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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晨身体一震,看了她一眼后别开视线道:“是高立参借了高利贷。”
高立参是高晴的父亲。
高晴和夏楚都愣了愣,这下却是把一切都给串起来了。
难怪这些年高立参再没找过高晴麻烦,甚至都没在高晴的面前出现过。
三年前,一直嗜酒如命的高立参碰了赌,一来二去输得一天糊涂,借了高利贷,利滚利到了二百多万。
他本来就不是个东西,被逼急了就想去折腾自己的妻女。
二百多万,这砸在高晴身上,得是什么样的灾难。
龚晨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他太清楚这种人会给家人制造多大的麻烦。
他知道后把高立参拦下揍了一顿,为了赚快钱他触碰了法律的底线,给高立参还清债后,剩下的钱他雇了个人,专门看着高立参,他敢去打扰高清的生活,就把他往死里揍。
后头龚晨虽然入了狱,但有些靠得住朋友,他把钱过了几道手后转给朋友,每月定时支付费用,那人把高立参看得老老实实,安生了这许多年。
其实自从把高晴赶走后,龚晨就过得浑浑噩噩,对人生很失望,对生活也没个奔头。
能为她入狱,他觉得很值。
能稳住高立参,能让她开始新的生活,他觉得不亏。
在狱中他听闻高晴结婚,心中是畅快的,没了高立参,没了他的拖累,她该得到幸福。
可事实呢。
她为了帮他减刑,嫁给了一个人渣。
她为了他能快些出狱,折腾了三年多。
他在狱中,她在外头。
受尽煎熬。
夏楚悄悄离开了病房,在外头站了好大一会儿。
十八岁时她以为爱情只会给彼此带来伤害,只会让他们互相折磨,只会让人痛苦不堪。
后来很多事也证实了这一点。
爱一个人总希望她能好一些、更好一些、更更好一些。
好像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摆在她面前,也完全配不上她。
因为她太好,其他的就越发不堪。
为了让她好,做什么都值得。
哪怕是让自己痛苦。
可事实上,哪有这么麻烦?
爱情本身没有错。
痛苦从来不是爱情的本质。
逃避才是。
龚晨在逃避。
夏楚也在逃避。
龚晨的逃避换来了高晴的千疮百孔。
她的逃避又带给了江行墨什么?
她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把自己缩在了坚硬的壳里。
没错,这样一来她安全了,再也受不到伤害了,甚至可以在黑暗中探索着可笑的自由。
可被留在外头的人呢?
怀揣着一切,站在风霜雪雨中的人呢?
到底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夏楚深吸口气,真真正正的想要面对过去。
狼狈也好、不堪也罢、痛苦也无所谓。
总得全部找回再做判断!
第63章
夏楚也不知道自己在外头站了多久; 后来还是江行墨把她唤回神。
“怎么站在外面?”
夏楚抬头看他:“让他们两人待一会儿吧。”
江行墨明白了:“龚晨在?”
“嗯。”
江行墨看出她眉眼间的疲倦; 问道:“我们先回去吧。”
一切都安顿下来,他们在这守着也意义不大; 夏楚想想江行墨跟着奔波了一晚上也该倦了,她应道:“好。”
回去的车上夏楚好久都没说话; 直到驶向了环路她才开口道:“龚晨是因为了帮高晴父亲还高利贷才犯了事; 高晴根本不知道龚晨为什么而入狱,却一直想办法帮他周旋。”
她顿了下,垂眸道:“他们都一心想要对方好,却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心意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江行墨道:“麦琪的礼物。”
麦琪的礼物,这名字对夏楚来说并不陌生。
欧亨利的短篇小说,说的是一对爱人给彼此准备圣诞礼物,女主人公卖掉美丽的长发给丈夫换了一根精巧的表链; 男主人公卖掉了三代相传的金表给妻子买了一个漂亮的玳瑁发梳。
等到互赠礼物时才发现这礼物成了对方不需要的东西。
这阴差阳错让人惋惜; 却也深深地让对方感受到彼此的感情。
麦琪的礼物,送出去的是一份真挚的爱。
夏楚盯着自己的手背,细细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纹路,问道:“我们是这样吗?”
一句话把江行墨问到出神; 他好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夏楚问江行墨,他们是麦琪的礼物吗?他们是互相爱着彼此; 却为了对方而造成了误会和伤害吗?
江行墨的答案是:不知道。
夏楚看向他:“为什么会不知道?”
江行墨却反问她:“你打算找回记忆了吗?”
他倒是一针见血,只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看穿了夏楚的心思。
夏楚也没躲闪; 她定定道:“对; 我想找回记忆。”
江行墨没出声。
夏楚察觉到了; 她问他:“你不想我找回记忆吗?”她以为他该是想的。
江行墨回答得很肯定:“不想。”
夏楚一愣。
江行墨无心开车,索性把车子驶下环路,停在了路边,他转身看她:“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和我离婚,但从没要求过你找回记忆。”
他这么一说,夏楚才意识到的确如此。
江行墨不希望她离开连线,不想和她离婚,但一直都没有执着于帮她找回记忆。
仔细想想,江行墨是最早发现她失忆的,她几乎是第二天就将一切都暴露在Dante面前了,那时候该是最好的治疗时间。
但江行墨没带她去见心理医生,反而是用Dante的身份陪伴着她。
他是想戏弄她吗?不,他只是不想她找回记忆。
夏楚问他:“为什么?不找回记忆我根本不懂爱人是什么,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
江行墨笑了下,半个字没说,却让夏楚心间响起了一句话:至少在一起。
她瞳孔微缩,问他:“我真的不爱你吗?”
江行墨轻吁口气,重新发动了汽车:“明天我还有点儿事,等后天我陪你去张博士那。”
“江行墨。”夏楚问他,“哪怕我不爱你,你也希望维持这段婚姻?”
江行墨平静地看着前方:“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夏楚声音微颤:“你爱我对吗?”
“嗯。”
“可是我不爱你是吗。”
江行墨薄唇抿着,没应答。
夏楚又问:“那我为什么会失忆?”
江行墨隔了一会儿才道:“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
夏楚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说道:“这样对你不公平,我要找回记忆。”
江行墨直视着前方,车灯映在漆黑的眸子上,像给大地覆了一层白雪,将一切全都藏了起来。
两人无话,十分钟后到了家。
江行墨在夏楚离开时说道:“对了,这个给你。”
“嗯?”夏楚接过他手中的包裹,问道,“是什么?”
“之前说好送给你的那本书。”
夏楚想起了,她道:“谢谢。”
江行墨看着她,扬了下唇:“过来。”
夏楚一脸茫然:“怎么?”
她靠近了些,不知道他喊她做什么。
江行墨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下。
夏楚猛地后退,手不自觉的捂上脸:“干……什么!”
江行墨道:“可惜没能早些遇到你。”
夏楚意识到他有言下之意,但是又分辨不出来:“二十岁还不够早吗!”
江行墨摇摇头,岔开话题道:“早点睡,明天不用去公司了,在家休息下,或者回去陪陪爸妈。”
夏楚点点头。
江行墨又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同什么道别:“好梦。”
夏楚说道:“你也是。”
江行墨笑了笑,深色的眸与夜色融为一体,让人很难分辨其中的情绪。
但夏楚可以确定,那不是笑,而是如冬夜月华般沁凉的某种东西。
回到家,夏楚拆开了包裹,看到了里面的书。
这是一本英文原版书,但夏楚看得懂。
《自私的基因》——理查德·道金斯。
还真是本生物学相关的书籍?夏楚拧了拧眉,脑中想的是,这书名的意思是说人都是自私的吗?
但翻开书后,她就明白了,自私的不是人,而是基因。
一边翻阅,看着一行行文字,脑中浮现出了看过一遍的熟悉感。
基因为了自我延续,创造出了无数的生物。
所谓人这个个体,无非是基因的机器。
We are survival machines——robot vehicles blindly programmed to preserve the selfish molecules known as genes。
(我们都是生存机器——作为运载工具的机器人,其程序是盲目编制的,为的是永久保存所谓基因这种禀性自私的分子。)注1
夏楚合上书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放弃生物学转去计算机系了。
其实她没放弃,只是换了个途径,希望用更加前沿的科技来给未来铺路。
基因像一个编写程序的程序员,写出了人类这个生物。
人类也在编写程序,试图创造人工智能。
想要做成后者就要探索前者,而后者的研究一旦有所突破,前者也将如展开的画卷般,一目了然。
夏楚十分确定,十八岁的自己看到了这本书,然后走到现在的道路上。
原来她从未放弃过想做的事,原来她一直在做的都是自己想做的。
既然这样,她没有了离开连线的必要。
因为她想不到还有哪里比连线更加适合她。
兜兜转转一大圈,她果然还是她。
夏楚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的一觉,她枕边放着《The Selfish Gene》,做了一个色彩斑斓的梦。
梦里有广阔的天地,有使不完的力气,有无可抵挡的干劲。
她追随江行墨,不是因为儿女情长。
而是因为他们在对抗,向操纵着自己的基因发出了渴望真正自由的战书。
第二天夏楚回了趟家。
夏爸爸看到女儿回来,高兴得很,又问道:“行墨呢?”
夏楚道:“我俩一起回来,活谁干?”
夏爸爸道:“也对,你俩啊,也别太忙,工作是忙不完的。”
夏楚挽着爸爸的胳膊道:“好,我们知道啦,爸,我妈呢?”
“约了李医生,下午应该就回来了。”
医生?夏楚想问妈妈怎么了,但听爸爸的语气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自己一问会露馅,反正自己要找回记忆了,也没必要现在说出来让爸妈跟着操心了。
没成想,夏爸爸又说道:“我看你妈早就没事了,就你们不放心,每个月都要让她去检查。”
夏楚便顺着他的话道:“那不行,医生说要复查,就要准时过去。”
“医生巴不得你妈每天去,他们那都是按时计费,聊聊天就赚那么多钱,心理医生这职业真不错。”
心理医生?夏楚一愣,隐晦地套话:“你别这么说,心理医生很不容易,哪里是随便聊天?那是疏导治疗。”
“哎,”夏爸爸叹口气道, “都是我不好,害你妈烙下这病,让你也跟着受了罪。”
爸爸做了什么让妈妈有了心理疾病?又怎么让她跟着受了罪?
夏楚只看到眼下父母的安稳,却不知这十年他们经历了什么。
夏楚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干出荒唐事,那么就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夏爸爸显然不愿说这些,他道:“你瞧瞧我,越老越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