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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阶顺着山势蜿蜒而下,她一边扫一边迈着步子往下退。退了约莫三四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杨不愁,我让你当神仙可不是让你来这里扫地的。”语气倨傲而无礼。
她僵直地立着,像被人钉在地上,瞬间便拿不动扫帚了。
接着身后便有人偎上来,将她抱在怀里。“你要真爱扫,那便跟我去岐山扫。喂,那群小道士!去跟你们家老神仙说一声,人我先带走了,今日仓促,没准备花辇和彩礼,回头再送帖子来,叫他到时候记得去岐山神宫喝凤三太子如意的喜酒!”
她扭头看了看远处,那叫做洛绯的小凤凰正从山顶大殿上下来,锦衣的身影模糊成一片。
“怎么又哭?难道是嫌弃我一身的狐狸味儿?”那人又别扭地道,“那臭狐狸也没问我愿不愿意,就硬是化了他的内丹给我补元气,你若闻不惯,回头我多用些熏香就是。”
她摇了摇头,紧紧地攀住他的脖子。
“如意,你可回来了。”
后面的事,已无需再写了吧?
(完)
作者有话要说:文不算长,写的时间却不算短,把我的人品都给写没了。我若要靠这个吃饭,一准儿饿死。
番外慢慢加,客官们慢慢看。交待些配角们的后话,不看其实也不影响对剧情的理解。
神仙文写过了,以后不想写了,争取换个题材。
番外之绍恒一
绍恒一
彼时我被夺去内丹,锁在黑水河底,承蒙了昆仑山上白鹤仙君的照拂。到后来找回内丹,恢复我行云布雨之能,也是白鹤仙君不辞辛苦,四处奔走之功。
父王说,万不可忘了人家的恩情,得闲时常去昆仑走动,如若那仙君有什么差遣,也好效个犬马之劳。
切,我又非犬非马,我是条龙。我不仅是条龙,我还是黑水河的河君。
不过白鹤仙君的恩情,本河君自然是铭记于心的。
今日奉天庭旨意,在甘州一带施了场雨。时值三月中,正逢谷雨节气,雨生百谷,清净明洁。我卯足了劲,于一片风雷之中降下倾盆大雨。在黑水河底憋闷许久不得行雨,再出来施展时便总想着要尽兴一番。
我看那田里秧苗皆受这雨水滋养,棵棵翠绿,片片油亮,不由得有些得意。正在兴头上,突然身后有人拽我。
“五公子,已够了,已够了,快快收了法术吧!”
我回头看,老鼋正一脸焦急。
这老鼋本是父王座下,渭水府的卿相。自从我成年后被封为黑水河君之时,父王便命我将他带上,意思是说我性子莽撞,惯常招惹祸端,有人看着点他也好放心。
我看了看雨量,已有三尺三寸二十六点。
玉帝敕旨,今日布水三尺三寸零二十六点。
我心里一惊,急忙收雨。
奉旨行雨是关系到项上龙头的大事,丝毫马虎不得。父王派老鼋跟着我,就是为此。这些年幸好有他及时提醒,才不致错了点数。
我伸了伸懒腰,看一眼雨后碧蓝碧蓝的天空,心怀一阵荡漾,就要奔着那道彩虹飞去。身后一阵大力拉扯,果然又是那老鼋。
“做什么又拉我!”我心里有些不耐。
老鼋垂眼道,“五公子,龙王有命,非有旨意邀约,不许你擅入天庭。”
我翻了翻白眼,想着父王吹胡子瞪眼地说“让那个惹祸精给我离天庭远着点”。
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全家都如惊弓之鸟,哭着喊着不让我上天。唉!想看个彩虹都不行。
我冲他摆了摆手,“好吧好吧,那我不去天庭,我去昆仑看望我的救命恩人总行了吧?”
老鼋这才垂手让开道路放行。
我拎着一串河鲜上了昆仑。
昆仑山上的生活极清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得那白鹤仙君能住得下去,还一住就是几千年。
白鹤仙君遥知我要来,已在门外等我。彩虹下白衣如雪,面容依旧清冷。近看才发觉,他臂弯中抱着团白色的物事,似要融进一袭白衣里。
“哟,仙君怎么养了只狐狸?”我伸手到他怀里,拽了拽那白狐的耳朵。白狐缩了缩,依旧闭着眼不看我。
仙君领着我进屋。“一个人久了,有时还觉得怪冷清的。”
“仙君若寂寞,不如去我那黑水河府同住?我也多个人说话。”我这话是真心相邀,那老鼋每每抬出我父王来压我阻我,我心里有些不大待见他。仙君虽清冷,若有他在,老鼋要给我留几分面子,料也不敢怎么管我。
“多谢河君盛情,只是我若离了昆仑,在哪儿都住不惯。”他伸手取过那串河鲜喂了狐狸,狐狸半睁着眼皮,慢慢地吃着。
仙君话不多,我坐着有些尴尬,搜肠刮肚,总算想起一事来问他。“听说岐山神宫要办喜事,三界各宫各府都送了喜帖,仙君可曾收到?”
仙君脸上微微一凝,用手轻轻耙着那白狐的毛,那白狐的身子抖了一抖。“已收到多日了。”
“哦,那正好,不如你我同去?”正好借此理由撇了老鼋。
“我意思要去,”仙君继续垂着眼理那狐狸的皮毛,“只怕有人不愿去。”
我瞪大了眼,又伸手揉了揉眼眶,依然能看到仙君勾起的嘴角。若我没听错的话,仙君的口气里……似乎……带着一丝嘲弄?
作者有话要说:未完待续
番外之绍恒二
绍恒二
岐山神宫的婚礼办得异常盛大。各府各洞的神仙都派人来贺,连玉帝都派来仙使赐了一对夜光杯。
传说那新娘子原本是个凡人,喝了凤凰血成仙的。没想到那如意平日里派头十足,竟为了个女子舍得自己的心头之血,元气大伤,差点又变回蛋壳里去。
我生来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啧啧……
如意这小子,虽然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在三界里倒是颇有女人缘。不就是一张脸长得好看么,女人啊,真是肤浅,不知道像本河君这种霸气又不外漏的,才是良婿。
我在席上一边喝酒一边黯然伤神,突然听见耳边闹闹哄哄推杯换盏的鼎沸人声里响起一声高叫。
“走,咱们闹洞房去!”
我不用抬头,光听这声音就知道肯定是碧龙潭的那个银铮在叫唤。唉,如意这小子今天的洞房之夜怕是不得安生了。当初银铮的妹子银铃公主看上了如意,用尽手段要嫁到岐山神宫,来个龙凤呈祥。后来如意放出话来,决不娶龙族的女儿,这下闹得不仅银铃公主听说后伤心欲绝,各江各海各地水府的公主们一时间也都差点要上吊饮鸩抹脖子。那时节我们家光应付我的那些亲妹堂妹表妹们,就不知下了多少功夫,为了怕她们出事,老龙君们成天央着各水府才貌出众的龙子们互相走动,这才一个一个嫁出去了。现在想想那时的情状,都觉得累得慌。
银铮好不容易寻着个机会给妹子报仇,怎会让如意消消停停地过这一夜?
一旁又有人道,“银铮太子有所不知,那如意今日里在洞房周围布了几十道仙障,连个蚂蚱都蹦跶不进去,你就别白费这心思了。”
众人一阵哄笑。
银铮岂能甘心,“如意才多大道行?我就不信他的小小法术能拦得住本太子!”
“太子还是省省吧!如意这次可是十足玩真格的,除了仙障,四周还埋伏了不少法器,金刚琢,乾坤袋,捆仙绳,满天的法宝都给借来了。你若真要去,只怕讨不了便宜,却要吃些苦头。”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哄笑声里,我忽然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在自言自语。那音量不高,事实上可以说是很低,可是那么低的声音我却偏偏听在耳朵里,实在是因为那声音太不同,仿佛一个嘶鸣的骡马群里,响起了两三声竹哨,清澈,轻灵,柔和而悦耳。
那声音带点疑惑,低喃着,“怎么洞房还要布仙障?”
我猛地回过头去,看见身后一排侧后方的位置坐着个少年,锦衣高冠,眉目异常俊俏,模样里有几分似如意,却较之稚嫩许多,青涩许多,温和许多,让人看着舒服许多。
少年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缓缓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便又垂眼,羞涩地像一朵待开的兰花。
我咧着嘴道,“布仙障当然是不想让人看到不该看的事,等你将来洞房时,自然能明白。”
他微张着嘴,脸红得像残阳下的晚霞。
我笑得心情大好,冲他一抱拳:“黑水府绍恒。”
他愣了愣,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灵山……灵山神宫……洛绯。”
我们相视一笑。
快散席时,我匆匆跑去向主人家敬了几杯酒,岐山凤君又说了几句“多谢河君劳神,代问老龙王贵安”之类的客套话。
回到座位,却不见了洛绯。我左右看了几遍,视线所及之处都寻不着他。
宴罢,我辞别了凤君,向山门处走。特特地挑了一条僻静的小道,山风微微地吹着,有些凉意。
经过一处花园时,突然听见有人声纠缠。
“小凤凰你叫什么名字?仙乡何处?可曾婚配?”
我扭头看向那方,花园的不远处立着一座凉亭,飞檐翘角,雕花描金。那亭子里正有两个身影,挨得很近。
“我……”少年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家有个妹子,才貌端妍,与你年纪相当,若有空闲可愿过府一叙?”
触目是银铮那文绉绉的谗脸,我有些看不下去了,便使了个移形术,拦在他身前。“银铮,人家还是小孩子,你别把人吓着了。你若急着给你妹子找婆家,不如广发招亲贴,以银铃公主的才貌,慕名而来者自然络绎不绝。到时候记得把碧龙潭水府的门槛子加固些,省的经不起这么多人的踩踏,到时候万一破掉了,小心给人说你水府寒酸,无人愿意攀亲。我正好跟洛绯还有急事,就不耽搁了,等你家妹子亲事定了,再去找你喝酒道喜。”
说完,我拉着洛绯的袖子便向山门处奔去。
出了山门,起了云头。我感觉手里的袖子被人从后面扯了扯,听见他用低低的声音问道,“不知河君找洛绯有何急事?”
我回头看着他笑,“笨!我来替你解围的,否则那银铮还不知要缠你到几时。这小子在龙族中颇有些无赖的名气,你想甩他,不易。”
他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多谢河君仗义相助。”
我们又相视而笑。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道,“不知河君要带洛绯去何处?”
我窘了窘,赶紧松开他的袖子。
“今日天色尚早,回府也是无事,不如四处里转转。”我看着他,“洛绯可有去处?”洛绯这名字,本君喊得相当顺口。
他凝着眉道,“除了回灵山,我也无甚去处。”
我又热切地拉起他的手,“正巧我要去昆仑山访个友,不如我们同去?”
他愣了愣,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的心刹那间欢畅起来。
岐山到昆仑大概有小半日的功夫,我携着洛绯,在云头上聊起那些与白鹤仙君有关的往事,聊起我当年如何犯难,如何被锁在河底,最终又如何脱难。
他微张着嘴,听得很专注。
远远地望见昆仑山巅上一个白衣的影子,翩然而立。
我指着那影子道,“看,那便是白鹤仙君。”
及至走得近了,我尴尬地向着洛绯解释,“哎呀,抱歉抱歉,居然认错了。”
这男子亦是一身白衣,面目俊雅温和,不似仙君那般清冷。
我拱了拱手,“这位先生面生的很,也是仙君的客?”
他笑如春风,回礼道,“河君上次来时已见过的,怎的忘记了?在下茵陈。”
我用力地想了想,终于想起那日仙君怀里抱着的那只白狐,恍然大悟地“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