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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氏一起身,便见夏知秋从屏风后走了进来,面上带着笑意。
秋氏朝他温婉一笑,“夫君怎么过来了?”
夏知秋上前来,轻执起她的手,“见你一直没回院子,还以为你要在安安这里睡了。”夏知秋凑近她耳旁低声道,“不是说我旬假这日你都会好好陪我?”
夏知秋这话意有所指,惹得秋氏娇瞪了他一眼。
夏知秋低低一笑,怕吵醒睡着的女儿,又看了她一眼,低声问,“怎么,小丫头还在闹脾气?”
秋氏颇无奈道:“安安这孩子,性子有些倔。”
夏知秋笑,“你小时候不也这样?”
秋氏微微拧了拧眉,“我小时候确实也倔,但不是倔在这种地方。”
夏知秋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安安年纪还小,慢慢教着便是。”女儿聪颖漂亮,他是宝贝得不得了。
秋氏有些不满道:“你可不许太宠她了,我就怕把她宠坏了。”她娘跟她大哥那边对这丫头宠得有些过了,几乎事事都纵着她来。
“女儿娇养一下,不是问题。”夏知秋拥着她纤细的腰身,往外走去。
“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秋氏嘟囔了一句。
夏知秋不怀好意一笑,“早些休息。”
秋氏脸一热,小声道:“天气这么热,才不要!”这夫君,别瞧人前一副清心寡欲的正经模样,人后可禽兽了,秋氏想到都觉得脸红。
夏知秋手紧了紧她腰身,低声哄道:“洗个澡就行了。”
秋氏跺了跺脚,不想理他了,夏知秋笑盈盈追了上去。
第19章 石亭
流响院这边,夏疏桐躺在竹榻上,想了好一会儿事情才睡了过去,连翘在一旁给她打着扇子,见她睡着了便停了下来,时不时才摇几下。
夏疏桐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醒,醒来的时候是木棉在她身边给她摇着扇子,见她起来了这才唤人进来伺候。
漱口净脸后,夏疏桐去了史氏的流音院,像他们这些富贵人家,嫡出的小姐长到了五六岁就能有自己的小院子了,一般都是在母亲的正院附近辟一间小院住。夏馥安的流响院就是流音院的偏院,两个院子中间只隔着一道围墙,角落里还开了个小门,往来很是方便。
夏疏桐到了流音院之后,陪史氏在前厅里用了些糕点,用过糕点后,史氏随口问道:“怎么最近老是想吃外面的东西?”
夏疏桐笑道:“府里的吃腻了,桐桐觉得外面的好吃呢。”她这阵子总使唤木棉出去,每次都是找的替她买吃食的借口,后来连翘看着眼红也想出府,她便意思下让连翘出去了几次,不过连翘出去就是单纯地买东西了。这样买来买去,确实有些频繁了。
史氏柔声道:“我看你最近这个月开销倒有些大了。”她说着,让如雪拿了一个小账本来,这个账本是记的夏疏桐平日的开销。
夏疏桐低低“哦”了一声,有些心虚,原来是查账了。
她们孤女寡母的,府里不曾亏待过她们,小至每天每月的吃食,大至每季每年的衣物,都有足够的用度送到她们院子来。史氏每个月有月例二十两,夏疏桐今年有了自己的院子后也开始发放月例了,有五两,不过她年纪小,开支也小,一般也就买点零嘴儿和玩具罢了,往常都是绰绰有余的,但这个月,她却用过了。
史氏翻看着账本,夏疏桐月例是今年一月开始发放的,前几个月每月只用了不到一两,可上个月竟将五两的月例全花完了,还动用了之前攒下的月例。就端午走丢那日,说是荷包丢了,里面二两多的银子就这么没了;还有二十九那日,居然也花了二两多,一两在酒楼里吃食,一两多则买了一堆灯笼、纸鸢、藤球等杂物,回来一直堆着,也没见她玩过。
史氏是商家出生,一看便觉得这一两多的玩具开销有些对不上,她怕夏疏桐身边的丫环婆子看她年纪小,手脚不干净。前面的那些,她就不计较了,史氏合上了账本,对夏疏桐的两个丫环道:“以后小姐的开销都记仔细了,买了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在哪间铺子买的,份量价格都记好了,每日核查一遍。若月底时这账本对不上,我便找你们两个算账。”
木棉连翘二人连忙福身答应,“奴婢知道了。”
夏疏桐没有说话,她现在年纪小,只会花,哪里会算账,史氏真问起来,她囫囵几句便能应付过去。而且,以后随史氏查吧,她再也不缺银子啦,这几日有空她就去搬点银子出来!
想到这,夏疏桐忽然想起了欠秋一诺的五百两。午膳的时候,她听夏馥安说秋正南会过来,那秋一诺会跟着过来吗?
秋正南来的话,除了前厅,一般也就到花园里游玩一下,夏疏桐想去花园里打探一下情况,很快屁股就坐不住了。
史氏这会儿有上个月的账本要查,见她心不在焉,便让她出去玩了。前几日她小日子不舒服,铺子里的那些账本也是拖到这两日才开始核算。
夏疏桐得了她的允,蹦蹦跳跳地走了。
夏疏桐很快就去了后花园,寻思着能不能碰到秋一诺。至于那个秋正南,哼,他现在不过一个小屁孩,她怕他作甚!
这个时辰阳光不是很烈了,不过木棉怕她晒到,仍是给她打着伞。
走在小路上,远远地就看到了荷塘边的八角重檐石亭内聚了不少人,因着是夏季,亭子左右两边垂挂着薄纱遮阳,夏疏桐走来的方向正好是侧面,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人。
夏疏桐对身边的丫环问道:“谁在那儿呀?”
连翘探头看了看,道:“下午的时候少护国公过来了,这会儿应该是大夫人跟大小姐在亭子里招待他呢。”
夏疏桐“哦”了一声,又道:“你去问下都有谁在呢?瞧瞧梅大小姐在不在?”梅大小姐梅清怡是秋正南的表妹,今年不过八岁,她是秋正南的小姨母冯咏香和右相嫡长子梅征德的长女,只是冯咏香在梅清怡三岁那年就病逝了,梅征德也于两年前续弦,秋正南的母亲冯氏心疼这个外甥女,怕她在相府遭继母欺负,便经常带她出来玩。一来二去,梅清怡跟她们夏府几个小姑娘也相熟了起来。
梅清怡的性子有些静,小时候和夏疏桐挺合得来的,不过长大后就有些变了,夏疏桐这世无心亲近她,可是这会儿总不能直接让连翘去看下秋一诺在不在吧,便只能拿她当借口了。
连翘很快就回来了,禀道:“小姐,梅大小姐在呢!”
“哦,我看亭里好像有好多人,都有谁在呢?”夏疏桐随口问道。
“大老爷跟大夫人、还有大小姐,还有护国公、护国公夫人、少护国公跟秋二少爷,通通都在呢!”连翘口齿伶俐道。
“这么多人啊。”夏疏桐面上有些迟疑,秋一诺在是在,可是还有那么多人,只怕寻不到机会和他单独说话。不过,她爹娘跟舅舅都在,夏疏桐私心里是想过去见见他们的,只是按照以往她的性子,躲都来不及,哪里会上前去凑这些热闹。
重生后,她是想让自己的性子变得活泼开朗些,可若一下子转变过大,只怕会引起人怀疑。
正迟疑着,便见长房的一个粗使婆子走了过来,对夏疏桐行了一礼后道:“二小姐,大夫人说您若没什么事,可以过来亭子歇息一下,亭子里置了冰盆,凉快得紧,还有新鲜的冰镇荔枝吃呢。”
夏疏桐面上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婆子便领着她往亭子走去。
入了亭子后,夏疏桐一下子对上那么多人,很快便显现出她本来性子应有的羞涩,低下了头来。
这会儿女眷们都围坐在亭子中央的石桌边上,秋正南和秋一诺两人坐在左面的飞来椅上,秋君霖与夏知秋则坐在另一边的飞来椅上,这二人中间摆着一张矮几,几上置着棋盘,郎舅二人正全神贯注地对弈,甚至没有注意到夏疏桐的到来。
对上这两位男性长辈,夏疏桐像以往那样有些怯弱地上前对这二人行了礼。
秋君霖抬眸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挥了挥手,是免礼的意思;夏知秋则抬起头来冲她笑了笑,亲和道:“桐桐来了啊。”
“嗯,”夏疏桐乖巧应了一声,退了下去,侧了侧身朝亭中的冯氏和秋氏行了礼,最后给飞来椅上那两个前世的夫君行礼,这二人中间隔着一个楠木茶几,都端端正正地坐着呢。
秋正南礼貌一笑,抬手温和道:“夏二姑娘不必多礼。”心想:这个才是平时的夏二姑娘,上次……估计是小姑娘心情不好吧。
夏疏桐低垂着眉眼,似不敢抬头看二人,只听到秋一诺轻轻“嗯”了一声。夏疏桐心思:秋一诺长大后冷酷的性子许是随了她舅舅呢。
她舅舅秋君霖容貌生得十分俊朗,只是不爱说笑,给人印象有些严肃,可夏疏桐知道,这不过这只是表面罢了,他刚毅的外表下有一颗柔软的心。前世她嫁入护国公府后,他成了她公公,疼爱中又多了不少照拂。若不是后来北方蛮夷乱境,舅舅奉旨前往边境镇压,离开了定安,秋正南哪里敢休她。
看来,这秋一诺和舅舅一样,都是面冷心热之人。
冯氏见她一脸乖顺,夸了一句,“这孩子礼数倒是周到,快坐吧。”
夏疏桐微微一笑,朝冯氏福了福身,柔声道:“谢夫人。”
其实,夏疏桐对于前世的这个婆婆是提不起半点好感的。前世她嫁给秋正南后,冯氏便一直觉得她配不起她的儿子,只是她面上做得滴水不漏,夏疏桐那时心思单纯,哪里看得出来她的不满,直到后来她外祖母、也就是冯氏的婆婆叶氏在夏馥安归来中风了之后,冯氏就变脸了,撕下了和善婆婆的伪装。
夏疏桐现在对上她,面色是半点厌恶都不显,如寻常般带着些拘谨落了坐。
坐下后,一旁的梅清怡倒是凑了过来,娇声道:“桐桐,好久没见啦。”她说完看着她,夏疏桐也打量起她来。
没想到小时候的梅清怡长得这么漂亮,五官精致,面颊还有些婴儿肥,看起来十分讨人喜欢。只不过长大后,她的五官却不受控制地长开了,失了幼时的精致,变得有些凶,模样顶多只能算是清丽了。
梅清怡看了夏疏桐半日,歪头道了一句,“你好像变漂亮了。”就感觉,脸蛋好像圆润了一些,饱满了起来,看起来不像以前那样干瘪。
夏疏桐对此腼腆一笑,心道:可是长大后的你变丑了好多啊,难道真是相由心生?
第20章 亲憎我
夏疏桐低着头,忍不住想看看秋一诺,她装作不经意间看了过去,不料正对上了秋一诺投来的目光,像是被他抓了个正着,夏疏桐慌忙低下了头。
“二妹妹,”坐她对面的夏馥安忽然开口,将石桌上的一盘冰镇荔枝推到了她跟前,对她颇有些讨好地笑道,“你试试这荔枝,很好吃的!”说完看向了秋氏,见秋氏冲她微微一笑,夏馥安当即对夏疏桐笑得更加灿烂了。在娘亲的面前,她就对她好一点呗,说不定娘会看在二人亲密起来的份上,早点解了她的禁足呢。
夏疏桐冲她感激一笑,面色诚恳道:“谢谢大姐姐。”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呀。
连翘在一旁净了手,上前来给她剥荔枝吃,夏疏桐只意思下吃了两颗。
冯氏看在眼中,对秋氏笑道:“姐妹间相亲相爱的,这样子多好呀,我就喜欢你们这儿孩子多热热闹闹的,要是让母亲见了,指不准多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