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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大姐”姚志华站住,转身。
“你个糊涂蛋,你还怎么了。”姚香玲一把拉住他,“你干啥去”
“我能干啥去”姚志华反问,“我不走,就在那儿听咱娘骂人还是我找根绳子,干脆吊死算了”
“”姚香玲扶着他喘气,只觉得碰上他们这两口子,语言词汇就特别贫乏,让人不知道能怎么说。
“你,你少给我说这些气话”姚香玲指着前边的方向,“我看她三妗子说的都是气话,你赶紧回去,好好哄哄你媳妇,给你媳妇赔个小情,叫她别生气。她气头上呢,这家里就够糟心的了,你俩可别再闹上了。”
“不离婚,你看我们能过安生”
“你们俩还来真的啊”姚香玲气急惊诧,“你瞎说什么呀你,多好的日子,你可不能胡来。”
“大姐啊,你看离婚这事儿,真的假的是我说了算的”姚志华反问道,“是我要胡来吗大姐你怎么就不明白,你说江满现在跟我离婚,她有什么好不高兴的钱不够花还是日子不舒坦这些年,就我们家里这一堆破事儿,江满能忍到今天,我自己都觉得对不住她。”
“你你别吓唬我啊,老三。”
“我吓唬你干吗”姚志华冷呵了一声,“风水轮流转,江满当初在咱们家,受了多少罪,这些年她一个人带孩子,又犯了多少难当初是孩子小,她没忍心,她现在要是一脚把我踹了,你说谁过得更好”
姚志华自我解嘲地哂笑,“到那时候,咱娘大概就顺心如意了。谁叫我是爹生娘养的,我也不能怪她。她要我的命,我也得给”
姚香玲本来还不太当真,这会儿被姚志华几句话一说,还真担心上了“我不管,反正你们不许离婚,你赶紧去找你媳妇,不行,我跟你去。”
“找她干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姚志华本来急着走,这会儿反而站住了。
“唉,你说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娘啊。”姚香玲气得想掉眼泪。姚香香那边就不提了,老爷子刚送下地,她娘就能折腾出这事儿,可真是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志华。”王复兴跟上来,拍拍姚志华的肩膀,“你先回去吧,安慰安慰你媳妇,这些年她确实也不容易,又因就有果,给谁谁都不接受。”
姚志华深呼吸,叹气,不想说话。
“该开学了吧,哪天回去”王复兴问,“票买了吗没买我下午就去给你买,买了你们一家就赶紧回去吧,明天就走。”
“”姚志华停了会儿,“那我回去了。”
“志华,你”姚香玲依旧担心,半惊半疑地,“你回去跟你媳妇好好说话,赔个礼,你们两个好好的,可别再闹出啥事了,这边你先别管了,咱娘那个人,我回头再去说她”
“行了,大姐。”姚志华打断她,“你也不想想,就咱娘那个人,这几天家里都在忙爹的身后事,她咋就突然折腾出这么个事情,还摆这么大阵仗,专门把本家几位老长辈都请来了。”
姚香玲愣了愣“也是啊,她啥时候整出来的连我都不知道。”
“你还没看出来啊”姚志华顿了顿,烦躁地原地转了一圈,“大姐,你要心疼我,你现在就回去,帮我好好骂大哥一顿。我这边不用你管,我跟江满的事儿,你们谁也别掺和,就是对我们最好的了。”
姚志华说完大步走开。
姚香玲愣了一下“志国撺掇的”
“你说呢”王复兴反问,“我说你这个脑子,你还没看出来啊你看看今天志国一家和老太太,话说得多顺溜,要搁在往常,你娘早该骂了。”
“真的”姚香玲想了想,气道,“志国他,他怎么能这样呢”
“那得问老太太自己了。”王复兴呵了一声,“就老太太那样,老爷子一死,剩下老太太一个人,还不得整天想法子折腾人。志国、志军住的那么近,再整天让儿媳妇来伺候她,一不高兴就骂人,给谁谁也急。志国那点儿小脑子,把老太太撺掇走了,真去了沪城,志华怕也别指望他出钱养老,他不就省事了吗,他落个清净还省钱了。”
而听在姚老太耳朵里,去沪城,让老三养她,大城市日子肯定好啊,吃香喝辣有钱花,住楼房吃面包,本来就光想着享清福的主儿,觉得老头子死了,剩下她一个老太太,儿女们就该好吃好喝养着她。让姚老大那么一撺掇,一拍即合。
“那他也不能自私自利,光想着坑志华呀。”姚香玲摇头,“你说咱一个爹娘的,咋就养出他这样的呢,得亏老二一家还厚道些。”顿了顿,仍然不放心地问“你说志华媳妇,到底是不是来真的小两口过到现在也不容易,好好的日子,他们要是真离婚”
“你这个脑子”王复兴无奈,想想关心则乱,姚香玲这个当大姐的也是真不容易,这一段时间真是操心疲惫,出钱出力地伺候病人,紧接着送殡办丧事,今儿又搞出这么个事情。
姚香玲也四十岁上的人了,这么一番折腾,都快让娘家搞出精神病来了。
王复兴拉着她转个方向,“志华那边他不是说了吗,谁也别去掺和就是帮他了,你呀,现在先回去骂志国一顿,出出气,叫他别再瞎折腾坑人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姚志国自己折腾出来的好主意,他又是长子老大,就叫他自己去擦屁股吧。
王复兴想了想补充道“有个事咱先说好了啊,你爹生病住院,你往娘家花钱,这些我觉得都应该,人之常情。但有一条,你娘,我们家是坚决不能养的。”
他怕三家都不要,万一老太太一琢磨,跑去永城让大女儿养呢
“你娘要是住到我们家,那我们也别过了,要么离婚,要么我也该找根绳子吊死算了。”王复兴慎重告诫道,“香玲你可千万记住了,出点钱给你娘可以,我们家是坚决不要她。”
于是姚香玲气呼呼杀回去,指着姚老大的鼻子骂一顿,她也不骂别的,骂他不孝,骂他亲爹刚送下地,就想把老娘弄远远的,良心可真是坏了。一通臭骂,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给他。
姚香玲“我不管今天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家里弄成这样,你当老大的,不光当不好老大,带不出好头,你还最是个操心拖后腿的玩意儿,反正就是你的错。”
等她骂够了,再去看姚老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装死呢,也不说要去沪城了,也不吭声,只管在床上装病哼哼。
江满从老宅出来,先去姚二嫂那边把畅畅抱上,回到家就简单收拾了随身东西,钱带上,闺女带上,不好带的都不带,一秒钟都没耽误,抱着畅畅就跑了。
她带着畅畅出了门,径直去四婶家,两个蛋正在院子里翻菜地,见她来了以为她找四婶。
“三嫂屋里坐。”大蛋说,“我娘刚出去一下,这就回来了,我去喊她一声。”
“我不找四婶。”江满道,“大蛋你辛苦一趟,骑自行车把我送去镇上,我有事儿。”
大蛋一看她拎着个不大的包,忙推出自行车,骑车送她去镇上。江满把包挂在前边,自己坐后座抱着畅畅。一路到了镇上,她就先让大蛋回去了。
看看手表,下午三点四十,最快一班回县城的过路车,差不多在四点半左右。
她等了有十分钟的样子,正琢磨着这么等下去也太燥人了,远远看到来了一辆开往相反方向的客车。
这是一辆过路车,经过县城去往另一座城市,江满以前从县城回镇上,也坐过的。车前边一条红色的小牌子,写着几个途经的地名,其中一个是粟县。
江满看着那辆车越来越近,一琢磨,他们来时从润城下飞机,坐的润城到永城的车,而粟县是润城下辖的县,肯定有去润城的班车。
于是江满招手拦车,隔着车窗问道“师傅,天黑前能到粟县吗”
“六点前能到。”司机说。
“是经过县城城区吗”
“对。不进站,可以停车。”
“谢谢啊。”江满二话没说,抱着畅畅就上车走了。
“妈妈,我们去哪儿呀”
“坐飞机,回沪城。”
“我们不是要坐火车吗你让小姨父给买火车票了呀。”
“不坐火车了,飞机快。火车票不好买,还累人。”
“嗯。”小姑娘点点头,“我喜欢飞机,飞机快。可是我们不等爸爸吗”
“让他坐火车吧。”江满捏捏闺女细细白白的小脸蛋,笑,“飞机太贵了,你爸爸不急着走,给他坐火车省点钱。”
畅畅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娘儿俩时间自由充足,以前也经常丢下姚志华出去玩,去周边旅个游之类的。小姑娘也就不再多问。
当天晚上,娘儿俩在邻县县城下了车,在县城的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坐车去润城,这年代飞机票远没有火车票紧张,顺利买到了第二天的机票。
就这样,农历正月十二下午,娘儿俩坐飞机回到沪城,洗澡换衣服,舒舒服服睡醒一觉,第二天上午,娘儿俩优哉游哉出现在面包店里。
可怜姚志华那边,还没弄清楚媳妇和闺女去哪儿了。
他也就多跟他娘白白几句,跟姚香玲说了会儿话,明明耽误了没有十分钟的样子啊,等他一路回到住处,肖四婶家的新房子,人家娘儿俩没在,铁将军把门。
姚志华按照经验,便先去肖大婶家找,没找到,又去了老队长家,经过二堂婶家,再找到肖四婶家。
大蛋送江满正好刚回来。
“三嫂让我把钥匙给你。”大蛋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笑嘻嘻把钥匙递给姚志华,“三哥,我跟你一起去吧,三嫂让我把那小兔子还给姚海军家。”
姚志华没接钥匙,手一伸“自行车给我。”
算算时间,去县城最近的过路车差不多在四点半,快一点应该还能赶上。姚志华调动两条大长腿,以最快的速度骑车赶到镇上,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家娘儿俩。
他干脆决定守株待兔,可是一直等到去县城的车来了,也没看到媳妇和闺女的影子,他不放心,怕她们在前边哪儿上车了,还拦车看了看,没有。
姚志华琢磨,江满带着孩子肯定是往县城去了,兴许碰巧搭了别的顺路的车,已经走了。
姚志华只好先回去。
他回到肖四婶家,拿了钥匙跟大蛋一起回来,大蛋把装小兔子的筐子拿走了,姚志华关上门,就闷头开始收拾行李。
来的时候比较急,一家三口本身带的行李也不多,只是随身东西和够换洗的衣服。江满走的时候再精简一下,有的就没拿。姚志华一样一样收起来,闺女的红色小围巾和棉鞋,媳妇的米色滑雪衫
一边叠起来放进包里,一边心里自怨自艾你说他这都什么命啊。
姚志华收拾好行李,琢磨着江满娘儿俩也该到县城了,把门一关,去村部打电话给刘江东。
也就在他去村部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就这一两个小时工夫,江满要跟他离婚的爆炸性新闻已经传遍了全村。
不光传遍全村了,还越传越邪门。有的说,都是姚老太,逼得江满实在过不下去了。六十岁好胳膊好腿的就要养老,不干活还得让儿媳妇伺候她,在农村人眼里本身就够作了,尤其姚老太是要去沪城养老,让差点被她害死的江满伺候她。
一句话,这日子还怎么过也难怪人家要离婚了。
也有的说,怪姚志华自己,还没工作不拿工资,让媳妇养他,这也就算了,还打算把他那个娘去沪城,让媳妇伺候,也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