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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尤如在冰雪中浸过,她将避寒咒念了一遍又一遍,却暖不了他的身子!
“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将玄衣惊醒。她张开眼,看清了四周,方知是黄粱一梦,胸腹间的抽疼却是实实在在的,她小心翼翼地侧身下床,拭了拭额上的冷汗,打开了门。
小二送进了两菜一汤和几个馒头,摆放在桌上:“客官,这是您要的菜,请慢用!”
“等等!”玄衣唤住了欲走的小二。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小二问道。
“这城中可有好的……医者?”玄衣原想问的是产婆,临了又改了主意。随着身子渐重,她的灵力也在慢慢减弱,估计要生了孩子后才能完全恢复。以前跟着苑荣学了不少医术,奈何医者不自医,何况生孩子和生病又有不同,她虽一直小心保胎,但这腹中骨血还未出世就经历坎坷,弄得她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个万一。
“城东聚源堂有个杨大夫,医术最是有名。”小二答道,看着玄衣,满脸殷勤。
玄衣打赏了他几钱碎银,回神坐下。腹中隐隐作痛,她没了吃饭的心情,用筷子拨拉了两下,尽管没什么胃口,为了孩子,却还是勉强自己嚼了几棵菜,喝了几勺汤。一会儿有了精神,得到聚源堂去看看,开些安胎的药,离生产还有两三月的时间,肚子不该痛的!
等疼痛得以减缓,玄衣立刻出了门。掌柜的和小二正躲在大门边窃窃私语,猛见她出现,吓了一跳。玄衣并未注意两人,她忍着微微的腹痛,脸色一片惨白,倒不是因为痛得厉害,更多的是被吓的,她怕孩子出事,每每胎动,她都能欣喜地感到那个小生命正在腹中成长,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落地了,玄衣幻想着,这一定是个漂亮的孩子,是属于她的,他们两个将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血脉相连。他将是她唯一的亲人,所以不能有事,也不可以有事!
玄衣拉开半掩的大门,一阵刺骨的寒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她愣了愣,看着风雪肆虐的街道,咬了咬牙,走了出去。
“客官可是要去聚源堂?”掌柜的一使眼色,小二跟了过来,“这么大雪天,恐怕杨大夫也关了门了……”
玄衣点点头,并未因为他的话而停留,继续朝着风雪中走去,小二的后半截话被风雪淹没,她压根没听他讲了些什么。看着那一身身影微微地弯着,融入了风雪中,小二有些不忍,拿了两把油纸伞跑出了门,顾不得掌柜的在后面直叫唤,追上了玄衣。
“客官,您不熟悉地势,风雪中可不能多耽搁,我领你去吧。”
玄衣冲小二笑笑,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轻轻说了声“谢谢”。小二不敢正视她的眼,忙低下了头,他心中暗自奇怪,这女客的眼,似会夺人心魄,心中一凛,想到了传说中的狐精鬼怪,两腿不由得打颤。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绝色的女子,看她打扮甚为怪异,将自己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莫不是……这么一想,那点帮人的心思便抛到了九霄云外。
玄衣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说道:“不用了,你回去吧,我自己找得到路。”
小二一听如蒙大赦,讪笑着一溜烟跑了回去,飞快地关上了店门。
掌柜见他双腿颤抖,本来骂人的话变成了问句:“胡小二,你怎么这副德行?出门时不是兴高采烈的吗?忙着给客人献殷勤,这会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掌……掌柜的,您说这女人是不是……是不是狐精鬼怪?世上有这么美得女人吗?”小二跑到屋侧的火塘边坐定,呆呆地问道。
掌柜的愣了一下,笑骂道:“我老陈活了四十多年了,什么稀奇事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山精鬼怪,你这不是瞎扯么!照你这么说,曲罗城那些舞娘,不都成了妖怪了?”
“不一样,不一样!”小二说道,“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她的眼睛,哎!我也没法说出口,就觉得要是看得多了,魂魄似乎就会飘离了。”
“啪”的一声,小二挨了掌柜的一下:“你小子,是看上人家了吧?把自个儿的魂都丢了,哈哈哈!我就说对别的客人怎么没见你怎么勤快过!”
将近傍晚,又是大雪纷飞,街道上空无一人。玄衣拐过城东的几条巷子,很快找到了聚源堂,果然如小二所言,大门紧闭。她上前敲了敲,半响没有人来应门。贴在大门听了听,里面却是有人声的。将拳头捏紧,玄衣改为擂门,咚咚的擂门声在这寂静的巷道中格外地响亮。
“关门了关门了,有事明天早些来!”里面的人不耐烦地说道。
“我找杨大夫有急事!”玄衣说道。
“明儿来吧,姑娘!”这次传出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想必就是那位杨大夫了。
玄衣叹了口气,伸指画出了一道符咒,在门上一按,她的眼睛顿时看到了里面的情景,一个老者,应该就是杨大夫了,他坐在屋侧为病人诊切问脉的地方,身旁竟站了两名青衣男子。这种状况并不寻常,玄衣的第一想法是这名老大夫被人劫持了,随即一看,那两名青衣男子对他的态度还算恭敬,想来不是如此。难道这个杨大夫还与黑道有所勾结?玄衣暗自揣测。腹中又是一道抽痛,她顾不得多想了,今日一定要找这个大夫把把脉,开些药来。
“杨大夫有功夫会客,却没功夫替病人解忧么?”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传入了门中人的耳中。
屋中人皆是一楞,那扬大夫冲两名青衣人摆了摆手,两人点了点头,闪到了药柜背后,随即不见了人影,想必那后面有个暗门之类的东西。随后两个伙计模样的小伙子出来了,站在药柜前,一个将算盘珠子拨得叭叭作响,一个走过去站在杨大夫身边。
“酉时三刻,准时关门,本是我店中规矩,老朽本已休息了,今日是第一次破例!”他目光炯炯地看着玄衣,“说吧,姑娘是要抓药,还是看病,若是上门问诊,请恕老夫不能顺从,为你破例一次,可不能再破第二次。”
玄衣取下头上竹笠,与他隔了一张桌子坐下,伸出手说道:“看病!”
老大夫不是店小二,对她的容颜并未表现出惊奇,伸指搭在她的脉上,微眯着眼,不过片刻功夫,却睁大了眼,满面震惊地看着她。
“最近可有腹痛?”他问道。
“正是今日有了异状。”玄衣说道。
“姑……咳,娘子这脉象有些异于常人,且脉象不稳,恐怕……有滑胎之象。”
玄衣皱了皱眉,果然与自己想的差不多:“杨大夫医术卓绝,请一定尽心医治,只要能过保住孩子,我定会重谢。”
杨大夫摇着头:“难啊!老朽先开些安胎药给你,你要按时服用,七日后再来复诊。”
玄衣点了点头,即使没有风雪,她的行程也要耽搁下来了。她拿了药出门时,扑面而来的风将她长长的刘海吹得立起,身后为她开门的伙计晃眼看到那额间的紫冉,神色大变。
等玄衣走远,他方才关上了大门,回到屋中。柜门转开,两名青衣人再次出现。
“杨大夫,刚才的建议,您考虑得如何?”其中一人问道。
老大夫指尖扣着桌面,微微动着,思量着前因后果。该相信来人吗?但是却不见信物,若是不信,他们又是如何找到他的老巢的?如果这么轻易就让外人给找了来,也可见背后那人已是手眼通天,不答应的话,或许他多年创下的基业也难维持了。正要开口应允,一身伙计装扮的小儿子却在一旁咳嗽起来,老大夫一凛,此子是他三个孩儿中最聪明的一个,此时咳嗽,定有深意。
“这件事,太过突然,老朽在这边也过得习惯了,要动迁,多有不便,两位特使容我再想想,如何?”
“好吧,盟主吩咐过我等,不得为难老大夫,咱们是依礼相请,您不必感到为难,若是不愿,也不必勉强。”
两名青衣人拱手告退,老大夫哼了一声,闭幕思量,这叫不勉强吗?若真的不勉强,就应该知道规矩,这样把他的老底一下掀了个底朝天才来和他谈,摆明了不可信,他若不答应跟他们走,这以后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转头见小儿子一脸兴奋之情,问道:“三儿,刚才是何意?”
“爹,刚才那位女病患,你没有多加注意么?”
“注意什么?那女子的美貌,确实世间少有,你莫不是……”老大夫皱起了眉,看向小儿子的眼光变得凛冽起来。
拨算盘的老二过来:“爹,您别生气,先听三弟把话说完。”
“您猜我在她的额上看到了什么?”小儿子晶亮的眼看着自家兄长和爹爹,却顾不得让二人猜,自个人揭晓了答案,“她额上有紫冉!”
“当真?你没看错?”老大夫激动地一把抓住了小儿子的双臂,回忆起了来客那奇异的装束,纪国女子是不剪发的,她却剪短了头发,挡住了前额,这般装束只有外族人才有,她的样子却不似外族人。
“绝对没错!”小儿子说道,“紫冉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奇花,除了玄火盟,别处并无种植,爹爹不是说,历经百年,自然终于开花了吗,之前不也有传言,玄火盟主已经出世,而且是个女人,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此处边远,曲罗城与外族相接,他们对中原之事知晓并不多,玄火盟的暗部人马,各管各的,即使有情报要送出,也有一定的渠道,不会暴露当事人的身份。他们杨家平安很久了,杨大夫期待了多年,原本以为这一生都不回遇到什么事,没想到在他放下一切,指望过安稳日子的时候,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玄火盟盟主百年未出,竟在有生之年让他碰到了吗?那个单身女子,脉象虚弱,不像是身负绝世武功之人,不过她目光中透露出来的坚定个冷静,确实不像普通人。
还不到七日,没等玄衣喝完所开的几服药,聚源堂的杨大夫就亲自找上门来。客店掌柜和小二眼睁睁地看着从不上门问诊的杨大夫从玄衣房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动作显得小心翼翼,不禁面面相觑。
玄衣谢绝了杨大夫邀请她到家中去住的好意,那个家除了杨大夫,就是他的三个儿子,和一群大男人住一起,不见得比住客栈方便。不过她也觉得杨大夫所言有理,她有孕在身,住在客栈生孩子时不方便,于是便请他在聚源堂附近为她找一处院落,再请几个仆妇丫头,一切都弄好了她再搬过去。在这曲罗城,她怕是要长住了!
“陈掌柜,里间的这位小娘子是我的远方侄女,因丈夫故去,到这儿投奔于我,暂时先在你这里住着,还请多加照拂。”杨大夫临走前对掌柜的交待道。
“既是杨大夫的亲戚,那是一定的,一定的。”掌柜的满口答应,这位小娘子出手大方,为她煎个药都能打赏几钱银子,别说还是杨大夫的亲戚,就算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也会好好服侍。
杨大夫回去,遣人给当日的两位特使送了封信去,信中婉转地拒绝了让他动迁的建议,玄衣告诉他,如果是玄火盟代盟主的决定,他可以随自己的心意不必理会,有真正的盟主在后面撑腰,老杨的心情大好,再无半点犹疑。果然两位特使并无为难,客气地送他出门,回京复命去了。不过他却得知一个消息,原来亶国皇帝因病退位,传位于太子,这位太子英明果敢,巧施计谋,将瑶国在东郡的全部兵马,还有纪国皇帝李康熙极其大队人马诱困于允州洗墨山,全部歼灭。纪国的各部将领因为大巫师巫江之言,很多已归顺亶国,君王一倒,整个纪国差不多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