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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萧山别墅里重新栽种的银杏一棵都没成活,全死了。
一个星期后的某天夜里,萧景终于撑不下去了,他吃了很多药,因为他需要它们让他见到安言。
他在黑夜里睁眼,意识清醒,安言仿佛就在身旁,他看着虚无的空气,说,“安言,我会把你带回家的,属于我们的家。”
“你不要怕,从此以后,我只对你好。我会给你一个孩子,但是你只能爱我,不能爱他。”
“你要每天对我说很多遍萧景我爱你,早上偷偷吻我的时候要说,中午要说,晚上也要说,睡觉之前也必须说。”
“安喜也回来了,但是你不能爱它和孩子,只能爱我。”
“天亮了,安言,我说的话你是不是都记住了?”
萧景睁着眼睛,而后笑了,还好,他说的安言都听到了,也记住了。
然后他嘴角带着笑容,沉睡。
……
萧景在漫天的白色中恢复意识,他看见光与影中间自己的脸,于是想起安言离开那天的皑皑白雪,到处都是雪白色的一片。
护士在长廊上大喊,“病人醒了,病人醒了……”
乔洛听到声音进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萧景,他回忆起那天他发现萧景的时候,萧景已经陷入昏迷,脸上一片宁静,手里攥着安言给他留的字条。
那一刻他明白了,太太现在可能真的已经不在人世。
乔洛没犹豫,将他送到了医院。
医生说醒来的希望不大,可是萧景在三天后的今天醒来了。
男人睁眼看着满室的白色,然后慢慢起身,像平常一样精神,乔洛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萧总还是好好的。
他正想问萧景饿不饿,却见萧景目光沉静地望着自己,他说,“乔洛,安言她就在公司楼下,你去接她,她给我打电话说那些人不让她进来。”
乔洛怔住,想开口提醒他安言已经死了,可是萧景已经翻身起来了,兀自呢喃,“算了,还是我去接她,她肯定希望我去。”
他刚才在梦里听见安言对他说:萧景啊,我明明是你的妻子,可是我每次来找你她们都不让我进来,我说我是你的爱人,她们也不信。
乔洛看不下去了,他从兜里拿出字条,递给他的同时说,“萧总,太太现在很可能已经死了,这是她留给你的东西。”
死字映进萧景的脑海,他接过字条,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真的像是疯了般,兀自轻呢,安言,为什么你要抛弃我?
一个星期后,萧景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乔洛也不知道,那张本来被他放在床头柜上的字条也不见了。
乔洛想,萧景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去找安言了,如果找不到安言,那么最终的结局也是一样。
……
生命终须有一个终点,萧景去了北欧每一个地方,但是都找不到一个叫做安言的人。
他渐渐绝望,下一站是最后一站——挪威,那个靠近极地的国家。
安言喜欢刺激,喜欢滑雪,但自从和他结婚后,她就每天守在萧山别墅等着自己回去,放弃了梦想。
他曾经告诉过安言,你有你的梦想,你想要做什么你就去,不要围着我转。
安言总是笑眯眯地望着他,眼里的光很亮,她说,“你就是我的梦想啊。”
她把自己当成她的梦想,可是经年累月之下,他却渐渐害死了她。
萧景揣着字条和那张老照片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地方,刚开始他只有一个信念,找到安言。
时间过去,现在他只期望,他每一次到过的地方都是重复安言走过的路,这样至少可以证明安言没有那么快离开这个世界。
曾经安言总是围在他身边,说着一些他认为不着边际的话,在他要生气的时候安言就趴在他耳边对他说萧景我爱你。
如今这几个字像是魔障了一样在他耳边回响。
萧景在一个小镇上住下,这里很冷,寒风凛冽。
电话里有无数个未接来电,公司的,乔洛的,还有……宋子初的。
他看着屏幕上的宋子初三个字,只觉得异常刺眼,沉默了许久萧景滑下了接听键。
“阿景,你在哪?”宋子初的嗓音带着浓厚的疲惫和想念,她已经找了萧景许久,这一次他终于接了电话。
萧景没有丝毫犹豫就回答,“我在找安言。”
现在他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找到安言,然后接她回家。
“你找不到的,萧景,你死了这条心吧,她狠起来比我们任何人都狠,你不可能找到她——”
“那我就找一辈子……”
“可你信不信,她已经死了……”
耳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萧景只觉得有只手揪住他的心脏,眉骨隐隐跳动,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破体而出。
半晌,他低声说:“安言还好好的,在世界某个角落等我,我会一直找,一直找,找到我老,找到我死,甚至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只要她在我身边。”
“就算是断手断脚,我也要捆着她。”
他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嗓音低沉沙哑,下巴上已经有新的胡茬冒了出来,有些颓废,他盯着手中泛黄的照片,已经模糊得快要看不出人的五官,眼睛里的泪水再一次砸了上去。
宋子初没说话,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微微颤抖,“你准备为了一个只活在你记忆中的人什么都不要了吗?”
公司久久不见领导者露面,已经引起了不少流言蜚语,乔洛现在是掌权人,可是时间久了很难镇住场面。
渐渐的,他们都在说,老板可能疯了。
知情人在传,那次大会上,他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看着那张五官模糊的照片泪流不止。
“只活在记忆中的人”刺激到了萧景,他双目猩红,青筋突起的手指却舍不得用力攥紧手中的照片,于是他只好呜咽着佝偻下身躯用嘴唇贴在上面。
萧景说,“你没死就好,但现在除了安言,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不在乎辛苦得到的江山了,不在乎宋子初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在乎了。
宋子初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联系了他几个月,以为看到了希望,却没想到萧景彻底把她扔进绝望的深渊。
萧景没想到身为一个男人,也可以如此……脆弱,眼泪像是流不尽一样,某些时候他盯着安言的相片就可以呆坐上一天。
又企图在她留下的字里行间里看到希望,让那颗沉寂的心脏死灰复燃。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天傍晚他不会凶她,更不会叫她去死。
他怎么会叫她去死呢?
萧景不愿意相信安言这回真的离开他了,他要转遍北欧每个角落,找到被他遗忘在时光深处的女孩——
他的妻子。
这些日子,萧景总是觉得心脏隐隐作痛,挪威的天气太冷,如果安言在的话这时候肯定会变着法子让他穿厚一点。
结婚两三年,他很少生病,但是只要有一点点身体不适,安言就会比他还要着急,夜里总要睡睡醒醒好几次,就怕他不舒服。
可这回,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他找不到安言,于是渐渐绝望。
萧景去参加了登山队,那一场雪崩来得很快,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萧景被埋在积雪里,黑暗袭来的前一刻他从怀里摸出了照片,发白的唇贴上去。
如果可以的话,萧景希望在救援队赶来的时候让他能够做出选择,他不希望别人救他,他在死之前明明看见了她来接他了,但是他们破坏了他的梦。
萧景在醒来后痛哭流涕,还要他怎么办?
他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问了很多人,走过许多地方,除了他眼中熟悉的背影和陌生的脸,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答案。
安言不在,他已经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他一直都在寻找一个结果,曾经安言说:萧景啊,你一定会鲜衣怒马地过一辈子,带着你所有的骄傲和骨气,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你。
可是他不能。
他现在时常梦见她,梦中的安言总是绝望而孤寂,带着一身惨烈出现在他面前,那是噩梦。
即使这样他也上了瘾,不然他要到哪里去见她。
萧景去了镇上唯一一个咖啡馆,点了一杯最浓的黑咖啡,当苦涩的味道漫过喉头,他的视线精准地望到了留言墙上安言的照片。
于是一切巧合得像是电影里才会有的剧情……
他走过去,满满一片墙上都是小纸条,其中就有安言的——
这是我写给他的最后一封情书:我最爱的人叫萧景,长得很帅,人很高,在人群中我能够一眼看到他。曾经我心里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希望他能够多对我笑一笑……萧景,你知道吗?异国他乡的日子很难过……想你的时候更加难过…
到这里是无尽的省略号,字条的最后一句是:但我现在恨他,入骨入髓。
那些省略号代表着苦难,可是安言没说。
萧景又一次湿了眼眶,他找了那么久的结婚证照片,现在被安言贴在了上面,她笑得很明媚,而旁边的他一脸阴沉。
这算是这几个月来唯一能够慰藉萧景的事了,他捏着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出咖啡馆,他想,肯定是安言让他来这里的。
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在心里祈祷:安言,求你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
怕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颠沛流离受人欺负,或者你可以和别的男人一起出现,但是那样我会忍不住把你抢过来。
萧景低下头,紧紧地盯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安言,我一定会使尽手段把你抢过来的。
萧景靠着信念继续走下去,挪威早已经夏初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积雪融化的声音。
现在的他有些狼狈和苍老,睡前他把自己收拾的很妥当,因为他要去见梦中的安言了。
有时候萧景想,光靠那点薄弱的回忆是支撑不了他接下来的一生,可是又不舍得放弃,万一安言还活着怎么办?
那天,镇上的人都在说离这里几公里之外的广场要举行庆典,届时来自五湖四海,各个国家的人都会去参加。
萧景只捕捉到了其中几个字眼,然后收拾行囊和当地的人一起出发。
心头好似有根线一直牵扯着他,同行的人认识这个异国男人,用当地的话和他交流,末了又用英语问他,“你这么英俊,为什么看起来没有生气?”
萧景伸手悄悄捂住心脏,那里放着他和安言的结婚证件照,沉默许久说了一句,“因为我所有的生气都用来找我太太了。”
那北欧男子笑了笑,“你太太真幸福。”
萧景神情恍惚,想起她离开的那两天她给他打的那个电话,如果她那时候不要赌气,不要将消息隐瞒着,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可她就是故意的啊。
萧景摇了摇头,眼睛深处一片水光,嗓音低沉暗哑,像是快要哭出来,“不,我才是最幸福的那个人。”
能被安言爱着的萧景是何其幸福,就算耗尽了她的热情和生命,到最终她依旧可以给他写一封情书。
没有絮絮叨叨的责怪,只有鹣鹣鲽鲽的情深,还有恨。
那天萧景没有注意他们说的什么庆典,他只是在人山人海中不停逡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