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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语咳嗽了一声，音量逐渐变弱：“我以前又不是没有看过。”
她说的是真话。
小学五年级那个暑假，她确实和顾时言两个人一起学的游泳，两人每天上午结伴去私人泳池学游泳，然后再一起回家写作业打游戏。
但是……那也是好早之前的事情了吧。
顾时言绕到季星语身前，垂着眼眸看她，神情漫不经心的：“嗯，你以前又不是没看过。”
他突然倾下身子，手指勾住她耳边散落的柔软发丝，替她撩到耳后，又轻轻地戳了戳她红透了的耳朵尖：“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耳朵会这么烫？”
顾时言继续把目光放在她的脸上，“脸也这么红……”
他边说着，边一点一点地朝她的脸靠近。
少年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清冽好闻的沐浴露香气，混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铺天盖地的压迫和侵略意味儿朝季星语袭来。
她的呼吸滞了几秒钟。
在她愣神的这几秒，他的唇落到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呼出，一点一点洒在她的耳畔，使她的神经发麻：“为什么？嗯？”
季星语觉得他身上的薄荷气息实在是太浓烈了，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将他的脑袋往旁边推，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发挥有些失误，掌心触碰到他的脸颊，发出异常清脆的一声“啪”。
季星语：“……”
“……”
顾时言一开始也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扇巴掌，扇他的人还是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这感觉委实有点新奇。
毕竟换个人给他来这么一下，不管什么理由，他都能直接把对方给拍飞出去。
而现在……想生气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
他直起身，没管脸上传来的轻微刺痛感，只定定地看着季星语。
顾时言漆黑的眼睫低低地覆盖下来，瞳仁漆黑而沉静，薄唇微抿着，周身气压低得可怕。
季星语与他对视了几秒，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疼吗？”
顾时言声音没什么波澜：“不疼的话你再来几下？”
季星语唇动了动，想解释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就算她不是故意的，但这件事毕竟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
她刚刚的举动无异于将他的尊严拉下来放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顾时言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虽然他现在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生气，但他内心很有可能在疯狂地思考，该怎么报复回来。
季星语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顾时言，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心里想着怎么报复我，要不这样吧，我也给你打一下，今天这件事情就算过了，你以后不要离我那么近了。”
原来他在她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人。
顾时言都要被她气笑了。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把眼睛闭上。”
季星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顾时言准备去客房睡觉，转身离开时，身体顿了一下。
少女嫣红水润的唇瓣间夹着一根乌黑的发丝，他看了几秒，眸里的墨色重了些，再次俯身，轻轻地替她拿开了那根头发。
季星语睁开眼睛，抬头看他：“不生气了吗？”
“嗯。”
顾时言喉结滑动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睛，嗓音轻而微哑：“以后再罚你。”
季星语轻轻地“啊”了一声，没听清他的话：“什么？”
顾时言勾了下唇：“没什么。”
他看了眼她身上皱巴巴的毛衣，“去洗澡吧。浴室左边柜子里有干净的毛巾和洗漱用品。”
顿了一下，他问：“要哥哥给你拿吗？”
季星语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顾时言：“不用。我自己长了手。”
顾时言：“……”
可能他对她的脾气太好了点，把她纵容得不仅敢和一帮大老爷们喝酒，还敢动手家暴他。
完了依旧凶巴巴地对他，啧。
不过，为什么他偏偏对这样的小姑娘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呢。
…
翌日清晨六点半，季星语被自己的闹铃吵醒。
她关掉闹钟，换下昨天顾时言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小猪佩奇女款睡衣，去洗漱间刷了牙洗了脸。
她上午第一节课没课，所以动作不慌不忙的，收拾完毕后，她下楼去小区门口早餐店买了一堆吃的喝的回来。
季星语走进厨房，把早点放在桌子上，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十二分，差不多该喊顾时言起床了。
他第一节有课，八点上课。
她正想放下手机，微信跳出了一条新消息。
陆然：【星语小姐姐，早上好呀。】
陆然：【昨天晚上就想问你了，但是太晚怕打扰到你，顾学长真的是你哥哥吗？】
？？？
季星语怔了一会儿，回道：【你听谁说的？】
消息发出后，她握紧了手机，有些忐忑。
不会是她昨天喝醉了之后，自己告诉部门那群人顾时言是她哥哥吧？
季星语拼命地回想着昨天醉了之后她做过的事，但是她脑海里最后的画面，就是顾时言那张山雨欲来风满楼阴沉沉的俊脸。
陆然很快回了消息：【我是听张俊学长他们说的，所以这是真的吗？可爱。JPG】
季星语眼睫覆盖下来，指尖轻轻地点了点屏幕，她正看着屏幕发着呆，脑袋突然被人轻轻地推了一下。
她抬起头，朝手的主人看过去。
顾时言刚睡醒，桃花眼微眯着，正懒洋洋地看着她，漆黑柔软的发梢微微卷曲着，身上还套了一件小猪佩奇男款睡衣。
“……”
季星语看着阳光中格外刺眼的小猪佩奇，抬起手背挡住嘴巴，想憋住笑却没忍住：“既然醒了，你……快去洗漱准备吃早饭吧。”
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眼里的星光像是有了温度，瓷白的脸颊上两个浅浅的梨涡，美丽又鲜活。
顾时言勾了勾唇，抬手拿开她的手臂，“你笑什……”
话没说完，他的余光就瞥到季星语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左上角的名字和“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让他唇角的弧度瞬间收了回去。
沉默了几秒，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陆然那个类型的？”
☆、多哄我
季星语不知道顾时言是怎么得出“她喜欢陆然那个类型”这个结论的。
她下意识地摇头：“我什么类型都不喜欢。”
顾时言舌尖压了压唇角，敛着眼睫；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他没说话。
隔了几秒； 他点点头：“挺好。”
季星语抬眼看他。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瞳仁漆黑沉静，下颌线紧绷着； 薄唇微抿。
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季星语莫名其妙地就从他平静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丝哀怨。
她抿了抿唇：“顾时言。”
“嗯？”
她深吸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昨天晚上喝多了以后没有欺负你吧？”
顿了顿； 她补充道：“除了那一耳光之外； 我没有再惹你不高兴了吧？”
顾时言看着小姑娘干净剔透一丝杂质都没有的眼眸； 突然想到了昨天傍晚陆然问她的那句话。
他当时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陆然问她； 喜不喜欢顾学长。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回答。
而今天他问她是不是喜欢陆然那个类型的。
她说她什么类型的都不喜欢； 没有犹豫； 没有停顿； 否认得很快。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她心目中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呢？
顾时言头有点疼，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暗恋着一个什么人的小姑娘； 心思弯弯绕绕； 敏感又神经质。
明明有眼睛就能看出来小姑娘现在对他除了友情之外； 其他什么多余的感情都没有，他偏偏还要心存侥幸，想要说服自己，她对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
挫败感涌上心头； 他抬手揉了揉眉骨，而后，垂眸直勾勾地看着季星语，“你惹我不开心了，你要怎么办？”
季星语弯了弯唇：“为昨天勇敢的我鼓掌。”
顾时言顿了顿，舔着唇笑了一下：“你昨天晚上喝多了，一直嚷嚷着顾时言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对你最重要也是全宇宙最帅的人。”
“把我说的都有点感动，所以我就先不和你计较你昨天喝酒的事了。不过，下不为例。”
季星语：“……”
…
吃过早饭，两人一道往学校走。
季星语估摸着阮甜她们还没起床，路上再次经过早餐店，她又进去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拎在手里。
顾时言很自然地从她手里将东西接过来，“你刚刚没吃饱？”
季星语摇头：“给舍友买的。”
教学楼和宿舍是两个方向，她和顾时言分开没多久，就接到了林鸢的电话。
她买的东西有点多，两只手都提着袋子，她费劲巴拉地摸出手机，划开接听键送到耳边，“喂？”
“甜甜，是妈妈。”
季星语脚步顿住，怔了几秒，她才轻声问道：“您有事找我吗？”
林鸢迟疑了一下，柔声问道：“傻孩子，妈妈找你是想你了啊。你这周末要不要到妈妈家里吃顿饭，妈妈……都好久没看到你了。”
季星语想起上次在商场门口撞见她和蒋家父女，蒋木棉不知道跟林鸢说了句什么，她就直接走开了。
季星语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她开口：“我这周末可能没时间，下次再说吧。”
其实她想直接告诉林鸢，不要再喊她去吃饭了，也不要再想着见她了，更不要再说想她了。
既然当初决定丢下她，决定不要她，那就一直对她冷漠下去。
不要想丢就丢，想捡的时候就捡。
她不是一个物品，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些年，她多少次希望林鸢能回来，然而一次次的希望最终累积到现在的绝望。
她已经不想要爱她的妈妈了。
所以不要再来打扰她了，好不好？
就让她就这么一直保持着绝望死心的状态，可以吗。
季星语咬了咬唇，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这些话，她想告诉林鸢，但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到了宿舍，季星语一推开门，三个黑乎乎的脑袋同时从床帘中钻了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她平复了下心跳，将手上的食物放在阮甜的桌上，“我给你们带了早饭。”
三个舍友看到桌上那一大堆食物眼睛亮了亮，过了几秒，她们的视线又聚焦到季星语身上，三个人的眼神同时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她们两两交换过眼神，最终大无畏的阮甜开口了：“小星语，你看我们学校的论坛了吗？”
季星语皱了下眉：“没有。”
阮甜清了清嗓子，说道：“首页有个飘红的匿名帖子，那个楼主说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听到你喊顾学长哥哥了，你快去看，帖子名字叫什么新任校花竟然是校草的亲妹妹。”
季星语：“……”
阮甜看季星语一脸茫然的模样，拉开床帘，人抓着手机爬了下来，她打开论坛，将手机递到季星语眼前。
季星语还没来得及看阮甜的手机，脑海里就突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画面。
画面中的自己窝在顾时言的怀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毛衣领子，朝他笑得天真烂漫，嘴里还喊着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