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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安过来就够了。”关忆北说,
“那……医院的情况怎么样?”莫羡问。
“正在重建中。我们有三名医生三名护士,还有项目总监,后勤的水利工程师跟建筑工程师。我们雇佣当地人做事。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两个简易病房,可以住得下二十个病人。手术室也收拾出来一间,昨天做了到这里的第一例手术,是个胃部长了肿瘤的病人。现在后勤人员正在修理厕所跟焚化炉,一切都在步入正轨。”关忆北说。
“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病人多吗?”莫羡用手托着脸问。
“比较多。这边卫生条件不好,流行病跟烧烫伤的情况多些,大部分人都营养不良,现在物资正在往这边运,我们还只能接收严重营养不良的成年人,跟大部分的儿童。等物资到了,就可以展开救援。”
“听起来充满了希望。”莫羡笑。
“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把希望带给这些以为自己被世间遗忘的人。”关忆北也轻声笑。
“我也是你的希望吗?”莫羡调皮地问。
“我的希望是你留在国内。”关忆北说。
“抱歉让你失望了。”莫羡说。
关忆北叹了口气,问:“你要来的事跟你爸妈说了吗?”
“说了,他们同意了。”莫羡咬咬唇,应该说爸妈的还好,反倒是莫欢反应比较大。莫欢极力反对让莫羡觉得诧异,只是关忆北既然没问,她便没说。
“几时出发?”
“一周后。”
“那还好,你来的时候宿舍应该已经建好了。”关忆北松了口气,“现在这边是雨季,几乎天天都下雨,又湿又热,住帐篷你估计受不了。”
“你们住帐篷?”莫羡问。关忆北说,“原来的医院被炸了,后勤工程师们正在重建,先修的是病房跟手术室,员工宿舍需要往后排。不过住帐篷也已经比难民们住得条件好很多了。他们大部分人只能睡在树下。”
他描绘得这么具体让莫羡有些心虚了,关忆北了然地笑:“我说过这边条件不好,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有什么好怕的?当野营就行了。”她嘴硬,刚说完听到耳机里嘈杂起来,有个人用叽里呱啦的语言在喊什么,她也听不懂,接着听关忆北也用同样的语言回应了几句,接着跟她说:“有个病人送来了,是一个从树上摔下来的病人,我得去看一下。”
“你去吧。”莫羡说。
挂了电话,莫羡对着床上的旅行箱发了会呆,就接着收拾东西,心里盘算着要做的事情。她去南苏丹的事情不想大肆宣扬。亲戚太多,不想搞得沸沸扬扬的,她只想悄悄地走,所以送行宴什么的一概不办。她只希望用这几天时间安抚好莫欢。
公司那边,本来计划再留一个月时间,这样只怕得提前十天离职了。不过公司指定了小赵接替她的岗位,她跟小赵的交接很顺畅,她可以走得心安理得。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顺利,一切都在莫羡的计划中,莫欢也渐渐接受了她去南苏丹的事实。在她临行那晚,盛鸿年打来电话问了航班时间,说要亲自去送她。她本来想拒绝,可盛鸿年说关忆北特意嘱咐了,要他照顾她到最后。莫羡便没有再推辞。
“莫羡,有个消息你估计还不知道。宋若词回来了。”盛鸿年说。
“什么!?”莫羡诧异。
“今天她刚回来,她爸爸妈妈去机场接得她。”盛鸿年说,“徐婉也去了,说她的样子很狼狈。看样子她是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去了不到一周就退出了,据说打算在家休养一阵子再回医院工作。”
莫羡不觉咬住了下唇,心里有些发虚。
“你心里也该有些准备,外面的情况可能会比你想的艰难得多。”盛鸿年说,“忆北跟我聊了不少,他也想你考虑清楚再出发。”
莫羡又看了眼墙上挂的大学时候自己的照片,对盛鸿年说:“所以最后跟关忆北在一起的是我,而不是宋若词。”
“看来你是死心塌地要去了。”盛鸿年调侃,“经过这一次,你算是彻底秒杀了最大的情敌。”
“情敌?本来就不存在的。”莫羡哼了声。
飞机是凌晨五点的,跟当初关忆北乘的是同一班,当晚家里谁都没有睡,一家四口窝在客厅的沙发里聊天,直到凌晨两点盛鸿年开车过来接她,莫欢坚持跟着盛鸿年的车送莫羡到机场。
到了机场,莫羡发现等在那里的人出乎意料的多。
徐婉,小张,小南,韩略,赵舸,池勒川也来了。小南见到她就泪汪汪地扑过来抱住了,一会儿说很想她一会儿说她很伟大一会儿说怎么会敢去那种地方。莫羡安抚着小南,看了看余下众人。
她自认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跟朋友的关系都是不远不近的,不像关忆北那样有人缘。她本想今晚默默地走,没有刻意宣扬这个消息,也是怕一旦宣扬出去落得还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徒增尴尬。哪知道熟悉的人都来了,让她莫得感动。
池勒川说:“等你们回来,我们一起办婚礼。”
莫羡含泪点头。
她走向安检通道,最后回头看了眼众人,朝他们挥挥手,顿时有种将士出征的悲壮感。
过了安检,走入候机厅,她看到停机坪上那架卡塔尔航空公司的班机,显得威风凛凛。她走到玻璃幕墙前,看着那架飞机,心里默念着这次的旅程:海城出发,到多哈转机,停留三个半小时,然后转机,到达喀土穆,再从喀土穆乘坐世界粮食组织的货机去朱巴机场,然后换乘当地卡车前往市郊难民营。
全程一万公里,飞行十八个小时,最后,她会在那里见到他。
“关忆北,我来了。”莫羡喃喃地说。
☆、第73章 073(有修改)
登机口打开; 查票的工作人员就位; 广播用中文英文发布开始登机的消息,人们起身到登机口前排队。莫羡拉着行李箱加入到排队登机的队伍。
手机响了,是那个卫星电话的号码,她知道是关忆北; 接起了电话,听他问:“在哪里?”
“机场,准备登机了。”莫羡说; 队伍慢慢地往前移动; 她跟着慢慢地走。
电话里传来一声叹息。
莫羡说:“你如果有办法让海城现在来一场台风; 估计我就走不成了。”
“你呀……”关忆北无奈。
莫羡莞尔,问:“你那里现在是几点?”
“晚上12点。这里跟海城有5个小时的时差。”关忆北说。
莫羡在心里默算她落地喀土穆的时候会是几点,关忆北倒是替她算好了,说:“你落地喀土穆的时间应该是下午6点。”
“6点啊……那从喀土穆到朱巴需要多久?”莫羡问。
“你坐世界粮食组织的货机,一个小时差不多能到朱巴机场。然后从朱巴机场坐卡车到难民营这边,大概两个小时。路况不好; 最近雨水偏多,会更难走些。”关忆北说。
细算下; 到达难民营最早也得晚上九点以后了; 莫羡就感叹:“见你一面还真是困难重重; 就像西天取经。”
她已经走到了登机口,机场的人员示意她出示登机牌跟护照。
“路上多睡一会儿。卡塔尔航班的餐食不错,尽量多吃一点。落地后在喀土穆机场把肚子填饱后再出发。”关忆北只嘱咐。
“你怎么只关心吃?”莫羡笑,把东西递给机场人员。
“到了这里; 你就知道为什么了。”关忆北淡淡道。
莫羡从机场人员那里接过来护照跟登机牌,对他说:“好了,我上飞机了,不聊。”
“到多哈的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接着关忆北又嘱咐,“在路上好好休息,知道吗?”
莫羡说知道了,结束了通话。
旅程的开始确实非常舒适。卡塔尔航空被誉为世界五星级航空公司,不管是座椅的舒适度,还是空姐空少的服务,亦或是餐食酒水都是顶级配置。可莫羡没有胃口,也没有睡意,漫无目的地翻着一本杂志,慢慢地感觉到舷窗透进了红光,她往外看,看到太阳从云层的尽头露出脸,云朵翻滚霎是壮观,让她不禁心中豪情翻涌,更是一点睡意也无。
多哈中转的时候,莫羡先给家里打了电话,爸爸妈妈都只嘱咐她注意身体跟安全,反倒是莫欢一直跟她说如果觉得受不了就立刻回国,不要怕丢脸。莫羡笑骂他不说好话,婆婆妈妈的。莫欢咬牙切齿地说:“关忆北那混蛋要是没把你照顾好,看回来我不撕了他!”
她哥哥是妹控,比爸爸妈妈管得还多。莫羡也是无奈,只好答应一旦不舒服立刻退出回国,莫欢才算罢休。
跟家里打完电话,莫羡有意等关忆北的电话,他却没有打过来。她有心拨了回去,接电话的是个老外,操着一口标准的伦敦音,问她是谁。她说找关忆北,那人说关医生在做手术。莫羡算算时间,朱巴现在不过是上午7点钟,他却已经忙碌起来了。便拜托那人转告关忆北,说她自己一切顺利,就要在多哈登机了。
最终,经历了总计十八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落地喀土穆。
这个被誉为非洲最安全的城市,曾经是苏丹国的首都。自从南北苏丹分裂后,继续执行北苏丹的首府功能。
莫羡透过舷窗打量这座城市,并没有想象中破财,仿佛80年代的国内二线城市,建筑都旧旧的,有许多□□的标志性圆房顶,彰显着这里是个□□国家。
莫羡下了飞机,拖着行李走到出口处。暂时还没有世界粮食组织的人来接她,她不敢乱走,便在原地等着。
喀土穆的机场,空调效果很一般般,空气干燥炎热,完全不是海城那种略带湿润的感觉。而且飞机上她睡得很少,吃得也少,飞了十几个小时,加上时差问题,她觉得又饿又累浑身不适,才明白关忆北嘱咐她吃好睡好的道理。
此刻,身边来来往往各色人种,黑皮肤的多,白皮肤的少,黄皮肤的只有她一个。不管白人黑人,都长得非常高大,衬托得她像是个孩子。他们交流的语言是阿拉伯语,她完全不懂,只孤零零站在出口处,抓紧了行李,强作镇定。
终于有个微胖身材的黄皮肤男人出现了,举起一张写有她名字的纸板,她急忙朝他走过去。
“您是莫小姐吗?”这人一开口就是港味浓重的普通话。
“我是。”莫羡掏出护照给他看。
“你好,莫小姐,我姓陈,叫陈述华。我在世界粮食组织负责物流工作,很高兴认识你。”来人友好地朝她伸出手,笑着说。
莫羡跟他握过手,问:“现在就出发吗?”
“是的。不过还有一件事。”陈述华拿下身后的双肩包,从包里拿出一杯果汁跟一个纸包递给莫羡,说,“关医生嘱托我给你带点吃的。这是这里的特产,芒果汁跟羊肉烤饼,你吃完我们再上飞机。”
莫羡愣了下,问:“你认识关忆北?”
陈述华笑着点头,说:“上次他来南苏丹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生了政变,我恰好送一批物资到他所在的难民营,被困在那里一段时间,就认识了。你们夫妇有共同的理想,真让人羡慕。”
她来南苏丹说白了只是为了关忆北,却没有陈述华口中那样伟大。被这样说了莫羡有些不好意思,默默接过来那两样东西,打开纸包,羊肉混合着某种香料的味道扑鼻而来,浓烈又**,熏得她几欲作呕,忙伸长胳膊把烤饼送到远处。
陈述华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