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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夜七想了很多,从他刚回荣京,到后来对她种种的好,小到别出心裁的给她送花,大到用心设计的求婚。她想,苏曜既然会被双规,以后也还是有
被双规,以后也还是有机会的,他们总不能就这样僵下去。
只是第二天,处理苏曜的正式文件下发后,她还是拧了眉,不可抑制的生了气。
早餐刚用完,沐寒声在接电话,她用卧室的座机知道的结果。
沐寒声在客厅,听完电话略微皱眉,对着电话那头的安玖瓷:“今天恐怕不行,等……”
他低沉的嗓音在转头之际顿住。
见了妻子从楼上下来,一张脸神色不明,可紧抿的柔唇可见她在生气,甚至不顾她的脚。
转手断了电话,他匆促上前两步。
她到他面前时,略微狼狈,脚底很疼,却咬着牙站直,挥开他的搀扶。
“为什么一定要对他赶尽杀绝?”她一开口,满满的怨怒,“这就是你说的结果,双规就够了,为什么移交司法机构处理?”
这根本就是两个程度。
只要司法机构插手,性质就上升了,苏曜哪还有复出被重要的机会?
她这样激烈的情绪,在沐寒声看来,竟是微微的心疼,不是心疼她也不是苏曜,而是心疼自己。
妻子在自己面前,满心的都是别人。
“只要他情节不恶劣,一样有机会……”
“笑话!”她根本不想听他把话说完,“别人不清楚,你不清楚吗?苏曜有什么错?他在替我受罪,哪来的恶劣情节?”
微微吸一口气,沐寒声的话变得直白,“既然没有恶劣,你又何必如此激动。”
一听这话,她更是柔眉拧成团,“沐寒声,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苏曜没有触犯任何律法,根本不必移交司法机构,他却偏要加一项这样的处罚,这是彻底毁灭苏曜。
这一次,沐寒声也很固执,“这个结果,不会再变。”
沉默,客厅里只有冷寂,她狠狠仰脸盯着他:对苏曜的处罚越狠,我心里的背负重,你知道吗?
在眼眶变得猩红之前,她猝然转身,一点点哽咽滞在屏住的呼吸里。
只是一转身,她忘了身后有茶几,挪了两步就撞了上去。
“唔!”疼,她咬紧牙,弯了腰,不仅是脚底的伤口疼,小腿一定被磕青了。
再挪步,颤颤巍巍。
沐寒声蹙着眉峰,从她身后紧随两步去扶,焦急的声音消失在喉咙里。
然而,气头上,她的躲避和挣扎更甚,一把狠狠推开他坚实的手臂,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被打开的手臂,修长的指节蜷在一起握紧,薄唇抿得发白,盯着她倔强而颤巍的身影。
苏曜对你,究竟多么重要?
田帧刚收拾完早餐,从厨房到了廊厅,见了太太撞到茶几时的狼狈,紧张之余,不便再走。
沐寒声如斯沉敛,终归闭了闭眼,几不可闻的低咒。
可目光一垂下,眼角倏地收紧,盯着地上若隐若现的血迹。
她脚底的伤口崩裂了,是不是?
脚步猝然掠动,随着她消失的方向,只是到了楼梯口,他扫了一眼僵在廊厅的田帧,英眉拧紧。
田帧抿了抿唇,已经走上前,知道两人情绪不佳,才低低的开口:“先生,我去吧!”
沐寒声不说话,只是抓着楼梯的指节紧得泛白,他知道她的脾气,这时候最不愿见他。
田帧已经转身上楼,在卧室门口敲了一下,温和的一句:“太太,是我。”
里边没动静,田帧已经拧了门把往里走。
她就蹲在门口,埋头无声无息。
田帧叹口气,伸手把她搀扶着往前走,见她略微的不情愿,才担忧的开口:“太太,伤口二次流血,不能这么拖着。”
她后知后觉,低眉看向自己的脚。
终于只剩沉默,任由田帧处理。
沐寒声在卧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走进去,他是担心,但也有气,最终转身下楼,径直出门。
也许有些宠,有些爱,该有个缓冲,否则她永远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
上了车,古杨被扔在了路边,只听了男人凉薄的一句:“给鲁旌说一声,让司法部门掌握好尺度,轻了,唯他是问,重了,后果由他担着。”
古杨看着扬尘而去的车,蹙眉琢磨了会儿,才知道这是说对苏曜的处罚。
今天沐寒声本不必出门,甚至安玖瓷的约,他都推了,可这又出尔反尔,因为无处可去,总不能留在家里与妻子置气。
安玖瓷自是帮着安玖泠在请求他的帮助。
……
御阁园二楼,因为傅夜七在阳台,所以她知道沐寒声走了,憋了好一会儿的眼泪终于无声的往下掉。
她真的不习惯跟他这样,可生气时,什么都顾不上,等他忽然冷漠了,才发觉她习惯了他的包容,竟受不得这冷落。
田帧看着她低垂睫毛,一滴晶莹无声的落到蜷起的膝盖上,心疼的叹了口气。
“先生这人是有脾气的,只看面对谁,也擅长于忍。”田帧缓缓的开了口,很温和,也很精确,“苏先生的事,帧姨也听说了,太太和苏先生是旧识,友情固然很深,太太心底不忍是人之常情。可先生与苏先生的恩怨,太太也知道的,换在平时还好,如今先生心里只有太太,太太却满心底里都是苏先生,先生怎么会不难受?可见他对您最是在乎。”
这些,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么会不明白?
可对苏曜的处罚,终归是太重了,他才三十出头,就这样毁了前程,此后不仅是政界,诸界谁还愿意接纳他?
她的伤处理好了,田帧才松了口气,看了看她,又说:“夫人走的时候,先生刚懂事,但苏先生还小,是苏夫人抱着他陪同老爷来参加夫人的葬礼,苏先生由母亲抱着,可我们先生孤零零的一人,看着棺木里的母亲,那种反差,那种积怨,说白了,在帧姨看来,先生如此对苏先生,都是轻的了。”
她皱着眉,道理谁都懂,“可苏曜是我朋友。”
“是啊,就巧在这儿了,若苏先生不是您朋友,这别扭又何必呢?”田帧轻轻的叹息。
傅夜七终于不再说话。
是啊,沐寒声最该对付苏曜,置之死地都不过分。偏偏,苏曜是她朋友。
那天下午,苏曜被移送司法机关。
她没顾着脚伤出门。
在检察院门口,她见了苏曜。
两个人押送,但好在他手脚自由,一张清俊的脸,一如既往的温和,见了她,反倒皱了一下眉。
“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做什么?”苏曜走上前。
“苏先生您不能停留……”押送他的人适时阻止。
反而是一贯淡然的她蹙了眉,冷眼看去,“只几分钟也不行么?”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最终为难的退在一边。
苏曜看出了她哭过,此刻情绪更是不好,那火,甚至一点就着。
“我没事,只是例行程序。”苏曜轻描淡写的话。
“你不用这样减少我的愧疚。”她轻轻蹙眉,“这些东西,我也懂。”
苏曜无奈,只得淡笑,“回去吧,我没事,都是同事,对我还算和善。”
可对于进过牢狱的她来讲,苏曜说什么都不信。
实则,她的确想得严重了些,司法部门对苏曜不会太狠,因为事实依据不足,这件事,本就是由一场舆论迁发,何况,还有沐寒声口谕。
苏曜被带走时,她除了一句‘对不起’什么都说不上,而苏曜还是淡淡的笑,一点压力都不给她。
看着苏曜进去,她在门口站了好久,支着长长的拐杖,定定的没有焦距。
十月的天本就冷,天一阴,就知道荣京又要开始下雨了,和往年一样,冬日多雨。
越是森冷。
古杨拿了伞,也不催她,就安静的替她撑着。
他以为她要回家时,却发现她忽然挪步出了伞,赶紧跟了上去,好一会儿,一同停在检察院侧门。
老乞丐身上很脏,倒不算湿,因为这儿有保安室的屋檐。
“您怎么在这儿?”傅夜七蹲不下身,却极力弯腰和他说话。
老者抬头,蓬头垢面,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双沧桑的眼,见了她好似笑了一下,不说话。
她看了看周围,“我给您安排住处?”
这是她第二次这样建议。
老人终于摇头,又摆手,然后比着一个高度,略微笑,又略微疑问。
傅夜七微微蹙眉,想了会儿,问:“您是说我儿子么?”
“呜呜!”老者不说话,就是呜呜的点头,还淡淡的笑了。
她也笑了一下,“瑾儿很好,谢谢上次的帮忙!”
“瑾儿……”老者似乎呢喃着重复了那个名字,无意识的。
傅夜七笑着,难为他竟还挂念瑾儿。
可一旁的古杨在听到老者重复小少爷的名字时皱了一下眉,然后看向女子,“太太,您认识他?”
她浅笑,摇头,“一个不认识的恩人。”
古杨此前没听过这个人,目光再次在他身上打量。
可老者在古杨开口后低下头,又从地上起来,不等傅夜七说什么匆匆走了。
“唉……”傅夜七的话停在喉咙里,老者虽说佝偻,却每次都逃得很快。
古杨看着那个拐弯的背影,皱眉,“莫不是,我把他吓跑了?”
她侧首,不知道,只悠悠一句:“本想给他买些吃的,多陪他一会儿。”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
况且,瑾儿和奶奶去天衢都很多天了,老者该是很久没吃过瑾儿给买的东西了吧?
几不可闻的叹息,她转身往车上走。
正好一上车,洛敏给古杨打电话,说奶奶从天衢回来了。
她听完笑了一笑,苏曜的事结束了,奶奶也回来了,当初奶奶带着瑾儿去天衢,就是沐寒声的意思吧?怕两人都为苏曜的事伤神,忽略了儿子么?
倒是挺周到。
“这会儿就过去吗?”古杨挂了电话,微微侧首问。
她想了会儿,摇头,“明天吧!”
今天一早和沐寒声吵了,总不能自己先回去,显得她不懂事了,他会难受。
不过她回到家,用过晚餐也不见沐寒声回来。
坐在客厅几次拿了电话也没能拨出去。
田帧见了,微微的笑:“先生总是这么忙,但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我打个电话问问。”
她好似点了下头,但没说话。
田帧打电话的时候,她不避讳的盯着。
可惜半天,那边的人也没接电话。
她最终是放弃了,虽然心里有些低落,倒也不怨,是她把他气走的。
田帧磨磨蹭蹭半天,还是没等住沐寒声回来
沐寒声回来,“太太,那……我先走了?”
她从沙发抬头,笑了笑,“路上注意安全。”
“唉,好。”
客厅安静了,她忽然想起某一次她这样窝在沙发上等人,那时候看的,好像也是沐恋推荐的美剧。
拿过一个抱枕,漫不经心的开始打盹。
美剧播完了,她困得眯眼,懒得点下一集,寂静的客厅只有壁炉偶尔发出轻微的‘哔啵’。
沐寒声的车从进入庄岩就放缓了速度,因为开车的安玖瓷不知道在哪停,只能一边看一边决定。
等车子停住,她才去后座把几分醉意的老板请下来。
安玖瓷从没见过自己老板喝醉,这应该是头一次,所以不知从何下手。
好在沐寒声眯着眼,抬手避过,没让