，把消息告诉了她……
这种涉及家族与自身的事情，宁执墨和许淡淡对彼此究竟是有多信任？
多没有秘密？
以为对方会点头，在看到小姑娘摇头的动作时，施九霄微微楞了一下：“难道你们之间还有秘密。”
“不仅有，”小魂淡思忖着，“似乎还挺多。”
心里划过一抹光亮，施九霄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哦？真的？”
“当然。”
异常肯定地颔首，下一秒，小魂淡柔柔软软都接着道：“比如很多时候，我和他一起出去吃东西，他总是觉得他的地位没有美食高，事实上不是的。”
一双眸子安静如水，施九霄猜到什么，视线挪到那杯橙汁上，没有说话。
“那些好看的，只因为是他买的，所以我才喜欢……那些好吃的，只因为是他买的，所以我才入口……那些好玩的，只因为是他买的，所以我才兴趣盎然。”
“可这些，他都不知道，”嘴角弯得有些赧然，小魂淡询问，“你觉得，算是秘密吗？”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和他有关，所以她才另眼相待。
这，算是秘密吗？
私生子的名头背负十几年，母亲不瞑目都死在自己面前。
权势鬼魅，名门争夺和父子深仇，现在的九霄施少有多强大，多让人畏惧，当初流落在市井的那个施九霄就有多渺小和被人践踏。
除了……
一次，十岁出头的宁执墨在异国他乡出手救他。
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人做事情，不带目的性。
一次，自己和施家交战的第一年，就是在这个西餐厅，无意朝窗下看了一眼。
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人做事情，完全为别人。
以一个巾帼英雄的姿态，他至今仍想得起小姑娘当年头上的大耳朵发箍，亮色明如火焰。
找她前作了很多方案，很多计划。
当人真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此刻，施九霄才发自己败了，上一个瞬间败得彻彻底底，这一个瞬间败得灰飞烟灭。
重新将耳机插在耳朵里，他削薄的唇瓣嗫嚅两下。
“当然，算是秘密。”
………
“宁家要找的东西，就是这盘主角是宁省…长的录像带，不管是在A市还是在国内，都是加黑加杠的顶级绝密资料……”
“我施某人行事素来狡诈，这是唯一坦荡的一次，算是送给你们的新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