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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吵闹声。翟墨伸长脖子一看,会所楼下不知何时来了好几辆车,雷克萨斯,沃尔沃,宝马,保时捷……声势浩大地堵在门口。傅满田接到楼下保镖的电话,气得火冒三丈,“什么叫有这里的永久VIP会员卡,什么叫都是熟客?老子不让他们上来谁敢上来?”
话音刚落,包间门就被推开,走进来的一群年轻人个个衣装鲜亮,贵气逼人。他们不约而同地直奔单梓唯,异口同声,“梓唯,你没事吧?”
傅满田立刻辨认出这些人的确是会所里面的常客,都是城里有点地位和身份的二世祖。今天老爷子不在这里,出了乱子他可负不起责任,傅满田只好起身招呼客人,并对单梓唯的身份产生怀疑,我擦,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正巧此时,有群客人从门口路过,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西装笔挺,发丝抹得油光闪烁。傅满田看到他立刻笑容满面地冲过去,点头哈腰,比见了亲爹都亲。
男子和傅满田寒暄着,无意间看到单梓唯坐在沙发上,便笑着说:“呦,梓唯你也在啊?”
单梓唯彬彬有礼地走上前,以无懈可击的笑容和气度完美地诠释了何为名门望族,大家风范。
他与男子好像两国要员与使臣一般亲切地握手言谈,就当前的国际形势与社会民生问题发表彼此的见解,然后畅谈了一下本城的经济状况与股票走势,最后男子以官方口吻恭喜单梓唯他爸爸升到帝都任职的喜事。听得傅满田在一旁云里雾里,直到最后才弄明白单梓唯的身份,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小傅,我看你们年轻人倒是很投缘嘛,这是玩什么呢?”男子环顾屋内的两方人马,无视隐隐透出的杀气,四两拨千斤地问道。
傅满田一时语塞,求助般望向单梓唯,就快给他跪下了。
单梓唯心领神会,用眼神示意他免礼免礼。然后走过去,好像肝胆相照的铁哥们般搭上傅满田的肩膀,摆出“我们从小是穿着一条裤衩长大”的神情,“我和满田是同学,他邀请我和朋友们过来玩。满田这人真是没话说,特仗义,他说以后我们来这里,根本不用花钱,全都由他请客。”
他冲傅满田笑得摇曳生辉,“你说是不是?”
傅满田眼里冒着火,心里淌着血,嘴里却响亮地答着好。估计他已经在脑子里将单梓唯挫骨扬灰无数遍了。
翟墨站在一旁松口气,这一仗终究是有惊无险。
后来他才知道,单梓唯的爸爸单辞远是半年前刚从本城调往帝都的,不过在他走之前就已经和单梓唯断绝父子关系。单辞远除了留下一栋房子和几千块钱的现金,连根头发都没给单梓唯留下。这也要怪单梓唯初三那年玩得太狠,进出警察局比去学校还勤快,差点就因为谋杀未遂坐牢。
不过眼下,单辞远是高调地走了,他儿子却要在这里一切从头开始。单梓唯初中的时候净和一群流氓地痞混,如今年岁渐长,人也就开窍了。交的朋友档次不止高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翟墨还是觉得,单梓唯身上天生就有一股匪气,他确实有为非作歹,作奸犯科的潜质。
傅满田从那以后在学校里见到单梓唯掉头就走,避如狼虎。单梓唯倒还是一副蔫蔫的样子,终日泡在画室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翟墨以为他就要这样怀揣破碎的恋情清心寡欲,独自哀伤。
可高三那年,单梓唯突然宣布他结婚了。还没等翟墨震惊完毕,两个月后,单梓唯又告诉他自己离婚了。神六上天都不带这么快的吧?这闪婚闪离的速度让人应接不暇,更何况翟墨他还是个连初吻都没献出去的纯情处男。
所以当单梓唯轻描淡写地说这件事的时候,翟墨差点没一画板拍死这个害人不浅的妖孽。
“为什么离婚?”翟墨义愤填膺,口气好像新娘她大哥。
单梓唯挥舞着“芊芊玉手”,也不知在画布上涂着什么,说:“她嫌弃我有纹身。”
“那你洗掉不就行了吗?”
“我怕疼。”单梓唯一脸无辜。
“我要是那女孩她家亲戚,就是冒着杀人偿命的重罪都得把你往死里打。”
单梓唯轻轻擦掉翟墨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摇头晃脑地转移话题,“我觉得我这个人吧,就是一天煞孤星,不太适合和女孩子交往。所以我打算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反正有你陪我。”
“我靠,单梓唯,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你要皈依佛门关我什么事?我可是要生儿育女,造福社会的人。”
单梓唯自动忽略他的美好幻想,翻了半天书包才找出十块钱。他说:“我这个月就剩这些钱了,走,请你吃饭。麻辣烫还是羊肉串,你选。”
很久以后,翟墨才知道单梓唯胳膊上纹的是“WSY”,而他真正离婚的原因是因为新婚妻子实在无法忍受自己丈夫依旧保留着前任女友的痕迹。那个纹身就像埋入肌理的誓言,一生一世,为你所有。
最终单梓唯选择留下纹身,所以他的初婚以失败告终。
那晚在秋海棠之都的后巷,翟墨看见单梓唯和闻书遥接吻,才猛然意识到“WSY”就是闻书遥。他想起刚开学的时候,单梓唯去校门口溜了一圈,回来后就笑得春波荡漾,他说:“翟墨啊,看来我又要重出江湖了。”
于是吃了三年斋菜的红粉教主再度披挂上阵,在L大学牵起一场新的腥风血雨,便有了后来“人人都爱单梓唯”的校园盛况奇景。
其实那天,单梓唯在公告栏上看到了闻书遥的照片。翟墨觉得他之所以会在学校里面搞那么大阵仗,不过是一种挑衅的手段。他要让闻书遥知道,即便过去五年,自己依旧是炙手可热。他想逼闻书遥主动现身联系自己,可对方依旧不动如山,比他沉得住气多了。
“所以闻书遥,我觉得梓唯他依旧很喜欢你。甚至说这五年来,他最喜欢的人始终是你。”
24。第二十四章
杯里面的大麦茶已经凉透了,闻书遥怔怔地望着窗外,安静地听着翟墨的话。
那是单梓唯的高中时代,是闻书遥所不知道的属于他的时光。
那个曾经锋芒毕露的少年敛去风华,不再招蜂引蝶,不再惹是生非,而是把自己关在画室,用生花妙笔去一遍遍描摹他逝去的金发岁月,和记忆里的那个少女。这样的单梓唯,让闻书遥难以想象,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竟是如此的有分量。
和单梓唯交往的半年的时间里,闻书遥感觉自己就像在打一场旷日持久的硬仗。
她的敌人无处不在,任何一个对单梓唯抛出眉眼,露出娇笑的女生都可能威胁他们的关系。她的爱如此小心卑微,患得患失,她对单梓唯没有信心,对自己更没有信心。可是表面上偏偏要装出一副“合则来,不合则去”的释然豁达。
因为她害怕,谁先爱谁就输了,闻书遥不能允许自己去做那个随时会一败涂地的人。
她想起冷馨然的话,她曾说闻书遥你根本不懂感情,却用你的自以为是嘲笑众生。
谁与年少比轻狂,敢把爱恨当情长。
在一个兵荒马乱的年龄,遭遇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跌宕起伏,死去活来,但谁能保证他们最终可以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他们只会和这世间所有寻常的年轻情侣一样,吵架哭闹,相互猜疑,彼此折磨,然后怀着满腔的恨意和怨念劳燕分飞,把对方从心头的朱砂痣变成胆结石。与其这样狼狈收场,倒不如及时抽身,太阳虽然光彩夺目却不可以长久仰望,否则只会被灼灼光华刺到盲目而不自知。
闻书遥转过头来,对翟墨露出淡漠的笑意,她说:“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们,但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闻书遥,你是不是介意毕赢……”
还没等翟墨说完,闻书遥就打断他,“不是,很多事你不知道。”
比如叶婉言的存在。
翟墨有点惋惜地摇摇头,“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希望看到你们快乐。”
闻书遥心里一软,回避着他的目光,手指落在杯子上,忽然觉得冰冷异常。
恰好此时,娜娜起身要去洗手间,及时地终止了这段对话。闻书遥望着娜娜娇小的背影,忍不住转头问翟墨,“NaNa她以前就这样吗?”
说起这个小魔星,翟墨就露出一张妹控脸。他说娜娜曾经是个非常乖巧伶俐的女孩,可不知什么原因从去年开始就变得沉默寡言,每次看见父亲翟亦寒都会躲得远远的,用一种厌恶的小眼神瞪着他。
“娜娜这个样子上学以后恐怕是要吃亏的。”
闻书遥一直觉得学校很多时候就像怪兽,吞噬着一代代少年少女的青春和梦想,将他们封闭在狭小的空间内,变成适者生存的斗角场。他们在学校里学会欺骗和谎言,学会欺凌和嘲笑,学会如何像大人那样把同龄人的尊严践踏在脚下。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冷馨然那样绝地反击,完成彻头彻尾的蜕变的。
两人正说着话,闻书遥忽然听到身旁的窗玻璃上发出敲击声,她一转头,就与榴莲酥的脸贴个正着。榴莲酥瞪圆的夸张杏眼里立刻透出仿佛被拯救的惊喜神色,下一秒就不见了。
等闻书遥再一回神,榴莲酥早已脚踏风火轮,杀到她面前来。
“靠,果然是你,远远的看着就像。”榴莲酥刚说完就看见坐在一旁的翟墨,她的眼神变得就和饿了十天半个月的饥民看见热乎乎的葱油饼一样。
翟墨本来想打招呼,却被她这饥渴的目光弄得背脊发凉,连忙寻思着今天的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在这里正好!来,跟我走!”榴莲酥一把抓起翟墨的衣领,大喝一声。
翟墨立马觉得自己耳朵发麻,心惊颤寒地问:“去……那里?”
“你这是要去打家劫舍,准备带一个帮手吗?”
“我要真去抢劫银行能带他去吗,还没等丝袜套头,他就先得打电话报警自首。“榴莲酥义正言辞地纠正闻书遥,”我是要去相亲!”
“相亲?”闻书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鼎鼎大名的夜店女王榴莲酥要去相亲,对方是伏特加还是马天尼啊?
“那个千年妖孽蜘蛛精叶婉言说动了苏文明,给我找来一堆油头粉面的败家子,说是看我终日游手好闲,还不如提早结婚嫁人,修身养性。”榴莲酥磨着牙,气得面目狰狞,“去他妈的修身养性,我现在就找个男人和我去酒后乱性!”
她洪亮的声音瞬间震动整个料理店,闻书遥感到四面八方滚滚而来的视线,翟墨用手挡住脸,假装不认识榴莲酥。
可榴莲酥此刻简直把他当成救命稻草,“翟墨,我现在需要一男人,活的就行,我看你白白净净好生养,跟我走!”
“我答应带妹妹去游乐场……”
“哥哥你要去相亲?”娜娜忽然冒出来,用一种脆生生的震惊腔调说道。那语气不亚于“火星人明天要攻打地球”或是“恐龙在北京大街上溜达哪”。
“小妹妹,你哥哥借我用一下哈。”榴莲酥就像在借打火机。
没想到娜娜与眼前雷厉风行的女匪一见如故,小手一挥,就这么把亲大哥给卖了。
翟墨顿时无语问苍天,他自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