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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亦心忍不住笑了,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不客气,躺就算了,坐坐还是可以的。
她点了会儿手机,忽然抬头在屋子里环视一圈,语气中带着好奇,“陈嚣,你这里有相册吗?”
“相册?”陈嚣微微一愣,他不是不明白相册是什么,他只是发觉她思维跳跃得太快,刚还在想火锅,这会儿又开始惦记相册了。
“我想看你小时候的照片,”钟亦心放下手机,用手托着下巴,她只见过中学时代的陈嚣,那个时候,他的个子和现在差不多,最多只长了几公分,样貌也只多了几分青涩,她想看更小一点的陈嚣,从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到能打酱油的那些照片。
陈嚣颇为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没有,那有什么好看的,无聊。”
钟亦心正要反驳,忽然间有人敲门,两人俱是一怔,陈嚣反应快,他起身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是陈若男,她颇有分寸地朝里望了一眼,见钟亦心坐在床上,她对她淡淡一笑,便示意陈嚣跟她出去。
过了十多分钟,陈嚣又进来了,他只探身进来,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扔到桌上,“相册,自己慢慢看。”
他的声音短促,顷刻间又要离开,钟亦心忙叫住他,“你要去哪儿?”她没注意到自己话语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依赖。
“有点事,去一趟书房,”陈嚣回过头,见她一张俏生生的脸正望着自己,他不自觉地放柔语气,“我很快回来,你自己玩一会儿。”
这语气,拿她当三岁小孩儿似的,她心中柔软,又嘱咐道:“别吵架。”
陈嚣和她静静地对视一眼,略一点头,关门出去了。
等他走后,钟亦心彻底放纵自我,拿起桌上那本厚厚的相册,径直趴到陈嚣的床上,床品簇新,深蓝色的床单让人安心,她翻开相册,从前往后逐页翻看。
越看,她脸上笑容越明朗,没想到这本相册里还有陈嚣小时候穿开裆裤的照片,她笑了好一会儿,才翻下一页。
这本相册,让她见证了陈嚣成长的足迹,这其中还有他和父母二人的合照,照片中的陈嚣妈妈,是个外表娴静温和的女人,在他的童年照中,常常一家三口共同出镜,当翻到最后,陈立衡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神态也越来越敷衍。
而这时的陈嚣,终于和平安夜那晚的少年真正对上号,高大,英俊,眉眼冷淡不羁,淡漠地看着镜头,与儿时的随性无邪相去甚远。
趴久了,她的手臂又些酸疼,便干脆侧躺下,将头枕在手臂上,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满室昏暗安逸,困意上涌,她维持着这个姿势渐渐睡着。
陈嚣一推开门,就看见钟亦心像只猫儿一样蜷缩在床尾,左手还捏着相册一角,睡相恬静,连他回来都没发觉。
这回,因为条件不允许,她倒是没把头往被子里埋了,他放轻动作,走到床边,将相册收起来放到桌上,又取来一方薄毯为她盖上,她受到打扰,却没醒来,只是轻轻扭动两下,继而又睡得香甜。
他走到桌前坐下,面朝窗外,眼神清冷,他想到什么,伸手轻轻拉开侧边抽屉,抽出里面那纸文件,这是先前定下婚约之时,陈立衡让秘书交给他的,关于钟亦心的背景调查。
正如新婚那晚,钟亦心说过的,两家人都给对方做了背调,而关于钟亦心的这一份,陈嚣拿到手上就顺势扔进了抽屉里,根本没看过。
他将那几张订在一起的纸张拿在手上,前面几页钟家的信息他一眼掠过,重点在最后两张,钟亦心个人的信息。
这样一份调查文件,记录的多是翔实可考的信息,例如,她的家庭成员、教育背景,甚至还有身体健康情况,纸上的内容客观而冰冷,清楚的记下她父母离异,以及她重回钟家的时间节点,原因是生母姚珊改嫁到美国,寥寥几笔略过。
接下来的,是她从小到大的获奖与演出经历,密密麻麻,陈嚣并不了解古典音乐圈,但光看获奖数量,也知其轻重。
而这些记录,直到去年戛然而止,陈嚣的目光停留在最后那行小字上,白纸黑字,简单阐述了发生在波士顿交响音乐厅的演出事故,上面写着,钟亦心在上台后,连一个音符都没有演奏,最后失魂落魄的离开舞台。
这件事的官方解释是手部神经障碍,但真实原因,不详。
陈嚣静默片刻,将文件放回原位,昨天梁霁辰曾跟他说,他对自己太太的过去一无所知,他没反驳,因为这是事实,可看了她的背景文件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进展,疑问反而越来越多。
纸页翻落的时候发出轻微声响,钟亦心睁开眼睛,她没睡多久,目光仍算清明,两人的视线一经交会,她便开口叫他:“陈嚣。”
“醒了?”
她清了清嗓子,说,“没有,还能再睡。”
陈嚣不冷不热地说,“那你继续睡,我等着。”
钟亦心闭上眼,手一动,碰到身上的毯子,她立刻会意过来这是谁给她盖上的,她不自觉地笑了笑,撑着手臂坐起来,刚想揉眼睛,想起脸上的妆,只好作罢。
室内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陈嚣坐在她不远处的书桌前,窗外疏淡的灯光透过窗帘底端钻进来,钟亦心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即便这屋里的一切都是陌生,见他坐在这里,她就觉得安全和熟悉。
“陈嚣,你爸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她说完,又补充道,“关于那些我和师兄吃饭的事。”
他点点头,将那天发生的事大致描述了一遍,钟亦心听完,并未生气,她静默片刻,然后问他,“你怎么不来问问我?”
陈嚣无所谓地耸耸肩,“吃个饭而已,这也要问吗,几个没眼色的记者,我搞定就行了,你不用在意。”
钟亦心低下头,轻轻翘起嘴角,陈嚣这人,在面对异性时言辞锋利随意,的确称不上绅士,但她总能于细节处发现他处处给予尊重,比如,她现在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才想起来,除了新婚那晚,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她面前抽烟了。
这张床够高,她坐在上面,小腿轻晃,状若随意地说:“你这么大方啊,我就不一样了,我要是发现你跟女人单独吃饭,我肯定生气。”
陈嚣哑然失笑:“你生气,然后呢?”
钟亦心佯装生气般瞪了他一眼,“然后就跟你没完。”
谁知道,她这句半真半假的话,却让陈嚣莫名认真了。
他目视着她,语气淡漠又诚挚,“我妈病重那会儿,他借口公司忙,很少去看她,那时我妈告诉我,她一直知道我爸的那些破事儿,后来我妈走了,尸骨未寒,他就要娶新人进门。”
时隔多年,再次提起的时候,他已经不复当年的愤懑,只有淡淡的怅惘,钟亦心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等候他继续说下去。
“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这一点,你放心。”
这一点是哪一点,无需挑明,她明白他的意思即可。
他语气一转,又恢复了惯常的讥诮,“所以,你要想凭这个找我茬,你就别做梦了。”
钟亦心反倒松了口气,还好,他没再继续回忆那些不开心的事,否则,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去抱抱他。
一个强大的人偶尔流露出的脆弱最为致命,她实在太容易被这种反差打动。
这时,有佣人敲门,问他们是否要在此吃宵夜,陈嚣看了钟亦心一眼,果断拒绝了,等佣人走后,他走到床边,冲钟亦心挑了挑眉,“走不走?”
钟亦心扁了扁嘴,“我困。”
陈嚣故意别向门口的位置,“你不走那我走了?你今晚就在这儿睡。”
“我才不在这儿睡,我要回久溪别苑。”她一面说,一面伸了个懒腰,手攥成拳头,扬得高高的,挥舞到半空中,还不待落下,陈嚣忽然捉住她的手,她愣楞的看着他,然而他却什么也没做,那短短几秒种,时间仿佛静止,他将她的手指根根分开,又轻轻放下。
她心中一动,这气氛实在难得,她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她的胃却极不配合的咕噜两声,她难为情的低下头,这也太煞风景了。
果然,这男人笑了,他问她:“饿了?”
“嗯。”她刚睡了一觉,不觉时间流逝,等她拿过手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八点半了,刚才她吃了没多少,可不是饿了吗?
“去吃火锅?”不等她回答,陈嚣又问,“你确定你现在能吃?”
“能吃的!”像是怕他反悔,钟亦心刷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动作又快又猛,朝他撞过去,奇怪,他居然没躲,就这样接住她,手掌在她腰上,像是为了扶住她,可她却分明感觉到他的停留。
等到他们到达火锅店的时候,时间已至九点,其实,钟亦心有更好的选择,但这边离他们最近,而且,味道也够辣,正宗的重庆九宫格,她一坐下,便豪气万丈地点了特辣锅,除此之外,还特地给两人都加了辣味碟。
她这个点法,把服务员都吓了一跳,再三跟他们强调他们家很辣,钟亦心也跟着强调,他们很能吃辣,放心。
接着,又熟练的点了满桌子菜,毛肚肥牛鹅肠耗儿鱼是每顿必点,再加上几碟素菜,她尤其喜欢这家店的功夫土豆片,片得薄如蝉翼,下锅几秒就熟,回回必点。
等锅一上来,连钟亦心都不免颤了颤,红油颜色重得诡异,辣椒密密麻麻地困在九个隔间里,再加上面前摆着的辣味干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刚才都下了军令状,锅一上来,谁都不认怂,二话不说就动筷,好在,钟亦心身经百战,海口也不是随便夸的,这一锅,辣是辣了些,她还能承受。
她没想到,陈嚣也不是吹牛,两人俱是面不改色,一小时过去,他就着冰啤酒,她就着冰可乐,那些菜都见了底,当然,大部分都进了陈嚣的胃里。
谁也没辣哭。
最终,单还是陈嚣结的。
酒足饭饱,两人上车回家,钟亦心正要夸奖他,却发现他脸色不佳,一张冷峻的脸稍显苍白,她忙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安静地靠在座椅上,听到她的话,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摇头。
他越这样,钟亦心越确定他不舒服,既然他不说,她便直接上手,先探探他的额头,很好,不烫,再顺便摸摸他的脸,也没有异样。
大约是嫌她吃豆腐,陈嚣闭着眼“啧”地一声,不由分说地捉住她的手,顺着他的西装,慢慢滑下,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肋骨下方。
钟亦心脸颊发热,思路短暂的停了两秒,才发觉那是他的胃。
“你胃疼?是太辣了吗?”
他没说话,这使她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她轻轻帮他揉着,吩咐司机立刻去往最近的医院,可陈嚣阻止了他,要司机直接开回久溪别苑。
看着车子前进的方向,钟亦心轻轻叹气,这个男人,就算难受的时候,说话也拥有绝对的威信,否则,司机怎么毫不犹豫就听他的呢?
司机加快速度开回家,钟亦心挽着陈嚣进了家门,他们在沙发上坐下,陈嚣不愿意去医院,也不肯找医生过来,她第一次发现,他还有这么讳疾忌医的一面。
“有些抽痛而已,睡一晚上就好了,不要大惊小怪。”
钟亦心给他倒了杯温水,看他喝下,拿来一张毯子盖住他的胃,又让司机到附近药房买来胃药,接着,返回沙发上,眼睛红红的望着他,“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