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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看了眼嘴角流着血的卡卡了然得点点头,笑眯眯道,“这就是新来的?长得不错,血虎,当心着点,别弄死了!”
“当然,这点我还是有分寸的。”卡卡看着血虎和狱卒说了几句,然后狱卒趾高气昂得笑着离开,默然低下头。
一只大手突然卡卡眼帘,宽阔得覆盖着粗粗厚茧的手掌平摊在卡卡面前,血虎笑得可亲,“起来。”
卡卡犹豫了半秒,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入大掌手中。
“还疼吗?”血虎瞄了眼卡卡的嘴角,刚才那一掌他怕狱卒看出自己手下留情,下手的劲儿可不小。
卡卡摇摇头,手臂一擦嘴角,酷酷得走了。
血虎看着卡卡的背影笑了笑,真是有个性的小孩。不过……和老子胃口!
“啊!——”突然一个狱卒尖叫一声,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四肢般抽搐不已。
然后接二连三又有十来个狱卒苍白着脸倒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老大,却没有焦距。
常年懒惰的狱卒面对突发情况竟显得手足无措,祭月的眼眯起来,迅速将周围扫了一遍,年长的狱卒呼喝着,年轻的狱卒站在原地不知道干什么,几个手脚伶俐的乱跑。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狱卒慌乱的影响,囚犯也叫喊着四处逃散!
这是一场有预谋涤亡?祭月脑中忽然闪过这样一个想法,迅速拉着卡卡站到狱卒这一边。此时此刻,如果不想受影响,就要站对阵营!
“给我停下!”
“婊子养的!让你逃!——”
“抽死你!抽死你!”
“啊!——”
几个跑得慢的立即被狱卒按到在地,鞭子抽身,凌厉而毫不留情,鞭鞭见血!青色的翠草上染上星星点点的殷红。
“你们不跑?”不知什么时候血虎站在祭月和卡卡身后。
祭月摇摇头,他们没必要跑,跑了反而于己有害,沉声道,“你知道这件事吗?”
血虎摇头,“这件事应该是骷髅鬼那小子干的,前些日子我看到这家伙一直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什么。”
“骷髅鬼?”祭月皱眉。
血虎解释道,“去年刚进来的,据说是哪个异性王爷的私生子。”
“倒真有魄力。”祭月的语气听不出是是夸还是贬,扭头挑眉问,“你不跑?”
血虎嘿嘿一笑,额角淡淡的刀疤在日光下如一条蜈蚣般清晰起来,“跑?跑出去又怎么样?跑出去老子肯定要费劲心思去杀人,杀不了,兄弟肯定又要费劲心思救我,最后还得回到这里!到头来一场空!”
“杀一次杀不了,你可以杀第二次,第三次。”祭月淡淡道。
血虎有些无力得叹口气,“有哪个傻子会一次又一次放过要杀自己的人?”
祭月看了他一眼,“那你可以选择不杀。”
血虎的心情越发沉重,望着远处逃跑的囚犯和后面追逐的狱卒冷静得说道,“我做不到,不杀那人,我心难安!”
说着血虎转身,朝着天牢的地方一步步走去。
“血虎。”
血虎停下脚步,背着身静静等着身后人的话。
祭月望着血虎光滑结实布满纵横伤口的后背,抿了抿嘴,“你想杀的,是不是……太后?”
“是。”血虎喑哑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消失。
祭月垂下眉眼。
卡卡的脸微微皱紧,他的手被祭月握得生疼,却咬着牙不吭声,他能感觉到祭月的心情,很沉重。
“卡卡。”祭月忽然抬起头,望着远处已经看不见的血虎离去的方向,轻轻道,“我欠他们的,穷我一生也还不起。”
卡卡眨眨眼睛,这句话是她对自己说的吧?穷尽一生都还不起?什么是穷尽一生都还不起的?金钱,美女,权利,这些都还不起吗?
“事情办好了?”祭月低头看向卡卡。
卡卡点头,蹙眉道,“要不要推迟?现在那么乱,可能会把我们拖进去。”
祭月望着被捉住了大半的囚犯,然后对着卡卡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件事由你决定。”
卡卡心头叮得一声,像是被什么撞到,由他决定?他望着满地打滚的囚犯,敛下眼睛,细细分析着其中复杂的关系,沉默良久,迟疑道,“如果,我们不推迟,我们可能卷入逃狱这件事情,但受牵连的囚犯就会被减少;如果我们推迟,我们能够保住自己,他们也许就……”
“你——”卡卡不确定道,“是这个意思吗?”
“很对。”祭月笑得温柔,在卡卡看来却如寒冬腊月时的北风剐得脸生疼,“现在,这些人的命放在你的手上了……”
第三卷 谁主沉浮 054 清扫余党
就在祭月和卡卡坐在天牢和狱卒拉锯战的时候,天牢外已经是另一片天空。短短两日内,从坊间流传出祭月被下旨关入天牢的懿旨传遍整个陵城;短短两日内,一些意气书生就联系到上万百姓集体到宫门口抗议!
陵城府衙门口人满为患,父老乡亲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聚集在一起,请求大老爷将祭月放出;宫门口的呼唤,上万百姓一声声啼血般的呼喊穿过宫墙直达太后后宫;各家稍稍有些权势的权贵宅子门口也围了不少人,一齐恳求这些乡绅联名上书;上朝臣子的轿子更是被百姓堵在路上,寸步难行。
“谁在外面叫嚷?”一双向着金色琉璃珠子绣着凤凰的绣鞋出现在御花园的东墙下。
“回青小姐的话,是一些祈愿的百姓在宫门口叫嚷,已经有两天了。”陪侍的宫女答道。
顺着东墙慢慢走去,穿过圆拱的石门就可以遥遥看见远处的朱红色宫门。青叶飞望着紧闭的宫门,沉吟半响竖耳倾听那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叫喊。重月?他们是发动民愿求皇上放人的吗?想到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黑色的夜晚一身白袍浸染鲜血,冷冰如修罗;大雨倾盆下将自己狼狈得摔在地上,雨水流淌而下;火焰红的骏马上翻飞的披风,回眸间天地为之暗淡,满城百姓齐齐跪下,高呼万岁……
那样的人,得胜归来后,竟然被太后关入天牢……
皇家,皇宫,哪里在乎谁荣耀?权势,才是立足陵城的树根。青叶飞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清楚。”
“罢了,我们去天牢看看。”青叶飞叹了口气,对于那人,又恨又气,又有些说不出的羡慕。竟然将她堂堂右相之女像丢垃圾得丢出院落,她从来没受过这等侮辱!听着宫门外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青叶飞摇摇头,他日她登后位,定然也要拥有这等爱戴,真是……看着都羡慕。
“可是……不妥……”宫女为难得迟疑,青小姐如此尊贵之人怎可轻易去天牢?
青叶飞淡淡瞥了一眼,语气中夹着心意已决的命令,“跟上。”
此时西墙下的朱红宫门下由太监领路带着枢密李密进宫面圣,李密的额角微微沁出汗珠,眼睛飘忽不定,向着前面但监打探道,“公公可知皇上为何召唤我?”
“皇上没说,咱家怎么知道?”公公笑眯眯得回头道。
因为心中有鬼,那眯着眼笑成两朵弯月的眼睛看在李密眼中觉得更加不怀好意。这时候皇上为什么召见自己?李密不安,待走到御书房门口,李密先擦擦脸上的虚汗,然后腰板一挺大步走进去,“臣,枢密使李密,参见皇上!”
半响无人应答。
李密抬头偷偷看了眼批阅奏章的皇上,维持着跪拜的姿势。皇上脸上很平静,但这样的平静却让李密什么也看不出来,更加忐忑。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寻常发怒还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皇上生气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密这把老骨头有些受不了,身子摇摇晃晃,外加内心发虚,汗水浸透后背。
“李密,听说你一个月前买了一座宅子给你的十九妾?”欧澈明眼皮也没抬一下平静道。
李密的心思转了十九个弯还是猜不透皇上的心思,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的宅子有什么不对?还是那个十九妾有什么关系?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事实,稍稍打听就知道,他没法撒谎,“是……”
“那小妾漂亮吗?”欧澈明心情颇好的问道。
李密怎么也看不出皇上惮度,心中越发不安,虚汗淋漓,战战兢兢,斟字酌句道,“普通妇人,有几分姿色,难登大雅之堂。”
难道皇上看上了自己的十九妾?李密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对啊!肯定是这样!因为他不好当面向自己的臣子要人,只有这样旁敲侧击,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亏得自己机灵!于是李密试探着媚笑道,“如果皇上觉得不好,微臣可以休了……”这个小妾。
最后四个字还没有吐出就听雷霆怒喝,“好你个李密!”
欧澈明突然起身,手中那份奏章朝着李密头上劈头盖脸砸去,而李密只能维持着刚才的动作,连躲都不能躲,紧闭着眼挨了这一奏章的袭击。
“一个宅子一千三百两,一个小妾六百两!以娶小妾为名,收受贿赂十万两!你倒是拿钱拿得心安!”欧澈明疾言厉色怒喝,一条条陈述李密历年的罪状,“每年倒卖小国刀枪三十万支,贪污二百万两!克扣粮草,折成白银三十万两!欺上瞒下,买官卖官受贿五十万!操家二十一家,贪污六百七十八万!这些年,你就是这么给朕办事的!李密,你给我从实招来!”
“皇上,冤枉!”李密急忙高呼,痛心疾首道,“皇上,定是有小人陷害下官!下官绝没有干出如此黄的事?!下官怎敢欺瞒皇上?!请皇上明鉴!”
“冤枉?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欧澈明大喝,“李密,你莫非以为你做的事真得天衣无缝,查无可查?”
“皇上!若无证据,臣拒不承认!臣之清白,日月可见!断无做过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情!”李密义正言辞,以头抢地,额前磕出一片血迹。
“好个李密!这些年你就是那这套一直欺瞒朕,当朕什么都不知道的三岁孩子!你要证据,朕就给你证据!”
一本账簿砸到李密受伤的额头,染上一点嫣红。李密的心顿时凉了一半,难道,难道真有证据?颤颤巍巍得碰过账簿,看着上面一条条一列列,李密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白的像雪一样,毫无血色。
“皇上,皇上,听微臣解释!微臣是有苦衷的,皇……”李密急急忙忙开口道,和刚才壮士般的拒不承认形成的对比。
欧澈明冷笑,“你想说什么?李密,李谋士?”
李密的声音戛然而止,听到最后三个字,他睁大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欧澈明。“吧嗒”一声,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想说什么呢,李谋士?”欧澈明笑得从容不迫,轻声道,“据说平王府上一直有一个姓李的黑衣斗篷的谋士,他从来不露面,也不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人称李谋士。每次出入平王府都是夜深人静,肃清道路,与平王单独相约,至今没有人真正看过李谋士的真面目。你知道这个李谋士是谁吗?”
望着笑眯眯的皇上,李密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个笑容让他想到毛骨悚然得恐惧,“臣,臣,臣不是……”
“不是?李密,你太小看朕了。”欧澈明脸上的笑容一敛,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得看着李密,李密从不知道皇上居然也有这样的气势,他,他不过就是一个声气,没长大……不,他已经长大了。看着明黄的黄袍裹着的修长身躯,这个皇上已经慢慢长大了。第一次,他真正意识到这个问题,一直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孩子的皇上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这个认知,让他惊惧不安,因为长大皇帝更容易拥有操纵人生死的权势。“李密,不要当别人都是傻瓜,朕这些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